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退兵到垓下城,在城外筑垒安营,整顿部队,设置鹿柴、拒马,环卫军营,此时楚军尚有约十万之众。
刘邦派韩信领兵三十万为前军,将军孔熙领兵五万为左军、将军陈贺领兵五万为右军,刘邦率十万大军跟进,派将军周勃殿后。
项羽引兵十万,来战韩信。
时值隆冬,天寒地冻,项羽仍然穿着镔铁甲,骑着乌骓马,手执楚戟,威风凛凛。
韩信远远地看着项羽,心里有些悲哀,项羽一世英雄,到了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难以逃脱了。
项羽雄心依旧,举着楚戟向汉军挑战。
韩信派出灌婴大战项羽。
灌婴使大斧,骑花斑马,铜盔铜甲,也是一员骁将。
项羽见有敌将出战,二话不说,一拍乌骓马,上前就刺。
灌婴横举大斧,用斧柄格住项羽楚戟的戟尖,奋力往外一掀。
项羽力贯双臂,往前一挺,灌婴感到一股大力传来,急忙用尽全身之力握住斧柄向前推!
两股大力相撞,还是项羽力大,灌婴连人带马被推得后退几步,战马吃了力,“唏律律”一阵怪叫。
灌婴不服气,抡起大斧就砍。项羽艺高胆大,举起楚戟,用楚戟头部的横竖两个枪头交叉部,架住大斧,就势一推,把大斧掀开。
灌婴刚刚收回大斧,还没出招,项羽抡着楚戟横砍过来,当大刀使!
灌婴急忙竖握斧柄一挡,楚戟砍在斧柄上,“当啷”一声!
灌婴刚要往外推,猛然看见项羽诡异地一笑,握着楚戟的柄,往上一掠,楚戟尖顺着斧柄来砍自己的手!
灌婴大惊失色,连忙手一松,楚戟尖刃贴着斧柄掠过,差点斩掉自己的手指!
这楚戟最前端是一柄枪尖,枪尖下面,左侧是两把横刃,右侧是一柄挠钩。所以这兵器既可以当枪刺,也可以当戈击打,也可以当刀砍,还可以当挠钩夺取别人的兵器!
但是用这楚戟,要精通枪法、刀法、戈法、挠钩法,才能运用自如,所以非常难用,一般的战将宁可用方天画戟,也不会用楚戟!
灌婴为了保住手指,丢掉大斧,急忙拔出腰间佩剑,扔向项羽。
项羽用楚戟一击,宝剑落地。
灌婴趁着项羽一分神,拨马就逃!
项羽哈哈大笑,也不追赶,用楚戟一挑地上的宝剑,宝剑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项羽眼疾手快,一把抄住剑柄,举在手上当作战利品,骑马炫耀!
灌婴的好友樊哙一看大怒,拍马而出,手舞大刀,来战项羽!
樊哙原本是个屠夫,杀狗卖肉为生,为人鲁莽,但是极其仗义!
刘邦等人不得志的时候,常去樊哙家里蹭吃蹭喝,樊哙来者不拒,都是酒肉招待,极其仗义!
樊哙向来与猛将灌婴交好,现在看到灌婴吃了亏,佩剑被项羽夺去炫耀,心中大怒,拍马舞刀来战项羽!
樊哙挥刀就砍,项羽举楚戟招架,感到颇有份量!
项羽知道这个人是个匹夫,有一身蛮力!
项羽先发制人,楚戟连刺,樊哙不住地招架,闪避。
项羽一戟猛刺,樊哙举刀砍在楚戟头上,两相抵住。
谁知项羽猛然一抽楚戟,樊哙的大刀禁不住往前一冲,项羽猛然把楚戟一转,戟头右侧的挠钩勾住樊哙大刀刀盘,顺势一拖!
樊哙大惊,急忙拽住大刀刀柄往回拖。
项羽运足力气于两臂,大喝一声:“撒手!”
樊哙觉得一股大力一拽,再也握不住刀柄,大刀被项羽夺去!
项羽随手一扔,把樊哙的大刀丢到一边,挥舞楚戟,一戟劈向樊哙!
樊哙手无寸铁,急忙滚落下马,拔腿就逃!
