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零章 才破离奇奸杀案 又查枯井埋尸洞
翩然一鹤2019-05-24 17:059,520

  嵇康对黄县令说:“黄大人,那块圆圆的玉佩是在死者郑月娇的床上发现的,极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而石无畏受刑成这样还是不招,那么此案可能另有凶手,必须查出玉佩的主人。”

  偃师县令忙问有什么办法?

  嵇康说:“我思得一计,死者郑月娇的弟媳妇还在,就让她出面给死者郑月娇发丧,同时宣布凶手已经抓到了!这么一来,真凶肯定放心不下,会来发丧现场察看,我们趁机查明谁是玉佩的主人,他就是凶手!”

  偃师县令沉吟半晌,说:“大人,我看还是审问郑月娇的家人,比如丫鬟秋华、管家徐二的老婆徐赵氏,或许能发现线索,不必这么费事。”

  嵇康欲言又止,想了想说:“黄大人,你是偃师县的父母官,还是你来审问吧。”

  偃师县令也不推辞,坐堂问案。

  黄县令先提审徐赵氏,问她:“徐赵氏,祸事是因你而起,你不带奸夫沈洪涛去郑月娇家,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通奸也是重罪,你若想从轻发落,速速如实招供。”

  徐赵氏泪流满面,说:“大人,民女一时鬼迷心窍,我实在不知会发生这样的惨案!民女知错了,有话您尽管问。”

  黄县令问:“你带着沈洪涛进入郑月娇家里后,去了哪里?”

  徐赵氏说:“当时主母郑月娇还在喂儿子饭,丫鬟秋华也在帮忙,哄小龙不要哭;郑月娇看见我后就说,宝宝饭已经喂得差不多了,让我去准备热水,她要洗浴。

  我遵命去把热水加满到浴桶里,然后打开后门,悄悄把沈洪涛放了进来,就回到客厅,帮着丫鬟秋华带宝宝小龙,其实是拖住秋华不让她去郑月娇的房间,好让沈洪涛成就好事。”

  黄县令又问:“徐赵氏,郑月娇曾经呼救你可曾听见?”

  徐赵氏答:“听见了大人,我知道是沈洪涛强行求欢,郑月娇难免要反抗,因此我故意装作听不见。丫鬟秋华还问我是不是听到什么声音,我说没有声音,是你听错了。”

  我不敢声张,心里吓得战战兢兢不知所措,不知道沈洪涛为何先奸后杀?我六神无主,呆呆地站在房门外,不知不觉中后门被人推开,我一激灵惊醒,转头一看,一个身影进来了,依稀是我丈夫徐二!

  我连忙避开他,躲在暗处,只见徐二站在门外喊主母,他下乡收租金回来报账了;谁知房内烛光亮着,却半晌没人应声。于是徐二探头往里一看,却发觉不妙,里面窗户洞开,床上白花花地还躺着一个人!于是徐二喊着郑月娇的名字,一边走进去察看;一看之下吓得尖叫起来,很快逃了出来,跑出后门,报官去了。”

  黄县令想了想,命徐赵氏退下,召来丫鬟秋华。

  秋华今年才十岁,小丫头怯生生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黄县令问:“秋华姑娘,莫要害怕,出事的那天傍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秋华小声说:“大老爷,主母先是喂小主人小龙吃饭,小龙身子不大舒服,吃了一半总是哭闹不肯再吃。然后管家的婆娘徐赵氏来了,主母就让我喂小主人吃饭,让徐赵氏去她卧房准备热水洗澡,然后匆匆地把自己碗里的饭吃完。然后徐赵氏回来了,告诉主母热水已经准备好,然后主母就去洗澡,然后就死了。”

  黄县令听听秋华的小孩子口吻,心中有点好笑,又问:“你有没有听到你主母的惊叫声?”

  秋华摇摇头说:“我只顾着喂小主人吃饭,似乎外面有人叫了一声,却没有注意,徐赵氏说我听错了,我就没再出去看。后来我哄着小主人睡觉,自己也趴在旁边睡着了,”

  黄县令无话可问,忽然想起沈洪涛承认了与徐赵氏通奸,并且强奸了郑月娇,喝令把沈洪涛推上来,要他招供先奸后杀郑月娇一事。

  沈洪涛已经被打得体无完肤,却连声喊冤,只承认强奸了,却没有杀人。

  黄县令无计可施,只得看着嵇康说:“大人,下官已经无话可问了,还是您来审吧。”

