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宠跪倒向诸葛亮投降,诸葛亮急忙上前扶起,好言安慰。
诸葛亮下令就地扎营,饱餐一顿,各自歇息。
第二天,天明就出发,西进白帝城。白帝城路远,是个要塞,川西各处,大多要经过白帝城,才能出川。
向宠和诸葛亮并辔而骑,对诸葛亮十分敬慕,探讨兵法、整军布阵。
向宠说:“军师,今日交谈,某受益匪浅,看来天意我降汉,都是命中注定的!”
诸葛亮笑道:“也不尽然,你只道昨晚的天象和树身显字,是上天和山神的安排,却不知那是我的计谋,呵呵。”
向宠大惊,问:“军师何出此言?”
诸葛亮道:“我怜你是个将才,治军有方,一心要收服你;听你说除非上天下令、山神显灵才肯投降,我就派鲁三先去二十里外的山里布置。因为当时已是黄昏,山路崎岖,你顶多走二十里路,天就黑了;夜晚走山路非常难行,你应该停下来休息。通往白帝城有两条道路,我派马谡带兵拦住一条道路,本来准备在另一条路上设伏擒你,你说出除非上天下令、山神显灵才肯投降,我就派鲁三去了另一条路上设伏。”
向宠惊问:“难道天上现火球,树上显字,都是军师的计策?”
诸葛亮笑着点点头,命鲁三去拿一个孔明灯来。
一会儿,鲁三送来孔明灯,向宠接过来拿在手上细看。
这灯笼是用竹篾扎成骨架,再糊上棉纸,下面小,上面大。底部绑着一个碟子,碟子中阵阵清香,盛着松脂,还有灯芯。
诸葛亮笑道:“普通灯笼点的是蜡烛,热力不够升天!我这灯笼里点的是松脂,底部小顶部大,热气很快冲到顶部,灯笼就往上飞起,见过的人都叫它‘孔明灯’。我用了四个孔明灯,在灯笼上分别写字:向宠归汉,这就是你看到的天象!”
向宠震惊不已,真是奇思妙想!
向宠又问:“那么树身上显字,闪闪发亮,又是如何做到的?”
诸葛亮笑笑,说:“我命鲁三提前抓来许多蜗牛,在四颗大树上排列成字:向宠投降。山中有许多萤火虫,萤火虫以蜗牛为食品,纷纷叮在蜗牛身上吃肉。白天看不出来,到了夜晚,萤火虫闪闪发光,就让你看到闪亮的字:向宠投降。你当是山神显灵,其实不过是计谋而已,呵呵。”
向宠佩服得五体投地,说:“军师神机妙算,非常人可及!向宠三代都已降汉,决不反悔,此生唯有尽忠而已!”
向宠想起被拒在营外时,曾大骂叔父,连忙骑马过去对向朗道歉。
向朗喜道:“贤侄,为叔不怪你,归顺刘皇叔,才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西川有识之士,无不劝自己的亲人投降汉军,还望侄儿忠心不二,善始善终。”
诸葛亮一见叔侄和好,骑马过来笑问:“向宠将军,白帝城情况如何?”
向宠说:“守将刘郃,善使一杆金枪,枪法高明,是川中四大猛将之一。此外还有一柄奇特的暗器,是铁制的飞爪,用来抓人,百发百中!此外还有两个副将,一个叫王茂,一个叫苟安。”
诸葛亮忽然问:“张翼德走水路进兵,听说剑阁守将刘巴也善用飞爪?”
向宠说:“刘郃正是刘巴的兄长!二刘的母亲刘氏是个贤人,在整个西川,素有贤名。二刘非常孝顺,对母亲的话百依百顺!”
诸葛亮眼睛一亮,问:“刘母为何名声如此大?”
向朗接话说:“军师,刘巴与刘郃的父亲早逝,刘母辛辛苦苦地把两个儿子拉扯大,而且都成了将才,一个是白帝城太守,一个是剑阁太守,非常不容易。刘母守寡多年,守身如玉,为丈夫守节;家里以前贫穷,二刘的学问、兵法都是母亲教的!刘母年轻时貌美如花,擅长琴棋书画,丈夫死后,提亲的人踏破门槛;刘母坚持不嫁,为丈夫守节,抚养两个儿子,可算是高风亮节!”