项羽一戟把战马的头颅一劈两半,马血喷在半空,项羽哈哈大笑!
彭越不服,挥舞方天画戟,冲出阵来,大战项羽。
彭越是强盗出身,力大戟沉,招数凶猛,和项羽斗得难解难分!
斗了十几回合,项羽一戟刺去,彭越举戟相迎,两柄戟卡在一起。项羽先下手为强,连连转动楚戟的柄,把彭越的方天画戟绞得离手脱落!
项羽大喜,挥舞楚戟一挑一甩,把方天画戟甩到远处,转手一戟,刺向彭越!
彭越来不及躲避,长叹一声,闭目等死。
忽然“铿锵”一声,一支长枪从彭越身后伸出,正刺在项羽的楚戟尖上!
彭越睁眼一看,齐王韩信从后面骑马赶来,救了自己一命!
彭越刚要感谢韩信,韩信沉着脸大喝一声:“速速退下!”
彭越拍马转身逃回汉军阵中,韩信已经持着金蛇枪和项羽战在一处。
韩信知道项羽力大戟猛,不能力敌,就施展梦中学到的一套金蛇枪法,先声夺人,枪枪不离项羽的头颅!
项羽气得哇哇大吼,挥舞楚戟乱挡乱刺,却打不到枪杆!
韩信知道项羽力大无比,不能硬拼,所以枪招都不用尽,多是虚招。项羽举戟招架,韩信就收回金蛇枪,接着又刺一枪!所以项羽虽然力大,却打不掉韩信的金蛇枪。
斗到酣处,韩信一枪直刺项羽的面门。
项羽举楚戟一挡,戟头正好锁住韩信的枪尖!
项羽大喜,终于锁住了韩信的枪尖,韩信暂时抽不回枪去!
猛然韩信一拍金蛇枪尾部的枪钻,金蛇枪枪尖猛然弹出,穿过楚戟的戟头,射向项羽!
项羽非常灵敏,眼看着枪头一震,射了过来,百忙中把头一低,金蛇枪枪头刺在头盔上,“铮”地一声,把自己的头盔射落!
项羽惊出了一身冷汗,韩信也是大惊,百发百中的金蛇枪机括,竟然落空了,没射死项羽!
项羽部下战将,一看项羽遇险,急忙催促战马,冲上来围攻韩信!
韩信本想再斗项羽,一看寡不敌众,只得一拍战马,驰向本阵。
项羽趁机一竖楚戟,大喊一声:“杀!”
十万楚军潮水一样冲向前去!
韩信领着大军节节抵抗,缓缓后退,避过楚军的锋芒。一边派传令兵去传令,命左右两军夹击楚军的两翼!
没多久,汉军左右两军围了上来,韩信大喜,命令大军停止后退,反击楚军。
楚军被三面围攻,渐渐抵敌不住,往后撤退。
韩信趁机反攻,六十万大军全部出动,猛攻楚军!
汉军将楚军后军与项羽前军骑兵分割包围,韩信再指挥全军围攻,楚军大败,阵亡四万余人,被俘两万,被击溃、打散两万,仅剩不到两万伤兵随项羽退回。
项羽军大败,退到垓下城外壁垒坚守。韩信趁胜追击,不给项羽喘息的机会,命令弓箭兵射火箭,射进壁垒!一会儿,壁垒中四处火起,楚军四处逃窜,项羽控制不住败兵,被迫退回垓下城里。
项羽虽然战败,毫不畏惧,几次带兵从城里出战,都被韩信派重兵击退!楚军屡战不胜,兵疲食尽。
刘邦召见韩信商议说:“霸王项羽虽败,仍然有数万之众,若是强攻,我汉军必定死伤惨重!齐王可有妙计?”
韩信说:“大王,兵法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不如我在全军搜寻楚地出生的士兵,命令他们夜里高唱楚歌,瓦解楚军的斗志!”
