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巳时,诸葛亮升帐,擂鼓聚集文武。
诸葛亮看看邓铜,笑问:“邓铜将军,昨日酒饮得不少,今日能出战否?”
邓铜大咧咧地说:“军师,俺喝得一分酒,就有一分酒的力气,喝得十分酒,就有十分酒的力气,昨日痛饮,今日力大无比!”
诸葛亮笑道:“好!就派你第一个伏击张任,你领兵三千,出发去雒城东北的山路;这条路直通落凤坡,你把守路口,张任若来,不可轻易让他过去,能与他战上五十回合,便是大功一件!”
说着诸葛亮拿起一支令箭,授予邓铜。
邓铜非常高兴,能够第一个出征,说明诸葛亮信任自己,上前接过令箭,施了一礼,转身出发。
诸葛亮拿起第二支令箭,说:“严颜老将军,请你领三千兵马去雒城东门叫阵,能够引得张任出战,便是大功一件,注意不可硬拼。张任出战后,你可相机退往落凤坡。”
严颜施礼接令,领兵出征。
诸葛亮拿起第三支令箭,说:“子龙将军听令,命你独自一人,多带弓箭,去战场上各处接应,见我军将领危险,就放箭救应。待张任与诸将轮流交战后,你最后再与他斗,一定要活擒,不可伤他性命。”
赵子龙上前施礼,接过令箭出发去雒城。
诸葛亮拿起第四支令箭,说:“阳群将军听令,命你领兵三千,接应严颜老将军,阻挡张任前往东北的落凤坡,切记不可恋战,斗上一阵,也退往落凤坡。”
阳群施礼接过令箭,转身出兵。
诸葛亮拿起第五支令箭,说:“刘巴、刘郃听令,命你兄弟二人,带五千兵马,全穿川兵军服;从雒城东北山路向西,先过落凤坡,再穿过峡谷,埋伏在雒城西北;一个时辰后,装作张任部下败兵,就说落凤坡被汉军占领,只得逃回西门;骗开城门后,见机行事。”
二刘领命出发。
诸葛亮拿起第六支令箭,说:“李义、李玉、杨仪、马谡听令,命你四将各带三千兵马,随着刘巴、刘郃进军,待二刘夺取西门后,带兵进城接应,攻占雒城全城!”
四将领命出征。
诸葛亮拿起第七支令箭,说:“张翼德、张苞听令!”
张翼德父子应声而出,都喊:“老张在!”
诸葛亮看了好笑,说:“令箭一支,二位将军各带三千兵马,埋伏在雒城东门外,待张任追击严颜,一齐杀出,放过张任,拦住他的部将。”
二张领命而去,诸葛亮继续发令:“廖登、赖忠、贾熙、苟安听令。”
四将站出来施礼,诸葛亮说:“第八支令箭给你们四将,各带三千兵马,也埋伏在雒城东门外隐蔽处,待张翼德父子出战,你们率兵冲出接应,先擒敌将,后攻东门。”
四将轰然应诺。诸葛亮拿起第九支令箭,说:“陈式、向宠、向彪、向贤听令!”
四将应声而出,对诸葛亮行礼。诸葛亮说:“令箭一支,你四人都扮作小兵,随我前往落凤坡祭奠庞统,准备祭品,暗藏兵器。”
四将领命去办,诸葛亮拿起第十支令箭,说:“邓芝、蒋琬、孙乾、简雍听令!命你四人等各路军马出发后,拆除营寨,收拾辎重,准备进雒城,进城后,备下庆功宴席,准备犒赏三军。”
四人行礼接令,邓芝、蒋琬是第一次见诸葛亮用兵,心里暗暗发笑,还未交战,先准备庆功宴,只有你孔明军师想得出来。
各路人马各自出发,诸葛亮带着陈式、向宠、向彪、向贤四人,骑着五匹马,陈式打着诸葛亮的大旗,出营往落凤坡。诸葛亮关照四人,特地先到雒城东门外,远远地转悠一会,再往落凤坡。
这时严颜已经到了雒城外叫阵。
张任听了士兵禀报,东门外严颜挑战,吃了一惊,自从张翼德被自己战败逃进涪关,汉军一直不敢出战,近来听说诸葛亮进川,一路势如破竹,莫非诸葛亮已到涪关会师?