诸葛亮听了暗暗思忖,刘母如此通情达理,如能劝说两个儿子归汉,白帝城就唾手可得!只是刘母深居内院,寻常人见不到她,不知刘母态度如何?
诸葛亮骑着马,思忖一会,喊来马谡,嘱咐一番,命他化装成平民,前往白帝城走一遭。这时汉军还在路上,白帝城城门还开着,马谡骑着快马,混进城中。
马谡找了家客栈,把马交给小二照料,想去刘府打探消息。
马谡信步走着,一路问路,城中百姓听他是外地口音,警惕地看着他。
马谡一想不好,这样问路,很容易暴露自己。思忖一会,在路边买了根扁担,找了片树林,拔出佩剑砍了两担柴火,挑到街上卖。
马谡一边卖柴火,一边问路找到刘府,路上有人要买他柴火,马谡故意抬高价格,没卖成。
马谡一路摸到刘府后门,在门口徘徊,大声喊卖柴火。
过了一会出来一个老奶奶,说:“年轻人,你这担柴火喊了半天了,也没人买,不如便宜些卖给我吧。”
马谡大喜,要了个很低的价格,老奶奶吩咐马谡把柴火挑进院子内,转身去拿钱。
一会儿老奶奶把柴火钱拿来,数给马谡。
马谡没话找话,说:“老奶奶,我口渴难耐,能不能在你院子里打一桶井水喝?”
老奶奶慈祥地说:“已经秋天了,别喝凉水,待我进屋倒碗开水给你喝。”
马谡一听正中下怀,一会儿接过老奶奶倒的一碗开水,边吹边喝。
马谡问:“老奶奶,听说府上刘老太太是个名人?”
老奶奶得意地说:“那是,我家小姐年轻时貌美如花,只可惜红颜命苦,结婚没几年丈夫就死了,留下一对幼子。”
马谡问:“刘老太太守身如玉一辈子,真不容易!一般人都做不到,长夜漫漫,怎么睡得着?”
老奶奶谈兴甚浓,说:“我一直跟着小姐做丫鬟,年轻时,小姐晚上睡不着,就把一串铜钱撒在地上,然后熄灭油灯,摸黑把铜钱一个个捡起来,等到捡完,已经天色大亮了!”
马谡说:“刘老太太守节真不容易,现在年纪大了,应该不摸铜钱了吧?”
老奶奶说:“早就不摸铜钱了,小姐现在夜夜烧香祷告。”
马谡惊奇地问:“为什么事烧香?”
老奶奶说:“为了刘皇叔刘备祷告!刘皇叔前段时间被困绵竹,我家小姐急得不行,烧香祷告求上天保佑刘皇叔平安。现在听说刘皇叔的部下已经攻进西川,小姐每夜祷告汉军早点打过来,好让两个儿子归顺刘皇叔,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马谡大喜,问:“刘老太太深居内院,怎么如此向着刘备?”
老奶奶白了马谡一眼,说:“我家小姐知书达礼,深明世事,早就对川主刘璋的无能不满!常说西川之地迟早归他人所有,不如早点归属刘皇叔;刘皇叔仁义待人,善待百姓,若做了西川之主,是百姓的福分!”
马谡大喜,无意中得到如此重要的情报,赶忙起身,要回去禀报在诸葛亮。
老奶奶忙喊:“你的扁担拿走啊?”
马谡一边走,一边喊:“不要了,送给你了!”
马谡快步奔回客栈,结了帐,骑着马火速出城,来禀报诸葛亮。
诸葛亮领着大军正在进兵,大军进川时有五万人马,沿途收降川兵川将,已有七万大军,加上粮草辎重走得慢,大队快不起来。
马谡骑马回来,诸葛亮的大军还没到白帝城,听了马谡的回报,诸葛亮大喜,下令加快进军,离白帝城十里扎营。
诸葛亮略事休息,擂鼓聚将,准备攻打白帝城。
向宠的儿子向彪和向贤,刚刚投降,立功心切,站出来请战。
诸葛亮有点为难,本不想派这两位小将出战,怕他们战败折了大军锐气,但是二将主动请战,又不好不允。
向宠一看,主动站出来说:“军师,就派两位犬子出战,我愿随行监战。”
诸葛亮放心下来,拔出一支令箭,说:“向彪和向贤,命你二人率兵三千,去攻白帝城,向宠监战!”
