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长李宝义试穿了在王素丽床下发现的鞋,大小正合脚,显然就是鞋子的主人!
王向阳狐疑地问嵇康:“大人,这双鞋子是在我家何处发现的?”
嵇康实话实说:“是在你闺女床底下发现的。”
王向阳愣了一下,大吼一声,像猛虎下山一般扑上去,对着李宝义拳打脚踢,只打得鼻青脸肿,鼻血直流。
李宝义自知理亏,做了缺德之事,也不敢还手,只是用双手抱住脑袋,连声求饶。
嵇康也不插话,等王向阳打够了,打累了,才缓缓开口问:“李宝义,你偌大的年纪,怎会做出如此禽兽之事?还不从实招来!”
李宝义带着哭腔说:“大人,都怪我酒后乱性!有一次我外出赴宴,酒喝多了,醉醺醺地从王素丽家门口路过,想起好友王向阳好久不见了,就进他家里看看。
谁想王向阳并不在家,家中只有王素丽一人。
我酒后口渴,就请王素丽倒杯茶给我喝。
王素丽乖巧地泡了一杯茶,亲手端给我喝,我看着灯下的王素丽,多时不见,出落得楚楚动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处子的幽香。
我酒后乱性,喝了几口茶,欲火难耐,猛地放下茶杯,强行抱起王素丽去了她的房中,成就了好事。
当时王素丽不住地挣扎,我一边用强,一边掏出怀里带的许多银子给她,慢慢地她就不反抗了。
这事过去后,我害怕了好几天,不敢从王素丽家门口经过。
过了一个多月,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有,我想起王素丽的美貌和水嫩,找个机会路过她的家门口,恰巧遇上王素丽。
我试着和她搭话,王素丽含笑不语,我心知她对我也有好感,连忙又塞给她几锭银子,约好后日午后等她家里无人前去幽会。
后来王素丽也主动约过我几次,我却害怕了起来!
毕竟我和王素丽的父亲是朋友,我比王素丽大了许多,这是乱伦之恋,不道德!
而且王素丽家贫惯了,我以银两诱她上钩,她却胃口越来越大,索取无度;我渐渐地打了退堂鼓,和她疏远了起来。
只是我之前经常去她家里幽会,她给我做了一双鞋子,式样很特别;做好了我穿在脚上,刚好她父亲王向阳回来也看见过,我以多日不见探访好友为名,蒙混过去。
后来我逐渐冷淡了王素丽,她竟然找到我家来,把我喊出来,把那双她亲手做的鞋子索要回去。
从此我就再没有来看过王素丽,这双鞋子不幸今日被大人发现了。”
李宝义刚说完,王向阳像猛虎一样扑上去,又是一顿饱揍,边打边骂:“你玷污了我未出阁的闺女,毁了她的名节,还杀害了我的结发妻子!我跟你拼了!”
王向阳下死手狠揍李宝义,李宝义连声喊冤:“我没有杀害王苏氏,冤枉啊!大人,快快让他住手!”
嵇康恨他淫乱乱伦,诱奸少女,也不出声喝止,直到王向阳把李宝义打得奄奄一息,才起身出去喊来四个衙役,把李宝义五花大绑,带回衙门。
王向阳恨犹未消,跟着嵇康去衙门看审理结果;女儿王素丽跟过来也要去看,被王向阳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倒地哭泣。
王向阳也不管女儿,随着嵇康一路来到洛阳县县衙。
县令王广见到嵇康,大致问了下案情,就告辞去办事了,让嵇康独自审理。
嵇康喝令亭长李宝义招供,王苏氏是怎么死的?李宝义矢口否认。
嵇康大怒,下令用刑!
谁知李宝义大声喊冤,各种刑具都用过了,打得李宝义死去活来,昏迷又被冷水浇醒,还是不住地喊冤,就是不招!