张任不敢怠慢,命泠苞、邓贤、刘璝三将守雒城西门,自带吴兰、雷铜、吴懿、杨怀、高沛五将去东门看个究竟。
到了城楼上,张任看见严颜就光火,这么大岁数了,在西川德高望重,居然还投降!还劝降了水路上几处关隘!上次念在师徒一场情分,严颜求情,自己放了张苞,这次又来挑战,定不轻饶!
张任心细,仔细看看城外,远处尘土飞扬,似有埋伏!
再一看,严颜兵马后面,赫然是诸葛亮的旗帜,“大汉军师、中郎将、诸葛。”诸葛亮羽扇纶巾,一身白衣,旁边跟着四个骑兵,往东北方向而去。
张任想,诸葛亮果然来了!他去东北方干什么?要是诱敌,应该来城下叫阵才对。
转念一想,东北方有条路,直通落凤坡,诸葛亮应该是去祭奠庞统了!
张任心中大怒,你诸葛亮在我眼皮底下去祭奠庞统,只带四个骑兵,分明是算准了我抓不到你!即使你城外有伏兵,我手下也有数员大将,几万兵马,还抓不到你一个诸葛亮?我的枪法,连张翼德也不是对手,哪个武将能够保卫你的安全?
张任决定出战,先击败严颜,再追杀诸葛亮!西川的战事,诸葛亮是罪魁祸首,若能抓到诸葛亮,其他兵将不战自退!值得冒这个险!若是杀了诸葛亮,汉军就不堪一击,若是活捉诸葛亮,可以迫使刘备投降!
张任拿定主意,命杨怀、高沛二将带三千兵马,出城迎战严颜,吴兰、雷铜、吴懿随自己带两万大军,出城直扑落凤坡!
严颜一看杨怀、高沛首先冲出来,也不多说,上去挥刀就砍。
杨怀、高沛本不是严颜的对手,但是二人合战严颜,刀来枪往,一时倒也不分胜负。
刚刚斗了几个回合,张任领着吴兰、雷铜、吴懿,率两万大军冲杀出来!
严颜一惊,志在诱敌,也不苦斗,连砍几刀,逼退杨怀、高沛,转身领着部下往落凤坡退去。
张任率军紧追不舍,严颜一路逃跑,忽然前面一声炮响,阳群领兵三千,前来接应严颜。阳群让过严颜,挥刀拦住去路。
张任大怒,纵马挺枪,大战阳群。
阳群知道张任枪法了得,绝招更是无敌,不如先下手为强。
阳群也有绝技,难得一用,今天决定拿出来对付张任。
阳群斗了十几回合,拍马就逃。张任志在去落凤坡杀诸葛亮,一看阳群正是逃往落凤坡,顺路,一拍战马,紧追不舍。
追了一阵,阳群猛然一圈战马,战马训练有素,向右一个急转弯,张任刚好冲过来,阳群已到了张任右面,“唰唰唰”连砍三刀!
张任大惊,看出这是回马刀,别人回马刀都是一刀,阳群却是一口气砍出三刀,真是绝技!
张任临危不乱,这时候枪在左手,已经来不及招架,仓促间右手抽出腰间软鞭,有四尺余长,奋力一抽,卷住阳群大刀,三刀全部砍在软鞭上!
阳群大惊,没想到张任还有这一手,愣了一会,大刀被软鞭缠住,抽不出来。
张任一喜,举起左手的金枪,横着一枪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忽然射来一支羽箭,当地一声,射在枪尖上,荡开一枪;张任持枪的左手一震,阳群趁机用力一抖一抽,用大刀震开软鞭,抽了回来,拨马就逃。
张任大怒,转头一看,斜刺里一将,银盔银甲,手持亮银枪,拿着弓正看着张任微笑。
张任不认识这是大名鼎鼎的赵子龙,拍马就追。
赵子龙按诸葛亮的吩咐,志在接应诸将,并不与张任接战,拍马就走。
这时雒城东门外炮声两响,张翼德和张苞各领三千兵马冲出来,去攻尾随张任的杨怀、高沛二将。
张任情知张翼德武艺高强,张苞也是骁勇过人,杨怀、高沛二将不是对手;下令吴兰、雷铜、吴懿领大军回援杨怀、高沛,包围张翼德父子,自己只带了三千精兵,一路向前,冲往落凤坡。
张翼德父子才三千兵,被优势的川兵围住,苦苦作战。
张任走了没多久,又是四声炮响,廖登、赖忠、贾熙、苟安各带三千兵马杀出,支援张翼德,汉军七将对川军五将,两军士兵也人数差不多,一场混战!