刘邦大喜,就命韩信去办。
韩信在几十万军队中,找寻楚地出生的士兵,找到了几万人。韩信亲自编了歌词,命令他们学会用楚国语言歌唱,演习纯熟。
到了夜间,汉军高唱楚歌,歌云:“人心都向楚,天下已属刘;韩信屯垓下,要斩霸王头。”
楚军士卒一听大惊,以为故乡的楚地都被韩信占领了,家人不知是死是活?纷纷思乡厌战,军心瓦解。
项羽睡在营帐中,也被歌声惊醒!听闻汉军四面唱楚歌,项羽大惊说:“难道汉军已经全部占领了楚地?为什么有这么多楚国人唱歌?”
项羽心中烦躁,难以入睡,干脆起来饮酒消愁。
部将们也睡不着,起来聚集到项羽帐中,一起饮酒。
众将都心情沉重,无计可施,都不说话,低头喝闷酒。
忽然营帐门被掀起,一阵环佩叮当之声传来,幽香袭人。
众将精神一振,抬头一看,是项羽最宠爱的虞姬进来了。
虞姬看见项羽众人闷闷不乐,吩咐身后的两名侍女说:“奏乐,我为大王献舞一曲,以助酒兴!”
侍女遵命,坐下弹起了随身带的乐器,一个弹琴,一个吹箫。
虞姬就着乐曲,翩翩起舞。项羽看着虞姬娇美的面容,优雅的舞姿,心如刀绞!
项羽看了一会舞,心中更加烦闷,站起来走到营帐外透透气。
营外栓着项羽的坐骑,宝马乌骓马!
乌骓马看见项羽出来,亲昵地用马头摩挲项羽的胸膛。
项羽看看乌骓马,心中更是悲伤,回到营帐中,见虞姬忘情地舞着,众将目不转睛地观看,暂时忘记了忧愁。
项羽悲从中来,百感交集,慷慨悲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柰何,虞兮虞兮柰若何!”唱了几遍,虞姬也一同咏唱,附和项羽,周围众将听得黯然流泪。
虞姬唱完,对着项羽拜了一拜,说:“大王放心,臣妾绝不会落入敌手。”
说完虞姬领着两名侍女走了。
项羽沉浸在感伤中,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大将钟离昧提醒说:“霸王,刚才虞姬娘娘的话,似乎有诀别的意思,大王是不是去劝慰一番?”
项羽还没来得及答话,虞姬的侍女慌慌张张地过来禀报:“大王!虞姬娘娘自缢了!”
项羽一听,目瞪口呆,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众将也哀伤无比,纷纷垂泪,不敢抬头看项羽。
良久,钟离眛劝谏道:“霸王!如今形势不利,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不如趁夜突围吧!虽然外面四面楚歌,但是江东仍然在我楚国手中!大王赶快回去,以图东山再起,末将愿意为先锋,领兵突围!”
项羽哭了一阵,冷静下来,点头同意。
项羽说:“汉军四面围困,我大军想要全身而退,看来是不可能了!不如挑选八百名精悍的骑兵随我突围,大军原地不动,牵制刘邦!”
众将点头赞同,分头行动,出营帐各自去挑选精兵。
没多久,选出了八百名精兵,项羽率领八百骑兵趁夜向南突围,由彭越开路。
汉军在睡梦中,猝不及防,被项羽的骑兵冲出包围圈而去,又不知道突围的人是谁,迁延到天亮,才去禀报汉王刘邦。
刘邦大惊,估计是项羽连夜突围,急派猛将灌婴率领五千精锐骑兵追击。
楚军士气低落,沿途不住地有士兵逃跑,再加上天亮后,路上有小股汉军阻击,且战且行。
项羽渡过淮河后,随从的骑兵只有一百多人了。
一路向南,来到阴陵时,项羽迷路了。
项羽看见路边有个老农在种田,喝问道:“呔!那老汉,我要过江,往哪条路走?”
老农抬头一看,项羽黑甲黑马,怒发冲冠,像个杀神!老农一惊,慌乱中随手朝三岔路口左边一指。
项羽也不多问,拍马前行,骑兵们纷纷跟上。
谁知道骑到这条路的尽头,是一大片沼泽,无路可走!
项羽暴跳如雷,只好回头又回到三岔路口,想杀了那老农,老农已经不见了。
项羽白白耽搁了宝贵的时间,这时灌婴率领五千精锐骑兵追上来了!