  嵇康也不与他计较,传来死者郑月娇的弟媳妇郑吴氏,秘密叮嘱一番,郑吴氏领命去了。

  第二天,嵇康请黄县令都换上便服,悄悄地去郑月娇家里看发丧。

  只见郑家已经布下了灵堂,幼子徐小龙被丫鬟秋华抱着,郑吴氏戴着孝站着哭泣。

  嵇康假模假样地上去作了作揖,烧了两张纸,旁边有郑月娇的亲朋过来招呼喝茶。

  黄县令是本县名人,低着头也不作揖,紧随着嵇康走,一时间倒也没人发现。

  嵇康和黄县令悄悄坐在院子里,院子里摆着一排方桌,供前来吊唁的人歇脚,并且有人照顾茶水。

  嵇康和黄县令静听周围的人谈话,只听一位老者说:“你们知道吗,听说郑月娇死的时候一丝不挂,是受尽了侮辱才死去的,死得时候舌头都收不回嘴里,那个惨啊!”

  另一人说:“听说官府已经抓到了凶手,是管家徐二的老婆勾结她的奸夫作的案,那奸夫叫沈洪涛!也是离此不远的邻居,以浮浪好色出名。”

  还有人说:“死者卧房的窗户破了,凶手是跳窗逃走的,当场没有被抓住!死者死矣,只是苦了这幼儿徐小龙,才刚刚会走路,父亲被强盗杀死在外,母亲又被歹人奸杀在家,这孩子将来怎么过哟!”

  嵇康一边旁听,一边打量,只见有一个一袭白衣的人,在各桌之间穿梭,听各人的谈话,却不发言,形迹可疑。

  嵇康悄悄地问旁边的亲朋,这个白衣中年男子是谁?有人摇头说不认识,有人说是死者丈夫徐如龙生前的朋友,好像徐如龙与郑月娇结婚时也看见过他。

  嵇康眼睛一亮,拉了拉黄县令的手,二人偷偷地站起,尾随者这白衣人。

  白衣人倒也警觉,一边走一边往旁边张望,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就快速地走出了郑月娇家,走了不久钻进一条巷子。

  黄县令养尊处优,追得气喘吁吁,嵇康却身手矫捷,很快追了上去。

  那白衣人猛然站住转身,冷冷地问嵇康:“阁下紧追不舍,意欲何为?”

  嵇康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那个圆圆的玉璧,问白衣人:“这个是你的吧?我想问问,这东西为什么会丢在案发现场。”

  白衣人大惊失色,恶狠狠地盯着嵇康,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就刺!

  嵇康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人一副书生样子,却如此凶悍!

  嵇康侧身躲过匕首,随即飞起一脚把白衣人踢倒,冲上去按住他!

  黄县令慌慌张张地赶过来问:“嵇大人,受伤了没有?”

  嵇康摇摇头说:“没有,快解下他的裤带把他的双手绑住!”

  黄县令连忙照办,绑好白衣人,和嵇康一起把他押解回偃师县衙。

  白衣人倒是倔强,傲立不跪,也不回答任何问话。

  黄县令大怒,下令要大刑伺候,嵇康拦住说:“衙役,去把石无畏带来!”

  一边说,嵇康一边观察白衣人的脸色,只见白衣人听到石无畏的名字,面上勃然变色。

  一会儿石无畏被带来,见到白衣人先是一愣,继而喊道:“荀和建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荀和建面无人色,垂着头不回答。

  嵇康一拍公案,喝道:“荀和建!你奸杀郑月娇,遗落随身佩戴在衣服上的玉佩在现场,如今还不招供,非要本官打得你皮开肉绽你再说吗?!”

  荀和建一吓,软瘫在地上,还是一言不发。

  嵇康大怒,下令烧烙铁,准备烙这奸徒!

  眼看烙铁很快烧得通红,就要按在身上了,荀和建情绪失控,忽然大哭起来。

  嵇康摆手止住衙役用刑,等荀和建招供。

  荀和建痛哭了一阵,终于开口:“大人,我招,我全招,只求痛快地将我一刀砍死,不要受罪。”

  嵇康点点头说:“你只要如实招供,我必定选派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刽子手,让他痛快地送你上路,不会吃二刀之苦。”

  荀和建抽泣道:“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见色起意!我和徐如龙、石无畏都是好朋友,在徐如龙结婚的时候,我也去吃喜宴并且闹洞房了。一看新娘郑月娇长得如花似玉,我当时就爱慕不已,后来闹洞房,我趁乱狠狠地摸了郑月娇几把,那软玉温香,真是销魂!从此我便对郑月娇朝思暮想,但是我知道自己家境一般,无钱无权,只好暗中窥视着郑月娇,等待机会。

  后来郑月娇不幸守寡,丈夫徐如龙被强盗杀害,我心中一喜,机会来了!