向彪和向贤高高兴兴地接过令箭,出去点兵出征。
向宠不放心,紧随两位儿子出战。
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到白帝城下,刘郃一见,不甘示弱,点炮开城门,带三千兵和两员副将出战。
向彪年轻气盛,二话不说,拍马舞枪冲上去叫阵。
刘郃大怒,准备出战,王茂拦住说:“太守,杀鸡焉用牛刀?向彪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出战就行了。”
刘郃点头答应,王茂铜盔铜甲,舞着铜刀冲出来,和向彪战在一处。
向彪一看,王茂中年,相貌憨厚,武艺却不含糊,一刀紧似一刀,刀刀不离要害。
向彪平时在父亲和叔祖父向朗的羽翼呵护下,听到的都是奉承话,一直以为自己武艺不错,现在临战遇到高手,不禁手忙脚乱。
王茂也看出来了,向彪是花招多,并没有真本事。王茂有意卖弄,连砍几刀,向彪只顾举枪招架,门户大开;王茂猛然逼近,伸手一把将向彪拖下马来,往地上一扔,用铜刀压住向彪胸膛!
向宠大惊,正要出马营救,向贤一拍战马,抢先冲了出去。
这时王茂的手下已经冲过来,把向彪抓回阵去,押送进白帝城。
王茂刚要迎战向贤,旁边冲过来一员副将,正是苟安。
苟安说:“王将军,你已斗了一阵,这个功劳让给我吧?”
王茂点点头,拨马回阵休息。
向贤看见苟安,怒火三丈!苟安原先在向宠手下做个副将,但这人不学无术,好吃懒做,贪杯酗酒,还爱搬弄是非,犯了几次军纪,被向宠责打。
向宠容他不下,派人押送苟安去成都治罪,把苟安的罪状写了封信,请主公刘璋发落。谁知路过白帝城时,苟安对刘郃大拍马屁,说了向宠许多坏话。
刘郃毕竟年轻,就留下苟安,写信给向宠求情,从轻发落。向宠回信不允,刘郃听了苟安谗言,一怒之下干脆把苟安留在白帝城,还做副将,为此与向宠闹得不愉快。
现在苟安出战,向宠父子看了都生气,恨不得活捉苟安,押回去治罪。
向贤也使长枪,挺枪就刺。苟安人品不行,武艺倒是不差,抡起长斧,杀得向贤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斗了十几回合,苟安看向贤武功略逊一筹,但是比他哥哥强,一时半会还打不败他!
苟安心生一计,一边打斗,一边退却,把向贤引到己方阵前刘郃面前。
苟安猛然喊了一声:“刘太守,快用飞爪,擒拿反贼!”
刘郃一愣,随即想起向宠父子本来是西川的忠臣,却叛变投敌,心中痛恨,也不管单打独斗的规矩,从怀里掏出铁制飞爪一扔,正抓在向贤的胳膊上,把向贤拖下马来。
向宠大惊,拍马冲过来营救向贤,被刘郃舞起金枪敌住,大战三十回合。
按说向宠的武艺和刘郃差不多,只是二子被擒,心中又惊又怒,乱了分寸,武艺发挥不佳,被刘郃杀得连连后退。
苟安一看,趁机舞着长斧冲过来,以二敌一,想抓住向宠。
向宠大怒,大刀狂舞,拼命厮杀。
正在危急的时刻,忽然后面一彪人马冲来,先是敲起金锣,鸣金收兵,然后一员大将冲过来接应向宠。
军法如山,闻鼓则进,闻金则退,向宠只好罢战退回阵中。
原来是诸葛亮放心不下,命赵子龙领三千精兵前来接应向宠父子,救了向宠一命。
赵子龙亮银枪一摆,拦住刘郃和苟安。
刘郃一看赵子龙英俊雄武,银盔银甲,骑白龙驹,持亮银枪,心中一震,问:“莫非你就是常山赵子龙?”
赵子龙点点头,笑道:“正是在下,刘太守何不顺天应人,放了向彪、向贤,归顺我家诸葛军师?”