案情出现了僵局,嵇康请来县丞商议。
县丞沉吟说:“照着李宝义之前的招供,他和王苏氏的女儿王素丽的奸情早已淡薄,又没被王苏氏撞破,似乎没有杀王苏氏的必要,本案可能另有凶手。”
嵇康说:“大人话中有话,请继续说下去。”
县丞说:“王向阳平时就与妻子不和,向来又经常外出经商,难免王苏氏本身有外遇,被王向阳察觉,杀人泄愤!那王向阳平时外出经商,要到过年才回家,今天怎么这么巧,王苏氏的尸体刚被发现,他就回来了?难道是巧合?王向阳说的做生意顺利,大人应该查一查,再哪里卖的货,卖的什么货,买家是谁,从交易的地点赶到家需要几天?”
嵇康欣喜地说:“县丞大人,姜还是老的辣,多谢指点,我这就把王向阳喊到静室盘问。”
于是嵇康下令把李宝义收监候审,给他治伤;又单独盘问王向阳,让他把交易的地点、时间、买家都写下来,派出衙役去查证。
仵作来报嵇康,王苏氏是死于乱刀捅死,身上还有青伤,死前有打斗过的痕迹;从尸斑来看,死的时候应该是上半夜。
嵇康问,王苏氏死前有没有和男子交媾过?仵作说查验了,有夫妻行为,但不知道对方是谁。
嵇康点点头,命王向阳把妻子的尸体认领回去发丧,本人不得离家,随时听候传唤。
处理完一切,已是黄昏时分,王广也忙完了公事,来看嵇康,问起案件有没有进展。
嵇康把案情说了一遍,嫌疑人李宝义熬刑不招;王广笑着说:“苦主王向阳把妻子王苏氏的尸体弄回去,应该是发丧了,我们何不以吊唁为名,私访一番,探探虚实?那王向阳的儿子王有福应该也回家了,他母亲被人杀死,却一直没见王有福来喊冤,你不觉得奇怪吗?”
嵇康一拍脑袋,说:“我竟忙得忘记了王有福!也罢,今晚备些奠仪,就随大哥去走一遭!”
王广笑道:“时辰还早,我们就在后堂用些晚饭,再去不迟。”
嵇康点点头,随着王广来到后堂,命衙役做饭,功夫不大饭菜都有了。
王广问嵇康喝不喝酒?嵇康摇摇头说:“查案为重,晚上就不饮酒了,等案子破了,再向大哥讨一杯庆功酒喝。”
王广连连点头,亲自给嵇康盛饭,二人饱餐一顿,牵着马出了县衙。
嵇康说:“大哥,现在太阳刚刚落山,我们不如走一会,去买些纸钱、花圈,带去王向阳家,顺便消消食?”
王广欣然同意,走到一家花圈店铺,买了些纸钱花圈,王广抢着付了钱。
二人骑马来到王向阳家,王向阳头裹白布,女儿王素丽披麻戴孝,跪着烧纸。
王广和嵇康对着遗体微微鞠躬,王素丽跪着磕头答谢;嵇康问起王素丽的哥哥王有福,王素丽回答说还没回家,王向阳铁青着脸一语不发。
嵇康碰碰王广,二人告辞出来,到洛河边观景,准备混到夜晚再去王向阳家。
这时太阳刚刚落山,余晖洒在洛河上,金黄色随波荡漾。
河面上还有渔船往来,一网撒下去,拖起来满网的鱼儿乱跳,银鳞与夕阳的金辉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王广看着渔船感慨道:“人生就像这些鱼儿,之前还在水里自在嬉游,转眼间就入了罗网,任人宰割。”
嵇康接道:“是啊,那遇害者王苏氏何尝不是如此,平时花枝招展,男欢女爱,转眼之间就做了刀下之鬼。”
王广问:“听说仵作查验出来王苏氏死前有过男女之事?你说凶手会不会就是奸夫?”