张翼德一看敌军众多,杀得兴起,连连怒吼,丈八蛇矛挥舞如风,挡者披靡,附近的川兵纷纷倒下。
张苞一看,也兴致勃勃,独战杨怀;打斗了几十回合,张苞猛然掏出飞爪一扔,正抓在杨怀前胸,一把拖下马来。
高沛一看大惊,连忙拍马冲过来救援,张翼德看见,骤马赶来,大喝一声,震耳欲聋。高沛一惊,张翼德起手一矛,刺进高沛胸膛,一命呜呼!
这时张苞手下的士兵早已把杨怀捆绑结实,送回汉营关押。
吴兰、雷铜、吴懿三将,正在远处苦斗廖登、赖忠、贾熙、苟安四将,百忙中听见张翼德怒吼,转头一看,杨怀被擒,高沛阵亡,纷纷没了斗志。
三将一商量,守城要紧,赶紧撤退。
张翼德连忙指挥众将追杀,但是三将拼命苦战,手下士兵奋勇冲杀,大约一半兵马随三将冲破阻拦,逃回东门。
张翼德一看东门紧闭,来不及攻城,城外还有七八千川兵,个个不降,殊死搏斗。
张翼德大怒,下令围杀这七八千川兵,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双方伤亡都不小。
这些川兵,是川军的精锐,战斗力很强,久随张任,几乎个个忠心,宁死不降;打斗中,廖登、赖忠两将都负了伤。
张翼德暴跳如雷,下令众将撤到外围,长枪兵向前,把川军团团围住;然后命弓箭兵放箭,川军中顿时鬼哭狼嚎,死伤惨重。
射了一阵,张翼德丈八蛇矛一举,带头冲进敌群,乱刺乱捅,川兵纷纷倒下。
众将也效仿,骑马突入敌军,部下人人振奋,奋勇杀敌,战场上惨号声不断响起,断臂残腿不时落地,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一直厮杀了一个时辰,张翼德和众将才结束战斗,地上血流如注,川兵大多被杀,一小部分举手投降。
雒城上守城的川兵看得心惊肉跳,城外尸积如山,川兵精锐损失一半!
这一战,张翼德杀得酣畅淋漓,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恶斗,怪不得大哥刘备被困绵竹,张任手下真是精兵强将!
张翼德歇了一会,指挥大军攻城,城上箭如雨下,一时攻不下来,张翼德令手下弓箭兵也朝城上放箭,两军苦斗。
张任这时已经杀到落凤坡入口,正和邓铜大战。
邓铜舞着长柄铜锤,力大无比,猛砸猛舞,张任一时也奈何他不得。
张任知道这样的猛将,只能慢慢盘去他的力气,再下杀手。
张任使出一路快抢法,招招不离邓铜的面门。
邓铜连连怒吼,挥锤招架,守多攻少。
大战几十回合,张任看出邓铜力气弱了许多,猛然一手持枪,一手抽出腰间软鞭一抽,卷住邓铜的长柄铜锤,单手一枪,正刺在邓铜肋下。
邓铜大吼一声,腰间鲜血流了出来,浑然不顾,舞锤猛砸。
张任一边招架,一边正要使出杀招,取邓铜性命,忽然耳中听到旁边有风声,急忙一低头,一支羽箭从头盔上穿过,张任吓出一身冷汗。
转头一看,又是之前射箭的那员汉将,银盔银甲,个子不算高,但是双目炯炯有神。
张任不知道这人就是赵子龙,怒吼一声,放弃邓铜,催马来战赵子龙。
赵子龙志在诱敌,一边招架,一边往落凤坡里逃走,张任紧追不舍。
邓铜受了伤,不当回事,脱去盔甲,扯下内衣往腰上伤口处一扎,怒气难消,也不骑马,带头杀向张任部下三千精兵。
邓铜部下也有三千兵马,一看主将拼命,个个冲上去奋勇杀敌,杀得张任部下大败。
张任这时追赶赵子龙,已经到了落凤坡,远远看见前面一棵树下,诸葛亮正在焚香烧纸,祭拜庞统。
庞统中伏击时,手下士兵死了不少,倒在落凤坡无人收尸,这么长时间,大多烂成白骨,肉都被鸟雀吃了。
诸葛亮也不嫌弃地上脏,拜倒在庞统殉职的大石下,一边哭悼,一边烧纸。
张任一看大喜,诸葛亮身边只有四名骑兵,真是天赐良机,急忙纵马挺枪,直扑诸葛亮!