  谁想到我母亲听说我要休了妻子娶一个寡妇进门,却坚决不同意,甚至以死来要挟我!

  我只好断了这个念头,但是心有不甘,就有事没事地在郑月娇家门口转悠,我家住得也离此不远。

  后来我无意中发现,打郑月娇主意的不止我一个,沈洪涛、我朋友石无畏都觊觎已久!

  于是我暗中观察,想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终于被我等来了机会!

  案发的那天,先是徐赵氏暗中开后门放奸夫沈洪涛进去,我心中暗暗高兴,郑月娇家里只有郑月娇一个美女,沈洪涛进去必定是打她的主意!

  我正要从没有关上的郑家后门进去,浑水摸鱼,忽然看见好友石无畏抢先一步,进了郑月娇家!

  石无畏进去没多久,我就看见沈洪涛慌慌张张地逃了出来,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只怕是郑月娇已经被石无畏得手了!

  我惊慌失措地逃离郑月娇家,回到家里才发现,一直佩戴在衣服上的圆玉佩不见了!

  我又不敢返回去找,只有暗地祷告,千万是在路上丢的才好,万万不能落在郑月娇家。

  我提心吊胆了好几天,听说偃师县已经派人去验尸了,查不出凶手,我心里暗暗高兴。

  谁知又过几天,有风声传来,偃师县令向上宪洛阳县求援了,我又紧张起来。

  今天听说案子已经破了,凶手已被抓到,郑月娇的尸体装殓发丧了,我才放下心来;但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就去郑月娇家里打探情况,被二位大人识破,抓到这里审问。

  荀和建说完,嵇康命他画押,又做实证据,拿起荀和建的双手一看,果然一只手有枝指,共有十一个手指!

  嵇康又查验石无畏的舌头,果然被咬去一点舌尖,说话有些大舌头,也让他画押,招供犯了强奸罪。

  一件复杂曲折的命案终于告破!

  偃师县黄县令大喜,传令摆酒宴庆功,犒劳一帮衙役,主要是宴请嵇康大人。

  嵇康连忙推辞要回洛阳,说家里还有事,黄县令挽留说:“大人千万赏个脸,下官非是为了喝酒,还有一件刚发生不久的疑案请教大人。”

  这一说,嵇康只好留下,边吃边谈。

  众衙役知道嵇康是五品官,比县令官大,又以破奇案和除妖邪出名,纷纷好奇地敬嵇康酒。

  嵇康十分谦虚,对衙役们敬酒都是站起来喝,而且一一回敬。

  酒过三巡,嵇康笑问:“黄大人,还是谈谈案情吧,早日破案,我也好回去。”

  黄县令笑笑,放下酒杯不饮了,命手下泡好茶来,喝茶说话。

  黄县令说:“偃师县有个人叫做陆健勇,此人好强斗狠,心肠毒辣,平日以屠宰牲口为生。不过其妻子陆梁氏倒是天生丽质,窈窕动人,且性格温和。

  去年时分,外乡有一位富商到偃师县做买卖,名叫杨本昌,其人相貌堂堂,风流潇洒。

  杨本昌专做布匹生意,租下了陆健勇家对面的一排房子,经常和陆健勇在一起吃饭喝酒,倒是成了好朋友。

  陆健勇家隔壁住着一位裁缝杨华程,娶妻陆梁氏,这杨华程对陆梁氏垂涎已久,却摄于陆健勇的凶狠残暴,不敢染指,只能暗恋。

  谁想杨本昌和陆健勇交往越久,交情越深,二人无话不谈,吃喝不分,其实杨本昌是因为自己是外地人,有意结交陆健勇这样的狠角,以求庇护。

  杨本昌暗暗替陆健勇的妻子陆梁氏不值,这么个温柔贤淑、美貌秀丽的人嫁给陆健勇这样的粗鄙屠夫,实在是委屈!

