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其实蝰蛇也没有真正掌握了生物电技术是吗？”
“在当时应该是这样没错。”武镇光在那会儿其实也还在迟疑，如果蝰蛇自己都没有好的进展，那他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本来就是冲着蝰蛇据说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的生物电技术才同意合作的。结果到那里才知道……
“蝰蛇他们有研究没错，但和我的方向并不完全一致。找我其实是为了同步研究，走双管齐下的路子。”
蝰蛇的研究资料也给了武镇光，完不完整武镇光不知道，不过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研究材料，连他们现在的研究走到了哪一步，遇到了哪些瓶颈，都一清二楚。
武镇光被蝰蛇的话哄得信以为真，真以为他们是希望武镇光帮忙解决研究瓶颈，两方是不同的研究思路，说不定能够求同存异。只要这个机械设计完成，第一代使用者保证是武镇光的妻子。
武镇光被哄住了。甚至他还觉得，要是只是蝰蛇那一方的研究，自己说不得还要仔细检查一番都不敢给自己妻子使用。
但如果是他也参与了研究，自己心里就有底了。
于是武镇光二话没说就投入了研究，要不是之前学校那边通知他来见新招的研究生，他甚至都不会回国。
反正对妻子那边的借口是有个研究团队邀请他做经验交流，要去几个月。
匆匆见了那个招上来的女生，自己扔了几本书，武镇光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旧金。
“后来蝰蛇那边研究有了突出进展，我们都很高兴。”
“我这边的研究就慢慢停下来了，因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再之后，他又回国了一趟，这一趟是蝰蛇让他回去的。说什么，知道他的妻子不方便舟车劳顿特意到倭国旧金这边来，打算让武镇光先回家告知一下妻子他们要进行的手术，然后机械这边蝰蛇会通过水路走过来。
蝰蛇一路指点他在回国之后自己置办一套好衣服，到北海那边去等着，然后就等到了长猿，由长猿带着他上了那艘游轮。
武镇光说完，把自己还记得的关于蝰蛇那边研究的重点一股脑说了出来。他边说，自己也在皱眉。
因为他发现，自己一开始认为的两方信息对等其实是不正确的。自己这边的确是为蝰蛇提供了很多研究思路，蝰蛇也真的把他们所遇到的问题都给了武镇光来解决。
但是！
蝰蛇在后面的研究中取得的哪些可喜重点，全都没有告诉武镇光。
仅仅是说，这个问题解决了，那个问题解决了，我们的研究更进一步了！我们的研究取得重大进展了！
偏偏武镇光还被这点话给哄的一心往研究室钻。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武镇光自嘲着笑了笑。
秦如玉没什么表情，但还是意料之外地安慰了一下他。“起码现在你知道后悔了，不算晚，一切都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是。”武镇光伸出手一抹脸，他似乎吸了一下鼻子。手一拿开，又是那个温和正常的武教授。
“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希望能帮到你们。”
秦如玉点点头，将录音笔当着武镇光的面关上收回兜里。“走吧，你妻子应该检查完了。”
手上的录音笔其实开着根本就不是录音作用，那支笔是实时影音传导的，她和武镇光的对话全都实时传回了ICPO的信息分析部。而且刚刚秦如玉那个关掉录音笔的动作也是假的，她只是关掉了那个录音笔表现上的光提示，真正的关闭开关在别的地方。
这么做，只是防备武镇光而已。
虽然秦风相信他，自己也会跟着秦风相信他。但ICPO不会因为他们的一面之词就相信。从接到ICPO的通讯开始，她的实时传输就已经开始了。
到现在也不会停。
两人回到楼上唐广俊的办公室，这会儿肖芝已经检查完了，唐广俊表示可以给她做康复训练，也说了肖芝可以换一副新的更好材质的假肢。
武镇光不住地对唐广俊和站在旁边的陈老爷子说谢谢。
唐广俊让他们过两天再过来，他先把数据传给加工厂那边做一对新假肢。
看着两夫妻在前面相携而行的背影，陈一木落后两步，等着他们都出了办公室，自己还留在办公室里。
“你看出来了吧，广俊。”
“是的，老师。”
唐广俊在读书时期原来是陈一木的实习生，跟着陈一木近一年。
陈一木的目光透着并没有关上的办公室门看到武镇光扶着他妻子下楼。
“也是个可怜人。”唐广俊感叹一句。
肖芝的腿，根本就没有更好的假肢可以使用了。当时省医院给出的治疗其实已经完全可以了，使用更贵的假肢材料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浪费钱罢了。
而且肖芝的适应状况也完全不是武镇光以为的那样子。本来假肢在使用过程中就会有摩擦磨损，那都是正常的。
而且肖芝的断肢再生处恢复极差，就更容易受到磨损。不行走不会有多大情况，一旦行走过久，就会皮肤磨红磨破，看上去很严重……她不是那种看不开的人，非要强硬地使自己恢复成常人一样。
但武镇光是这样的想法，他迫切的想要自己的妻子恢复成平常人一样的。
是他太偏执了。肖芝被截掉了一双腿，武镇光被截掉了一半的理智。
肖芝肯定早已看出这一点，但无奈无法劝说自己的丈夫，只能按着丈夫的心思来，自己委屈自己的身体做康复治疗。
省医院那边给出的康复治疗并没有超出预期，但挨不住武镇光在家还要给肖芝做康复治疗。
以为只要妻子多走多适应假肢了，就可以变回从前的妻子。
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又愚蠢又可怜。
“那是个好姑娘，就麻烦你了。”陈一木最后叹了口气，他在大堂里，听到武镇光的讲述，看过肖芝的状况，其实就已经差不多明白了。
所以他才会允了这件事，不是为了帮助武镇光，只是为了肖芝。
既然肖芝之前都为了丈夫委屈自己，那唐广俊肯定会更改治疗方案的。
唐广俊点点头，眼神远远看向已经下了好几阶台阶的肖芝，以及一直扶着她言语支持着她让她加油的武镇光。
在他们远一点的位置，秦如玉就站在台阶上等着肖芝慢慢走，虽然没有离得近，更没有伸手帮忙，但一直是保持着和肖芝一样的步调。
在当时扶着她走到陈家大宅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做的。不是强拉着肖芝快走，而是配合她的步调。
那才是真正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