诸葛亮浑然不动,继续祭拜,四名骑兵冲上来,挡住张任厮杀。
斗了几个回合,张任吃惊,这四名骑兵武功都不弱,再一看,认识其中俩个,一个是向宠,一个是陈式!还有两个年轻的,没见过,但是长得颇像向宠,估计是他的两个儿子!
张任大怒,以前这几人都是自己部下,现在降了汉军,反目成仇!
张任心一横,连出杀招,杀得四将连连后退,向彪、向贤腿上各中一枪,血流如注。
诸葛亮这时祭拜完毕,站起身来,一看张任如此凶猛,手持羽扇轻摇,旁边两棵大树后面,冲出来两匹战马,正是严颜和阳群!
原来严颜和阳群早已撤退到这里,奉诸葛亮之命埋伏起来,现在诸葛亮摇扇为号,两将杀出,大战张任。
向宠趁机退出战圈,给向彪、向贤包扎伤口,陈式冲过来,三将围攻张任。
张任毫无惧色,一心想打败三将,杀死诸葛亮。
这时诸葛亮安排的刘郃、刘巴兄弟,已经领着五千兵马,都穿着川军军服,穿过峡谷,来到雒城西关。
泠苞、邓贤、刘璝三将守雒城西门,站在城楼上,一看川军出现在关前,都是一愣!
泠苞问:“你们是哪里的士兵,怎么会来到这里?张任都督呢?”
刘郃混在士兵中,低着头说:“将军,我们都是张任都督的部下,随张都督冲进落凤坡去杀诸葛亮;谁知诸葛亮诡计多端,早已埋伏了大军,杀得我军大败!张任都督带着我们血战一场,逃过峡谷,来到这里。诸葛亮派兵追击,来路已被堵死,回不去了,只好逃到这里,从西关回城。”
刘璝看看这群士兵,从峡谷中穿过,有的被荆棘划破了手脚,有的被树枝勾破了衣服,有的惊动飞鸟,脸上头上落了些灰土,倒像是大战一场的样子。
刘璝问:“张任都督何在?为何他不先进城?反而派你们来?”
刘巴答道:“张都督领着一帮兄弟们,在后面断后!诸葛亮派兵紧追不舍,快开城门,让我们进去,张都督随后就到!”
刘璝点点头,下令开城门,让他们进来,一边调弓箭兵上城楼,准备阻击诸葛亮的追兵,接应张任回城。
刘郃与刘巴暗暗叮嘱士兵们不要紧张,不要说话,排队鱼贯进城。
队伍陆陆续续地往城里走,进去了一大半,城上刘璝忽然喊:“不对!之前吴兰、雷铜等人败回城来,派人通知我们严加防守,说张任都督带着三千兵追杀诸葛亮去了;现在看看,这进城的士兵,已经有三千人了,后面还有部队,莫非是敌军假扮混进城来?”
邓贤性急,冲着城下大喊:“停住!快关城门!”
刘郃与刘巴一听,情知被敌人识破,急忙拔出腰间佩剑,大喊一声:“杀!”带头往城楼上攻去。
城内驻扎着一万兵马,城楼上,城墙内侧,都是川军,一看不好,连忙奋起反抗,两军混战。
幸好五千汉兵已经进城一大半,城门内外全是汉兵,城门关不起来了!
没多久,城外喊杀声震天,李义、李玉、杨仪、马谡四将各带三千兵马,冲进雒城西门,增援刘郃、刘巴兄弟,雒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