项羽大喝一声,一拍乌骓马,冲上去就杀!汉兵只要挡在项羽面前的,像秋风扫落叶一般,纷纷被项羽杀死坠马!
灌婴见项羽发了疯一般厮杀,也不敢上去激战,指挥手下骑兵,围剿项羽的部下!
经过一场激战,项羽突围东去,到达东城的一座山上,只剩下了二十八骑,而追击的汉军却有数千人。
项羽再次被包围,自忖不能脱身,就对部下说:“我从起兵到现在已经八年了,经过七十余战,抵挡我的人都被我攻破,我打败的人都表示臣服,从未败过,于是我称霸天下,称为霸王!现在我困在此地,不是我不会打仗,而是老天要亡我!今日是要决一死战了,我要为诸君痛快地一战,必定要胜利三次,为诸君击溃包围、斩将、砍旗,让诸君知道,是天要亡我,非我不会打仗!”
于是,他分骑兵为四队,每队七人。
此时,汉军围困数重,项羽对他的骑兵们说:“我为你们杀掉对方一将!”于是,他命令骑兵们分四面向山下冲,约在山的东面会合。
项羽大声呼叫着拍马驰下,冲入敌阵,斩杀一员汉将。
赤泉侯杨喜追赶项羽,项羽回头大喝一声,杨喜和所骑的战马都吓了一跳,退后数里!
项羽与骑兵回合后,又把骑兵分为三队,汉军不知项羽在哪队,就也分出三队包围。项羽突然飞驰而出,又斩杀一员汉将,同时左冲右突,独自一人杀敌近百人,再会合骑兵,仅损失两骑。
项羽问:“怎么样?”骑兵们钦佩地回答:“和大王说的一样”
项羽指挥这二十六骑,来回冲击汉阵,再次杀开一条血路,向南疾走,来到乌江边(今安徽乌江浦)。
项羽欲东渡乌江,偌大的乌江边只有一条船!
乌江亭长划着船,对项羽说:“江东虽然地方小,但方圆也有千里,江东子弟数十万人,足以称王!大王赶快渡江,如今只有臣有船,汉军来了,也无法过江。”
项羽惨笑说:“这是上天要灭亡我,渡江又有什么用!而且我项羽带着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向西,如今无一生还,纵使江东父老可怜我,还奉我为王,我有什么脸去见他们?”
过了片刻,项羽又说:“我知道亭长你是忠厚长者,这乌骓马我骑了五年了,日行千里,没遇到过敌手!我现在用不上他了,也不忍心杀它,送给你吧!”
乌江亭长苦劝不听,眼看汉兵围上来了,乌江亭长只好对着项羽拜了三拜,含泪把乌骓马牵上船,渡江而去。
项羽看看汉军合围,命令部下下马步行,持短兵器交战。
项羽拔出佩剑,大喝一声杀进重围,苦斗良久,一个人就杀了汉军几百人,自己身上也受了十几处创伤,力气耗尽!
项羽回头看见汉军骑兵司马吕马童,问:“你以前不是我的部下吗?”
吕马童不敢直视项羽,转头对旁边的王翳说:“这就是楚霸王项羽!”
项羽说:“我听说汉王悬赏,得到我的头颅的,赏千金,封邑万户!现在我就成全你吧!”
项羽说完,猛然横剑自刎!汉将王翳急忙下马,拔剑砍下项羽的头,喜滋滋地骑回去献功。
其余将士一看,你争我抢,来夺项羽的尸体,好去请功。
抢尸体的人太多,竟然自相残杀起来,相互攻击,杀死数十人!
最后,郎中骑杨喜,骑司马吕马童,郎中吕胜、杨武各抢到项羽的尸体一块,回去献给刘邦。于是刘邦论功行赏,封吕马童为中水侯,封王翳为杜衍侯,封杨喜为赤泉侯,封杨武为吴防侯,封吕胜为涅阳侯。
项羽死后,汉军全歼残余的楚军,楚地全部降汉,唯有项羽原先的封地的鲁人不肯投降(楚怀王曾封项羽为鲁公)。后来刘邦将项羽首级拿去给鲁地的人看,鲁人才降。至此,历时四年半之久的楚汉战争终以刘邦的胜利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