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西施刚刚起床,太宰伯嚭就高高兴兴地来找西施。
西施匆匆梳洗完毕,出来见伯嚭。
伯嚭一见西施就竖起了大拇指!
西施诧异地问:“太宰大人这是何意?”
伯嚭笑道:“贵妃娘娘真是厉害!你几句话,就让吴王夫差下了命令,令我去采办沉香木啊、水晶啊、珍珠啊、青铜啊等物!这么多东西都由我去办,我得赚多少钱?呵呵,所以我特地赶来谢谢贵妃娘娘!”
西施暗笑,这人太贪财了!
西施嘴上却说:“太宰大人见外了!大人向来对我越国友善,有恩于我越国上下,辛苦办差,赚点钱花花也是应该的!若是我西施做了王后,还要厚谢大人!”
伯嚭喜出望外,连连说:“下官定当图报,定当图报!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贵妃娘娘一件喜事!”
西施说:“太宰大人太客气了,没有外人的时候,直接喊我西施吧!”
伯嚭说:“我特地来报信,我已经对勾郚夫人下手了!我在她的饮食里下了慢药,就是御医也查不出来!勾郚夫人本来性子就急,被关进冷宫气愤填膺,日夜痛骂你和夫差!我再用慢药一催,勾郚夫人已经神智不清了!吴王命我看管她,我专门让人记录下她骂人的话,已经呈给吴王看了!夫差一看大怒,把桌子都掀翻了!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如果吴王在你面前提起勾郚夫人,你千万要装做不知道,还要替她求情!”
西施诧异地问:“这是为什么?”
伯嚭道:“夫差不傻!他故意提起勾郚夫人,有可能是试探你的!你若是什么都知道了,他就会怀疑你有眼线在勾郚夫人身边!进一步就会怀疑到我!还有可能怀疑你陷害了勾郚夫人!你装做什么也不知道,还替勾郚夫人求情,夫差反而不会怀疑你,觉得你为人厚道!他越是喜欢你,勾郚夫人的位置就会越快被你取代!明白?”
西施点点头:“多谢大人指点!我听说越王勾践身体不好,自从上次被吴王撞破,再也不敢享福了,天天干着奴隶的活,吃着奴隶的饭菜!作为越国的民女,我于心不忍!大人可否想个办法,让吴王回心转意,把勾践放归越国?”
伯嚭点点头:“我受越王厚恩,也有此意!只是要做到这件事,必须搬开绊脚石伍子胥!伍子胥不知道为什么,痛恨越国,屡次劝吴王灭掉越国,杀了勾践!还好吴王看在你的面子上,一直不听伍子胥的,不肯杀勾践!慢慢来吧,先除掉勾郚夫人,把你扶上王后的位置,再算计伍子胥!”
西施连连点头,说:“多谢大人指点,西施知道了!日后西施要是能够做主,一定劝吴王厚赏大人!”
伯嚭喜不自胜,连连称谢,告退。
当天晚上,夫差果然面色不悦地来到驿馆,让西施陪他喝酒。
西施敬了夫差几杯酒,小心翼翼地问:“大王今日为何不高兴?”
夫差放下酒杯,叹了口气,说:“今日有人禀报我,勾郚夫人被关在冷宫,日日咒骂本王,本王心里好生不快!”
西施低头吃菜,不说话。
夫差问:“爱妃可曾听说此事?”
西施摇摇头:“奴家整日在驿馆中,没有地方可去,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这勾郚夫人也挺可怜,一时冲动,推了我一把,害得我流产。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她王后被废,又被打进冷宫,自然心情不好,骂大王几句,似乎可以原谅!我劝大王把她放了吧!”
夫差喜道:“孤王果然没有白疼你!爱妃果然宅心仁厚!只是现在放了她也没用了,她已经疯了!”
西施故意吃惊地问:“啊?这么可怜?大王派御医去看了吗?毕竟是结发夫妻一场,大王应该去看看!”