嵇康说:“按照道理,奸夫淫妇恋奸情热,不会下此毒手!不过也很难说,情人之间反目成仇的也比比皆是,一者是为钱,二者是感情发生了变化。”
王广说:“我听说王向阳的家境贫寒,他本人又长期在外经商,妻子独守空房,再长得漂亮些,难免招蜂惹蝶。”
嵇康说:“人言贫贱夫妻百事哀,似乎真有些道理!那王素丽才芳龄十六岁,竟然被亭长李宝义玷污了也不声张,无非是图他几个钱花花。金钱的魔力真是无穷,令人啼笑皆非!”
王广抬头看看天色,说:“天也黑了,我们再去王家看看吧。”
嵇康点点头,二人牵着马再次来到王向阳家。
这时王家吊唁的人已经很少了,嵇康和王广进去,看到王苏氏的灵前跪着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男子,一脸的浮浪之色,垂着头在烧纸,脸上却没有眼泪。
王向阳过来向二位大人施礼,心知二人去而复返是为了查案,连忙张罗着泡茶。
嵇康摆摆手说:“不用客气,你忙守灵,我们随处转转。对了,这跪着烧纸的是你儿子王有福吧?”
王向阳点头称是,王有福却沉着脸一言不发。
嵇康拉拉王广,信步走到王素丽的房间,一看钟离阳的母亲正在劝慰王素丽。
钟离王氏一看嵇康和王广进来,连忙站起来行礼,紧张地问:“二位大人,凶手找到了吗?真的不是我儿子作的案!”
王广没有答话,嵇康说:“现在还不能完全排除你儿子是凶手的可能,不过他的嫌疑不大。县衙里的仵作已经查出,王苏氏死前和别的男人有过夫妻生活,你儿子如果能证明一直在家里睡觉,并且是独睡,应该可以排除作案可能。”
钟离王氏一听大喜,以手加额,说:“青天大老爷!还真巧了,昨夜我儿子早早就上床睡了,我单独坐在油灯下纳鞋底;到了半夜时分,忽然有人敲门,我儿子惊醒,起来一看,是邻居开豆腐店的罗老三家柴禾用完了,紧急来我家借些柴禾。罗老三可以见证我儿子昨夜睡在家中,没有外出。”
嵇康点点头说:“你随我去罗老三家里走一趟,我们要当场取证。”
钟离王氏欣喜地带着嵇康和王广,去了邻居罗老三家,一问之下,果然罗老三肯作证,钟离阳昨夜没有外出,自己确实半夜去借柴禾看见他了。
嵇康和王广出了罗老三家,对钟离王氏:“你儿子的嫌疑基本解除了,但是凶手还没抓到,你可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钟离王氏高兴得连连点头,说:“只要这凶杀案不扯到我儿子,大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嵇康缓缓地说:“我请你劝劝王素丽,因为我从现场的血迹看,王苏氏似乎是在家里或者家门口被人杀死,拖尸到街上抛尸;按照常理,王素丽睡在家中不可能一点动静都听不到!她如今一言不发,可能是有什么隐情,我想请你劝劝她,再探探她的口风。”
钟离王氏笑道:“这个不难!我马上就能办到!王素丽住得离我家不远,平时常来我家串门,也爱吃我家的蜜饯,我看她家境不好,常给她些吃的!刚才我去王素丽家已经问过她了,她哭母亲哭了几场,还没有吃饭,待会二位大人躲在我家房间里,我去喊王素丽来我家吃个便饭,顺便劝劝她,你们可以偷听。”
嵇康和王广对视一眼,喜道:“那就有劳大娘你了。”
钟离王氏风风火火地领着二人回到家,开了房门让嵇康和王广躲进去,自己去请王素丽来家吃饭。
时间不长,就听得钟离王氏的声音说:“姑娘你先坐一会,饭菜马上就好,都是现成的,热一下就可以吃。桌上有茶,你自斟自饮。”
说完钟离王氏的脚步声出去了,时间不长传来了碗筷放在桌子上的声音,接着传来了王素丽吃饭的咀嚼声。
钟离王氏倒是热心,不住地夹菜给王素丽吃,一边好言安慰。
王素丽勉强吃了一小碗饭,想起母亲惨死,悲从中来,放下筷子不吃了,伏在桌上痛哭。
钟离王氏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王素丽那纤瘦的肩膀,劝说道:“孩子别哭,有什么伤心事慢慢地说给大婶听。”
王素丽抽泣了一阵,断断续续地讲明了案情的真相:原来王素丽的哥哥王有福是个无赖之徒,岁数虽然只有十八,却赌吃嫖遥俱全!