刘郃说:“子龙将军,我主刘璋,好心请刘备进川,相助抗拒张鲁,为何背信弃义,反而攻占同宗之地?是何道理?”
赵子龙说:“刘将军,令主刘璋或许没有歹意,但都督张任等部下,不容我主刘备,屡屡要加害!阳平关太守庞羲,竟然趁我主率军出关与张鲁军交战,关闭城门,不让我主回城!万不得已,才发兵攻城,拿下阳平关,两军翻脸。如今我诸葛军师领兵进川,势如破竹,将军何不及早归降,以免城破,祸及军民。”
刘郃说:“子龙将军,为将者,食人之禄,忠君之事,不必多言,枪上见高低吧!”
赵子龙点点头,说:“刘将军请出招。”
刘郃也不多让,举起金枪,一枪刺出。
赵子龙识货,一看金枪不住颤抖,显然还有后招,不敢怠慢,亮银枪迎上去,对准金枪枪头一击。
果然,刘郃的金枪被赵子龙亮银枪一击,猛然一抖,抖出五个枪头,迎面刺来。
赵子龙一笑,挺起亮银枪,见招拆招,挡住五个枪头。
刘郃一惊,自己迫于赵子龙的威名,一动手就使出杀招,没想到被赵子龙轻易化解。
刘郃知道,赵子龙枪法精湛,自己凭枪法难以取胜,只有用暗器了!
刘郃挥枪猛刺,抢了先手,几招刺完,拨马就逃走。
赵子龙一笑,这刘郃原来是虎头蛇尾,一上来挺凶,见打不过,立刻逃走,倒也识相。
赵子龙想擒住刘郃,换回向彪、向贤,一拍白龙驹就追。
刘郃拍马就逃,装得很像,一边逃,一边悄悄从怀里掏出飞爪,突然回头,甩手一扔,一爪正抓在赵子龙的头盔上!
赵子龙没想到刘郃会突然扔出飞爪,急中生智,一手持枪,一手拔出腰间青釭剑一掠,砍断飞爪上的铁索。飞爪仍然抓在赵子龙头盔上,刘郃骑在马上正用力扯铁索,忽然铁索一松,刘郃差点摔下马去。
刘郃情知不敌赵子龙,从不失手的飞爪都被他破了,只得打马逃回城去,部下的士兵也急匆匆地逃进城里。
这时向宠焦急地拍马而来,说:“子龙将军,您神勇无敌,能否救救我那两个犬子?”
赵子龙看向宠眼睛都急红了,于心不忍,说:“向宠将军,你且回去,我去试试。”
赵子龙艺高胆大,独自骑马来到白帝城下,看看城墙又高又坚固,强攻不是办法。
恰好刘郃也站在城楼上观察敌情,一看赵子龙过来,说:“赵子龙,你一个人就想攻城?莫非是来送死?”
赵子龙对着城上笑道:“刘郃将军,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向彪与向贤年幼,其实还是个孩子,可否看在我的面上,放了他二人?”
刘郃一听笑了,还有公然来要俘虏的?
刘郃想了想,忽生一计,说:“这样吧,子龙将军,既然你开口了,我把向彪与向贤绑着押上城楼,然后从城墙上放一条绳子下去,你凭自己的本事,上城来救走他们!”
赵子龙一愣,没想到刘郃出了这么个坏主意。
转念一想,既然城上放下绳索,自己就应该冒险一试;万一顺利爬上城去,挟持刘郃,命他投降,白帝城岂不是不攻而破?赵子龙觉得值得冒这个险,点头答应。
刘郃大喜,下令士兵们去把向彪与向贤推来,赵子龙趁机骑马往后退了几十米,退到弓箭射程之外。
这是赵子龙的谨慎之处,自己孤身犯险,不能把战马搭上!这样把白龙驹牵得远远地,弓箭射不着,把亮银枪往地上一插,卸掉盔甲,一身轻装,只带着青釭剑,准备去爬城救人!
向宠一看,急忙纵马赶来,激动地说:“子龙将军,为了救我的犬子,怎能让你如此犯险?你留下,我去爬城。”
赵子龙自信地摇摇头,说:“向将军,你帮我看好战马和亮银枪,我去见机行事,万一救不回二位公子,你也莫要怪我。”
说完赵子龙不等向宠回话,拔腿就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