夫差点点头:“已经派御医去看了,御医说无药可救。她现在连茶饭都不肯吃了,看来命不久矣!”
西施说:“那你去陪陪她,也是好的!”
夫差摇摇头:“冷宫那个地方晦气,我不会去的。再说勾郚夫人现在神智不清,我去送给她骂吗?哼!待她一死,我选个吉日,册封你为王后,如何?”
西施连忙推辞:“不要!大王之前有好些伺妾,都陪伴大王多年了!大王从她们中间选一个册封吧,或者封郑旦姐也可以!”
夫差喜道:“爱妃真是懂事!你越是辞让,我越要封你!你就等好消息吧!”
西施说:“大王可曾想过,勾郚夫人外有哥哥宋景公撑腰,内有伍子胥支持,大王贸然封我,会不会引起祸事?”
夫差重重哼了一声:“伍子胥?哼!我的家事他也管吗?我爱封谁就封谁!至于宋景公,我从不怕他,只是他手上有些兵马,对我争霸中原有用,我才跟他客气!只要严密封锁消息,宋景公不会知道的!即使将来宋景公知道了,他妹妹是病死的,有御医作证,又不是被人害死的,他也无可奈何!”
西施忽然道:“大王,我倒有个主意!这勾郚夫人眼看不行了,大王何不先发制人,派使臣去宋国报信,告知宋景公他妹妹病重,请宋景公来见上一面!这样一来,宋景公有了心理准备,无论宋景公来不来吴国,他妹子死了,都不会怨恨吴国!”
夫差大喜,称赞西施聪明,连夜写了封国书,派使臣出使宋国。
过了几天,西施心里惦记着范蠡,禀告夫差,还要去馆娃宫玩一趟。
夫差欣然同意,西施又带上郑旦、东施去了趟馆娃宫。
西施避开郑旦、东施二人,走到自己的卧室,搬张椅子爬上去,站在圆形窗户前一看,窗框里果然有张布条卷得细细地塞在里面!
西施欣喜地打开一看,是范蠡的笔迹,却只写着寥寥数语:“最近事务繁忙,无暇相见,见谅。请有机会怂恿夫差攻伐别国,消耗国力,是为上策。我一切均好,勿念。切切保重!”
下面没有落款。西施知道范蠡心细,怕别人发现了暴露自己。看完后,西施匆匆地把布条烧了,在馆娃宫里无精打采地逛了半天,回姑苏城去了。
过了几天,吴王夫差又来找西施喝酒。
夫差说:“这两天我没来,是和群臣商议国事的!上次派去宋国的使臣回来了,宋景公来不了,写了封信给我,请我出兵相助!”
西施问:“宋国有麻烦了吗?”
夫差点点头:“是的,都是那可恶的陈国,惹是生非,帮助我的宿敌楚国围攻宋国。宋景公走不开,写信向我求助!大臣中,伯嚭主张出兵相助,伍子胥不肯,说不必为了宋国劳师动众,主张不战!大臣分为两派,相持不下,我也拿不定主意,找你喝酒解闷来了!”
西施一听,正中下怀!问夫差:“大王,这陈国是怎么回事?”