  陆梁氏也暗中仰慕杨本昌的相貌堂堂,风流潇洒,家财不菲,二人彼此有意,只是惧怕陆健勇的暴戾,不敢勾搭成奸。

  一来二去,陆梁氏就暗地里给杨本昌出主意,说陆健勇贪杯贪财,不如送他些钱财,再把他灌醉,然后让他写下文书,休了陆梁氏,陆梁氏再嫁给杨本昌。

  杨本昌大喜,依计而行,果然陆健勇被钱财打动,又多灌了几杯酒,当场写下休书,让妻子陆梁氏改嫁杨本昌。

  但是陆健勇提出一个条件,第二天是他的生日,让妻子陆梁氏陪他再过一天,后天才可以和杨本昌走。

  杨本昌只好答应,第二天买了许多美酒佳肴,就在陆健勇家中为他过生日。

  陆健勇酒足饭饱,看看旁边坐着的妻子对杨本昌说:“杨大哥,休书已经写给妻子了,明日你就可以把她领走;但是今晚你我都不许动她,你出钱请我去青楼快活一回,我俩同去,陆梁氏看门,明日你就把她领走,我不再过问。”

  杨本昌大喜,知道陆健勇喝多了,一边陪他去青楼,一边暗中给陆梁氏使眼色,准备等陆健勇在青楼睡着了之后,自己再返回他家里,与陆梁氏一解相思之苦!

  谁知杨本昌陪着陆健勇去了青楼,又喝了一顿酒,把他灌醉,送进青楼女子的闺房安歇,自己急匆匆地赶回陆健勇家。

  大门如约开着,杨本昌兴致勃勃地走进去,却忽然听到陆梁氏房里有扭打声!

  杨本昌急忙冲进去一看,是陆梁氏的邻居杨华程在调戏陆梁氏,陆梁氏坚决不从,二人扭打了起来。

  于是杨本昌冲上去大声喝止,说明陆健勇已经休了陆梁氏,陆梁氏是自己的未婚妻子,让杨华程快滚!

  杨华程知道杨本昌家大业大,人又魁伟,惹他不起,悻悻地逃走了。

  谁知杨华程这一走,就再也没人见过他,跟人间蒸发了一般;杨华程的妻子和岳丈告到县衙,说是杨本昌害死了杨华程,但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体,杨本昌又大声喊冤,抵死不招,这案子就悬到了现在,想请大人破一破。

  嵇康听完,心知杨华程已然凶多吉少,只是苦于找不到尸首,没有证据。

  嵇康问:“黄大人,此案的原告被告现在何处?”

  黄县令说:“没有找到证据,不好定罪,让他们各自回家了。现在杨本昌仍然做布匹生意,陆梁氏已经改嫁给他,而陆健勇仍然和杨本昌是好朋友,吃喝不分!”

  嵇康有些好笑,说:“这陆健勇真有意思,老婆都能让给别人,就为了点金钱!我看那陆梁氏也好不到哪儿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想来也是个贪财重利之人,也罢,明日我就升堂问案,黄大人派人明日晌午时把原告被告全都传来?”

  黄县令非常高兴,满口答应,请嵇康去客房歇息。

  第二天,嵇康还没起床,黄县令就兴冲冲地来找,说原告被告人都齐了,跪在大堂等候审理。

  嵇康只得起床,草草洗漱,早饭都没吃,升堂问案。

  嵇康先打量几个被告,杨本昌果然仪表堂堂,风流倜傥,一身衣服价值不菲,显然是个富商;而陆梁氏紧紧依偎着杨本昌跪着,一身的绫罗绸缎,看着杨本昌也是含情脉脉。

  而陆健勇也来了,一脸的横肉,满脸的不在乎,跪在堂上气哼哼地,嘟囔着要来大堂作证,生意做不成了。

  原告杨华程的妻子和岳丈,都是一脸愁容,悲戚抽泣。

  嵇康看完之前的状纸,让众人先退下,然后把陆健勇、杨本昌、陆梁氏三人一一喊上大堂,让他们复述那晚的经过,三人说得完全吻合,一字不差!

  嵇康反而心里生疑,自从上次原告告发证据不足各自回家后,离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陆健勇、杨本昌、陆梁氏三人肯定是串供了,这样反而显得三人有鬼!

  嵇康心知,破案的关键在于找到杨华程的尸首,否则凶手不会招供!

