回家后,沈知南还是话少的可怜,尽管他脸色平静,但任谁也能够从他透着冷漠的行由上察觉出异常来。
钱枫自然不敢招惹,吴童心思不宁,坐着也不说话。
三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沉默着,沈知南从抽屉里拿了一盒没有开封的烟,拆开塑料膜磕出一根烟塞进了嘴里,他眯着眼点上火,开口道,“不舒服就去休息吧,晚饭叫你。”
吴童“哦”了一声,站起来回房。
等他走后,钱枫担忧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腿受伤了!”
“啊?!”钱枫眉毛狠狠拧了个结,追问道,“怎么回事?!”
沈知南摇头,他没有拆穿吴童是因为他也害怕,害怕会严重,害怕吴童的伤导致的结果不仅是吴童无法接受的,也是他无法接受的。
直到确认是腿伤后,他的心就没能平静过。
“为什么不去医院呢?”
沈知南没有答话,痛苦的揉了把头顶。
钱枫叹了口气,坚持道,“去医院吧,也许不严重,休养段时间就会好了。”
这个结果,大概是最好的最容易让人接受的,沈知南艰难的点了下头,理智告诉他,他可以带着吴童去医院,但是他知道吴童未必会愿意去。
吴童的担心也是他能够理解的,如果只是将养的话,他的训练就必须暂停……
他不会愿意的,沈知南从吴童刻意隐瞒真相就能看得出来。
钱枫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什么都没说,他知道不用多说,沈知南也知道该怎么做。
烟燃到了尾稍,沈知南眯着眼看窗外,钱枫人下了楼底,朝他挥了挥手,他没留人,钱枫也没有执意留。
只是离开前留了句话。
他说,“阿南,姜舒说,哪一天,你想开了,见一面,她等你回去,找她。”
吴童的事当先,他没有心思再分摊出更多的精力去处理曾经。
只是,愧疚的心,自始至终他都有,从离开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背上的愧,他不知道要用多大的勇气才能背着这么多年来积攒下的愧责去见姜舒。
青色的烟顺着窗口攀爬至窗外,一天又到黄昏的时刻,窗外的天,晚霞被落下去的太阳染的赤红,诡异妖冶的色泽,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彩画。
吴童睡醒,靠着门框看临窗站立着的沈知南,他确信沈知南已经知道了真相。
“大叔!”他站在他身后出声。
沈知南回头,抽了一支烟出来,用之前的烟头点燃,吹了口烟出来。
“坐!”他朝一旁的凳子偏了下脸,吴童坐下。
沈知南转过身面对着他,一言不发的抽烟,更像是在等他坦白。
吴童抿紧了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的怕一样萦绕在他心间,沈知南不急不躁,很平静的抽烟。
他犹豫多时,终于开口,“对不起!”
沈知南抬眼,看他。
“我不该瞒着你。”吴童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不重要!”沈知南打断他,他弹掉手上的烟灰,眼睛顺着掉落的烟灰看去,“去医院吧!”
吴童听懂了这简单的七个字,瞒着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腿伤需要去医院,他听懂了却没有答话。
隔了半晌,沈知南重复,“去医院!”
吴童咬了下牙根,舌尖抵着上牙床仍旧不说话。
沈知南皱眉,狠狠的啜了口烟,然后粗暴的将烟头戳在窗台上灭了,沉声道,“去医院,检查了之后再说。”
“万一……”
“能有什么万一,最多只是休养一段时间。”他说着将吴童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吴童被不由分说的带到了楼底,塞进了副驾驶,他没有反抗,也没有再说多余的话,这本来就是一个人正确的决断,他的理智在。
沈知南的车开的速度不慢,吴童的思绪随着车速也一跳一跃的。
他突然想起来在酒馆的时候,他害沈知南过敏住院后,沈知南执意要出院的事,现在有角色互换的意味。
风水轮流转,他想到这忍不住笑笑,随口道,“大叔,知道讳疾忌医吗?”
沈知南被他情绪忽然转变惊了下,把专注开车的精神分了一点儿出来,问“怎么?”
“没事,就是突然想起去年你白醋过敏后坚决不肯住院的事。”
沈知南微微怔愣,恍然记起,因为吴童,他对医院的抵触已经渐渐磨灭,也因为吴童,他不再畏水,能够走到今天,而不是浑浑噩噩的继续的醉生梦死……
机缘,认识吴童是机缘。
车停到了医院,沈知南带着吴童去门诊,门诊的大夫许念是钱枫的朋友,对吴童也算是认识,没有复杂的流程,吴童跟他被直接被带到了诊疗室。
在进门前,沈知南避开吴童,拉住了许念,“许医生,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是这样的,我想跟您打声招呼,他是个职业运动员,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希望您能暂时瞒他一下,先让我知道,麻烦您了。”
许念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了声,“好!”这才进去。
吴童在看到许念的一刹那,就开始控制不住的紧张惶恐,他拼命克制,越是这样越是紧张。
“别紧张,没事!”许念安抚道。
吴童勉强的露出个笑来,盯着他的手看自己的腿。
许念按了按他红肿的地方,收回手来道,“半月板损伤,休养一阵子就会好了,别担心。”
吴童按捺在心底的那口气吐了出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好好休息,按时吃药护理,很快就能好。”许念说完推门走了出去,吴童盯着关上的病房门,又吐了口气。
许念从病房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在走廊上焦躁不安来回走动的沈知南。
沈知南一抬头也看到了他,飞快的朝他走近,问道,“怎么样,严重吗?”
许念轻轻的摇了下头,但沈知南还是看到了他微微皱着的眉,心经不住的往下沉,脸色都变得黯淡了下来。
沈知南的神色转化太快,许念看在眼里,忙解释道,“算不上严重,但是这段时间,最好不要有高强度的训练,半月板的损伤需要静养调理。”
“好,麻烦您了!”沈知南松了口气,神色稍霁,送走了许念,立刻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