夫差道:“说来话长了,这陈国反复无常,国君是个小人!当初周武王灭商后,访求前代帝王的后裔,找到了虞朝舜帝的嫡裔妫满,把长女太姬嫁给他,并封之于陈之株野,后迁都陈之宛丘。晋国在城濮之战中打败楚国后,晋文公成为霸主,陈归服于晋,并参加了翟泉会盟。陈国亲晋的行为遭到楚国的报复。而畏惧于楚国的打击,陈只得与楚国重修于好。这样一来,又令晋国不满,并兴兵攻伐。就这样,陈国左右摇摆,毫无主见,朝秦暮楚!陈灵公更是荒唐,竟然和孔宁、仪行父两位臣子,同时做了美艳寡妇夏姬的情人!陈灵公经常穿着夏姬的内衣在朝廷上炫耀,还公然邀请大臣孔宁、仪行父一起到夏姬家喝酒、鬼混。”
“三人喝了酒就更肆无忌惮,陈灵公对孔宁、仪行父说:‘我看夏征舒这小子长得很像你们啊。’孔宁与仪行父则说:‘我看他长得也像您啊。’说完三人哄然大笑。夏征舒已经成年,听到谈话,感觉受到了莫大羞辱,就在三人喝完酒离去时射杀了陈灵公。孔宁与仪行父赶紧逃跑,才免于一死。射杀了陈灵公后,夏征舒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篡夺了陈国的政权,自立为陈侯。这便是陈国历史上有名的‘夏征舒之乱’。后来楚庄王以平乱为由出兵,很快又把夏征舒杀了。”
“楚庄王立陈国公子午为陈君。没过几年,陈国因几位公子争王位而内乱,楚灵王派楚国公子弃疾灭陈为县。又过了好几年,楚平王夺得王位后,为笼络人心,复封陈国。陈国历经三次内乱和亡国之祸,国势日趋衰败。楚平王灭陈后,听信了大臣申叔时的劝谏,复立陈国太子‘午’为陈成公,恢复陈国诸侯国的地位!陈成公对楚国感恩戴德,派兵随楚国包围宋国,宋景公因此不能来我吴国!”
西施道:“大王您自己的意思呢?”
夫差说:“出兵与不出兵,各有利弊!出兵可以解宋国之围,树立威信于诸侯,但必有损失;不出兵,眼睁睁地看着宋国被我强敌楚国灭掉,我于心不甘!爱妃你认为呢?”
西施道:“照臣妾看,大王应该出兵!”
夫差说:“哦,说说理由?”
西施道:“宋景公是大王的大舅子,宋吴两国素来交好,互相支援。于情于理,大王都应出兵!若不出兵,见死不救,宋国被灭掉,将来吴国有事,谁来支援?大王欲争霸于天下,何惧一个小小的陈国?楚国强大,大王可以先打陈国,陈国一败,楚国可能也就退兵了!即使战争损失些兵马,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大王要是战胜了陈国,宋国必定感恩戴德,日后必定听吴国调遣!即使战事不利,最多吴兵退回国内,陈国也没那本事攻进吴国!楚国现在正和宋国作战,也不会来打吴国,所以大王还是出兵划算!”
夫差听完仔细思忖,大喜,说:“爱妃,你不仅貌美如花,聪明也是绝伦,分析得头头是道!孤王下决心了,明日就出兵救宋!”
西施笑吟吟地举起酒杯:“奴家一介妇孺,懂得什么国家大事?都是平时听大王讲解,学了点皮毛而已!这杯酒,奴家祝大王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夫差哈哈大笑,满饮一杯!
西施又问:“大王准备派何人出征?”
夫差沉吟道:“伍子胥本来是员猛将,但是他不愿出兵,派他出征,只怕不甚卖力,我想派伯嚭去!”
西施道:“大王!您是君,伍子胥是臣,君怎么能被臣牵着鼻子走?伍子胥与楚国有深仇大恨,派他带兵出征,去打楚国和陈国联军,伍子胥必尽力死战!还是派伍子胥去为好!”
夫差大喜,说:“妙计!明日我就派伍子胥带五万兵马出征!”
西施又说:“五万兵马恐怕不够,我军面对的是楚国、陈国两路兵马!大王可以派伯嚭领五万大军,跟在伍子胥后面作为援军,以防不测!”
夫差惊奇地看着西施:“爱妃,我忽然发现你对军事也懂!你跟谁学的?”
西施笑道:“奴家在苎萝村做姑娘的时候,喜欢读书,也看了些兵书在肚里,没想到今天用上了,呵呵!”
夫差喜欢得一把抱住西施,抱到床上……
第二天,夫差果真按照西施的计策,前后派出十万大军出征!