  于是嵇康请黄大人带八个衙役,带上工具,一起去陆健勇家、杨本昌家、杨华程家搜索一番。

  一路前往,杨本昌家、杨华程家搜索了一遍,一无所获,地面没有挖掘过的痕迹,最后来到陆健勇家。

  嵇康暗中观察,陆健勇神色有些紧张,经常看自己家的院子。

  嵇康进屋一看,陈设到是简陋,只是院子特别大,还有股子浓烈的血腥味。

  嵇康四处打量,因为陆健勇是屠夫,院子里有猪圈、牛圈、羊圈,院子中间一溜排的柏树树桩放在地上,表面都是平的,算作砧板用。

  还有一排铁架子,架子上有不少铁环,铁环上连着铁钩,供钩挂牲口用,便于宰杀放血。

  嵇康细看地面,也很平整,没有挖掘过的痕迹,显然没有埋尸体,而地上放着大小不一的木盆,显然是烫猪肉褪毛、放猪血用的。

  嵇康左看右看,觉得少了点什么,背着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忽然想起来,缺口水井!

  因为屠宰很脏,会有大量的动物血迹需要清洗,刀具砧板都要清洗,没有水井自然是不便。

  嵇康问陆健勇:“你家院子里水井呢?”

  陆健勇忙说:“有,有。”说着话拿起地上一个木盆,下面露出了水井口。

  嵇康上前看了看,这口水井不大,而且也不深,于是问:“以你家里这么大的院子,用这口小井取水,应该非常不便吧?看你家猪圈、牛圈、羊圈都有,屠宰的牲口应该不少,为什么不挖一口大些的水井?”

  陆健勇神色不自然地说:“有,原来有一口大井,只是用着用着,井下泥沙太多,水不干净,就把它堵了起来,重新挖了一口。”

  嵇康眼睛一亮,问:“大井在哪里?”

  陆健勇不大情愿地走到一旁,拿起一个最大号的木盆说:“大人,那口大井在这里。”

  嵇康上前一看,愣了,问道:“为何这井被泥土封死,泥土上却沾满了血迹?”

  陆健勇说:“大人,有时候屠宰的动物多,血来不及倒进阴井,就倒一些在枯井上,让血慢慢渗进泥土里,别无他意。”

  嵇康沉吟一会,冷冷地说:“怕是遮盖这枯井有挖过的痕迹吧?衙役们,动手挖!”

  八名衙役早准备好了工具,过来不由分说就挖掘枯井。

  陆健勇眼中忽然冒出凶光,嵇康看在眼里,手按剑柄说:“陆健勇,莫非你心里有鬼,要阻止我们挖井?”

  陆健勇连忙说:“没鬼,没鬼,大人们尽管挖,我是怕这枯井血腥味太浓,熏着了大人们。”

  嵇康也不与他多说,眼看着泥土被挖出一堆,八名衙役四个挖,四个运土,很快就挖到了枯井半腰。

  嵇康暗中观察陆健勇,却若无其事不紧张了,嵇康心中不解,难道自己判断错了?

  挖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见底了,枯井下面隐隐有暗流涌动,衙役们请示,是不是挖井的人顺着腰间系着的绳索爬上枯井?

  嵇康沉吟了一会,让衙役们全部上来,自己却把一根长绳子系在腰间,亲自下去察看。

  嵇康一手拉着绳子往下滑,一手取出火折子点燃照看,从上看到下,只见古井底部有两处地方与周围不同,没有苔藓,却似有新挖的痕迹!

  嵇康心里一动,拔出炼妖剑在两处地方刺了几个洞,做上记号,然后爬出枯井,命衙役们下去继续挖!

  这时陆健勇额头上冒出冷汗,嵇康越发断定井下有鬼!

  衙役们把绳子拴在腰间下去挖,挖了一会井下传来惊呼:“大人,挖出一具尸体!”

  嵇康大喜,立刻指挥没有下井的几名衙役:“把陆健勇拿下!”

  陆健勇忽然大吼一声,冲到铁架子面前,拿起两把剔骨尖刀拒捕!

  衙役们一愣,看着陆健勇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一时不敢冲上去。

  嵇康大喝一声,拔出炼妖剑冲上去,连刺两剑,把陆健勇的两把剔骨尖刀击飞,喝道:“绑了!”

  然后嵇康转头看见站在一旁的杨本昌和陆梁氏神色不自然,喝道:“一并绑了!”

  杨本昌和陆梁氏也不喊冤,只是脸上愁眉苦脸地垂着头。

  这时井下又有发现,衙役们在两处嵇康做记号的地方,挖出来两具尸体!

  嵇康派衙役去喊来杨华程的妻子认尸,一具正是杨华程,他的妻子抚尸痛哭!