最近他又被几个赌徒勾引,迷上了赌骰子,接连几天在赌场厮混,把带去的一点老本输得精光。
偏偏母亲王苏氏不甘寂寞,又贪图钱财,与城里的李员外有染,私通已久,儿子王有福和女儿王素丽都听到了风声,只是不好说破。
昨天夜里,哥哥王有福输光了钱,半夜回家要钱;偏偏李员外正在母亲房中与王苏氏云雨,王有福一头撞了进去,顿时大怒,拔出腰间佩戴的匕首就要杀李员外!
其实王有福是吓唬吓唬李员外,让他拿出一大笔钱封自己的口,好拿去做赌本;谁想母亲王苏氏却当了真,以为儿子真要杀李员外,急急忙忙地穿起衣服,拦住儿子王有福,让李员外快走!
李员外也怕死,慌不择路地逃出了王家,趁着黑夜逃得无影无踪;王有福眼看就要到手的钱财飞了,恼羞成怒,和母亲王苏氏打了起来!
王苏氏以为王有福是自己的儿子,不会拿自己怎么样,扭打中狠狠地抽了王有福几记耳光!
王有福没要到钱,还被抽了耳光,又痛恨母亲出轨,掏出藏在腰里的匕首狠狠一刀刺去,正中王苏氏的前胸!
王苏氏大声呼救,王有福惊慌失措,又在母亲胸前连刺两刀,可怜王苏氏这位美丽的少妇竟被亲生儿子刺死了。
王有福见母亲中了匕首倒下,惊慌失措,急急把尸体拖到大街上抛尸,然后躲到赌场里去不敢回家。
王素丽半夜被吵醒,偷偷起来一看,自己的哥哥杀了母亲,吓得半死,不敢出去看,躲会床上睡觉。
第二天父亲王向阳回来了,王素丽也不敢说实话,父亲问起哥哥,只说王有福去了赌场,被父亲托人叫他回家,参加丧事。
躲在房间里听王素丽讲述的嵇康和王广,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没想到这一家子这么混乱,母亲出轨,女儿年少就失贞,儿子赌博成性,父亲逃避负担,在外面经商难得回家。
嵇康和王广发了一会愣,一起从房间里走出来,出现在王素丽面前。
王素丽大惊失色,没想到自己在堂屋里说话,房间里有人偷听,只得供认不讳。
嵇康和王广带着王素丽回到王家,当场要抓捕杀人犯王有福,带回县衙审理。
谁知王有福流氓成性,竟然拔出匕首拒捕!
王广从来没见过敢持刀拘捕的凶犯,身边没带衙役,一不小心被王有福一匕首刺来,急忙伸手去挡。
就听一声惨叫,王广的手掌被匕首刺穿,鲜血喷涌而出。
嵇康大惊,也没想到这王有福年纪轻轻竟然是个亡命之徒,仓促间拔出炼妖剑,和王有福打斗了起来。
无奈王家家里狭小,嵇康的长剑使用不便,被王有福连刺几匕首,险些刺中。
嵇康急中生智,脚下用力,把几张凳子踢得飞向王有福;王有福急忙闪避,嵇康趁机跳到屋外,举剑等候。
王有福初战得胜,完全不把嵇康放在眼里,几步窜出屋子,挺起匕首就刺。
嵇康运剑如风,王有福来不及用匕首格挡,几个回合后,被嵇康一剑砍断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