晋国向来与楚国争霸,听说吴国出兵助宋,也派出五万大军袭击楚国!
宋国趁机反攻,楚国三面受敌,无心恋战,收兵回国,宋国之围解了!
苦了陈国,孤军奋战,被伍子胥攻破三座城池,归吴国所有!陈军急忙败退,逃回陈国内地。
过了十余天,伯嚭、伍子胥收兵回到姑苏城,夫差大喜,下令犒赏三军!
伯嚭忙完军中之事,急匆匆地来驿馆找西施!
西施笑吟吟地问:“太宰大人还没顾得上回家吧?为何先来见我?”
伯嚭笑道:“微臣特地感谢娘娘助我发财。”
西施笑道:“大人此话怎讲?”
伯嚭道:“下官心中有数!娘娘给大王进言,派伍子胥领兵在前厮杀,我领兵在后接应,就是接收攻占的城池!我没上战场,财帛美女得了不少!我特地选了些上等的绫罗绸缎,进贡给娘娘!”
西施笑道:“都是自己人,何必客气?大人这次带兵出征,可曾听到别人议论伍子胥些什么?”
伯嚭道:“有!伍子胥打仗勇敢,但是不顾士兵的死活!仗是打胜了,也伤亡一万多吴兵!将士们颇有微词,说伍子胥遇到打楚国就兴奋,实际上是公报私仇!”
西施点点头,问:“吴王可知道这些议论?”
伯嚭笑道:“臣已经禀报过了!”
西施非常高兴,问:“你出征的这些日子,勾郚夫人怎么样了?”
伯嚭一拍脑袋:“臣忘记禀报这事了!勾郚夫人已于昨夜身亡!宋景公现在对我吴国感恩戴德,也不会追究这事了!下一步就是对付伍子胥!不过此人足智多谋,不大好对付,容臣徐徐图之!”
伯嚭告退,当晚吴王夫差又来驿馆会西施。
夫差说:“爱妃,勾郚夫人已经病故了!我打算明日把王后攻打扫一番,后日让你搬进去住,你意下如何?”
西施知道,一进王宫,门深似海,以后就不能随便出来会范蠡了!
西施笑道:“大王,我还是暂且住在这里好了!”
夫差一愣,问:“我让你搬进王后宫,接着就要册封你为王后了,你为何要住在这里?”
西施说:“我是为大王考虑!勾郚夫人推我的事,本来伍子胥这样的大臣就不相信,现在勾郚夫人刚死,大王立刻迎我进宫,岂不是让人更怀疑勾郚夫人之死?况且,勾郚夫人年纪不大,突然暴病身亡,大王你立刻封我为王妃,她哥哥宋景公怎么想?为了宋吴两国的联盟,大王还是缓行此事为好!我西施不图什么,大王能够经常来陪陪我,我已知足!”
夫差一把搂住西施,感动地说:“爱妃真是贤惠!处处替孤王着想!也罢,就依你,封王后的事暂缓!这几日,各诸侯国之间颇不平静,可能又要打仗了!”
西施心中暗喜,故意问:“大王,战争不是刚刚结束吗?又要打?谁和谁打?”
夫差缓缓道:“陈国被我占了三个城池,于心不甘,暗地勾结楚国,要报仇!但是他们知道我吴国强盛,不敢轻易来攻,就去打蔡国的主意!蔡国一直归附我吴国,忠心耿耿,上次派了大军助我伐楚,打进楚国都城郢都!所以楚国痛恨蔡国,蔡国又夹在陈国和楚国之间,所以楚国与陈国联手,夹击蔡国,阴谋瓜分蔡国土地!蔡昭侯向我求援,我怎能不救?爱妃足智多谋,我特地来听听你的意见,这两天就准备出兵了!”
西施毅然说:“大王做得对!要争霸天下,首先必须守信,守义!蔡国曾经帮助大王,现在蔡国有难,大王若不救,以后谁还敢帮吴国?一定要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