  另一具尸体时间显然埋得久了,面部都腐烂了,看不清面孔。

  嵇康走到陆健勇面前喝道:“说!还有一具尸体是谁的?”

  陆健勇倔强地扭过头去,不理会嵇康。

  嵇康立刻下令把两具尸体带回县衙验尸,原告与被告也一并带走,升堂审问。

  嵇康心知,尸体在陆健勇家里发现,他肯定脱不了关系,于是先审陆健勇。

  陆健勇一身的腱子肉,满脸络腮胡,十分彪悍,不肯招供。

  嵇康也不与他多说,下令动性,五十板子打完,陆健勇大腿后侧、屁股、腰都被打得血肉模糊,连声求饶。

  嵇康一看,喝令他招供,陆健勇却指着杨本昌说:“大人,人是他杀的,我只是帮着埋尸体,具体你问他!”

  杨本昌吓得跪倒在地说:“大人明察,我一个商人,怎会无故去杀人?尸体是在陆健勇家里发现的,而且还是两具,大人应该问他。”

  嵇康沉吟一会,下令把陆梁氏带下去,押到二堂候审。

  然后嵇康命衙役上茶,请旁听的黄县令和大堂上的衙役们全部喝茶。

  黄县令不解地望着嵇康,嵇康也不解释,一杯茶喝完,放下茶杯拉起黄县令说:“大人随我去二堂走一遭,就水落石出了!”

  黄县令狐疑地跟着嵇康走到二堂,嵇康一进去,坐下就拍惊堂木:“大胆陆梁氏,杨本昌都已经招供了,你还有何话说?难道你拒不招供,想罪加一等立刻处斩?!”

  陆梁氏一听放声大哭,哭诉道:“大人,我招,我全招,但人不是我杀的,我够不到死罪!”

  嵇康也不理他,亲自拿起毛笔,饱蘸浓墨记录。

  陆梁氏抽泣着说:“那天晚上,杨本昌和我前夫陆健勇去青楼了,杨本昌暗示我很快会回来找我,于是我精心打扮一番,站在门口等杨本昌归来。

  谁知杨本昌还没到,邻居杨华程腆着脸嬉皮笑脸地过来搭讪说:“夜深人静,小娘子在等哪个情人?” 我回道:“自然是等我家官人,你休要胡说。”说完转身往家里走。

  谁知杨华程紧跟着我进了门,我都来不及关门。

  杨华程说:“我留意你丈夫和杨本昌说话了,两人了妓院,今晚定是不回来了,娘子何不与我欢会一场,我决不会忘记你的恩德!”

  我恼怒地骂道:“奴才怎敢无礼,你快给我出去,我要关门了 !明日我告知我家丈夫,有你好受!”

  谁想杨华程嘴里酒气喷喷,酒壮怂人胆,竟然一把抱住我动手动脚!

  我正在挣扎推他,忽然杨本昌回来了,冲进屋里,对着杨华程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我心里恨这杨华程无理,也不劝阻,任由杨本昌打他。

  但是打着打着我觉得不对劲,杨华程一点喊疼求饶的声音都没有了!

  我连忙点起油灯一照看,杨华程被杨本昌失手打死了!

  这下我和他全慌了,我问他怎么办?

  杨本昌说事到如今,只有把尸体藏起来,等尸体腐烂了就没有证据,就不会治罪了。

  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见过这等事,就央求杨本昌速速去找回我的前夫陆健勇,他有胆有识有主意。

  陆健勇在青楼已经睡下了,听杨本昌贴着他耳朵说家里出了人命,吓得酒也醒了,立刻穿衣回家察看。

  我和杨本昌央求他处理尸体,陆健勇却故意为难,直到杨本昌许他给二百两黄金做报酬,陆健勇才领着我们两个一起把杨华程埋到井下,然后填土盖井,对外就说井水枯竭了。

  第二天我们重新请人挖了一口井,却没有原来的大;杨本昌出主意说,填封枯井的泥土是新挖的,要倒些猪血上去,掩盖泥土的新痕。

  陆健勇趁机又卖给杨本昌一口猪,然后杀猪放血,把血浇在封枯井的泥土上,猪肉却卖了大半,吃了小半。

  陆梁氏说完,嵇康冷冷地说:“陆梁氏,你只招供了杨华程的死因,是杨本昌失手打死的,而井下挖出两具尸体你怎么解释?”

  陆梁氏一听,瘫倒在地,吓得面如土色。

继续阅读:第五六一章 艳妇招供案中案 暗访寡妇害夫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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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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