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广接到嵇康从牢里捎出来的字条,不敢怠慢,立刻上马赶往沛穆王府。
王府里气氛凝重,沛穆王爷曹林、小王爷曹纬夫妇、还有曹莹、老管家曹志高都聚集在大厅里议事。
王广是熟人,王府家奴直接领着他去了王府大厅。
刚走到大厅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得里面“砰”地一声,有人拍桌子了!
王广一惊,敢拍沛穆王府桌子的人,恐怕只有正直暴躁的老王爷曹林。
果然曹林的吼声响了起来:“曹莹莫哭!我立刻调集家兵家将,冲进京兆尹衙门去抢回嵇康!还反了他了,一个小小的京兆尹敢抓我的孙女婿!”
曹纬夫妇向来畏惧老王爷,不敢说话,曹莹只顾着哭泣。
王广一惊,连忙跨进大厅,跪拜老王爷,又与众人见礼。
曹林见是太尉王凌的儿子,颜色稍霁,摆手让座。
王广坐在椅子上,劝道:“老王爷,请听下官一言,京兆尹衙门虽小,也是朝廷命官,皇上简派的官员,不宜派兵攻打。”
曹林与王广的父亲、太尉王凌较厚,都是忠君报国,因此也给王广面子,问:“贤侄言之有理,依你看,应该怎么做?”
王广说:“下官已经请熟人进了牢房,见到了嵇康大人,嵇康让他捎出来一张字条。”
说完王广站起来,从袖子里掏出那张字条,恭恭敬敬地走上前,递给老王爷。
老王爷曹林皱着眉头,喊儿子:“曹纬,我老眼昏花,看不清字,你来念给我听。”
儿子曹纬遵命接过去念了一遍,老王爷曹林思维敏捷,问:“嵇康说的王烈,是不是我国有名的那个隐士王烈?”
王广答话道:“正是此人,王爷。嵇康大人曾去拜访过他,两人颇为投缘;后来嵇康大人私探司马懿府,与司马懿府中的妖道上官惊虹恶斗受了伤,多亏了王烈搭救。后来上官惊虹去嵇康府里捣乱,也是王烈助嵇康赶走他,王烈还是上官惊虹的师兄,二人一正一邪,道术都十分高强!”
曹林老王爷恍然大悟,说:“孙儿嵇康向来道术神奇,治病救人从不失手,这次出了人命的意外,原来是有妖道搞鬼!事不宜迟,嵇康现在身陷囹圄,你们哪位去寻访那王烈求援?”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认识王烈。
沉默了一会,王广挺身而出,说:“老王爷,还是我去吧,我曾经听嵇康说过,王烈隐居在北邙山中,我骑快马立刻出发,去寻找就是了。自古同声相应同气相求,高人王烈与嵇康大人情投意合,都是正道中人,应该会帮忙,我一有消息就回来报信。”
老王爷曹林点点头,说:“我派老管家曹志高陪你一起去,他做事干练,人又老成,有他相助,事情或许好办些。”
王广欣然领命,老王爷曹林又吩咐说:“曹志高,你多带些银票,去请王烈帮忙;当然这些高人是不爱金钱的,但是礼多人不怪!”
老管家曹志高满口答应,和王广转身要走,老王爷曹林又喊住他:“回来!”
曹志高毕恭毕敬地转身走到老王爷跟前,垂首而立。
老王爷曹林伸手从怀里解下一块玉佩,递给曹志高说:“这块羊脂美玉,还是太祖武皇帝(指曹操)赏给我的,王烈隐士高人,自然不稀罕黄白之物,你把这块美玉带去,赠送与他,代为转达老夫的拳拳之意,或许能派上用场。”
曹志高点头称是,接过美玉,从怀里掏出白绫包好,和王广一起辞别了老王爷,出发去寻访隐士王烈。
二人一路打马,赶到洛阳城北部的北邙山中,却不知往何处寻找。
曹志高问王广:“王大人,你可曾听我家主人嵇康说过,王烈在那座山中?”
王广叹息道:“当时嵇康只是提起过,王烈就在北邙山中,却没有具体说是在哪里,我也没有追问,当时谁会想到会求助于王烈?”
曹志高点点头,举目四顾,忽然说:“一般的隐士都比较清高,崖岸自高,虽不出仕,不屑为名利所困,但也不甘居于人下。我看这北邙山中,最高的山峰叫翠云峰,上面又有道家名胜上清宫;上清宫中不乏高道,我们不如去上清宫碰碰运气,即使王烈不在那里,也能打探一些消息。”
王广听完大喜,说:“还是老管家经世致用,练达世故,我王某只知道坐衙门,却不大通达人情。看来还是老王爷有远见,派你来助我,真是得益匪浅。”
曹志高笑笑,拍马向前,往翠云峰驶去。
王广连忙拍马追上,二人都认识翠云峰上清宫,一路疾驰,半个时辰后已经到了翠云峰下。
曹志高老当益壮,麻利地滚鞍下马,对王广说:“王大人,翠云峰陡峭,马匹上不去,不如我们在山下找户人家,把马匹寄存在他们家?”
王广点点头,也下了马,两人牵着马,信步走进山脚下一户人家,说明来意,要给一些银两酬谢。
山民敦厚,死活不肯收钱,主动把两匹马牵去喂养。
王广和老管家曹志高步行上山,原以为老管家岁数不小了,不会走多快,谁知曹志高脚下如风,竟然把王广甩在了后面!
王广赶忙追上,只跑得气喘吁吁。
王广一边走一边笑道:“老管家,难怪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是读了一些书,但是真正离开了衙门,几乎什么都不懂,跑路都跑不过你一位老人家。”
老管家曹志高笑道:“王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我这样的下人,只能跑跑腿,干干粗活!大人是朝廷命官,衣紫腰玉,威权赫赫,抚牧一方,是洛阳城的父母官,破了无数大案,征收了无数的钱粮税赋,功不可没,怎是小人一介奴才可比?”
王广笑笑,说:“我今天出门才知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曹志高笑道:“老奴也听过这句话,出自《楚辞·卜居》: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
王广一怔,问:“老管家学问颇深吗?”
曹志高笑道:“哪里哪里,我先伺奉老王爷,后伺奉少主嵇康大人与曹莹长乐亭主,这几个都是饱学之辈,家里藏书无数!我端端茶、倒倒水,耳濡目染,就学了几句充门面,其实并没有什么学问,呵呵。”
王广和曹志高一路说笑,一路爬上了翠云峰,进入上清宫。
上清宫里正在做法事,道观里面,各位道长们身着金丝银线的道袍,手持各异的法器,吟唱着古老的曲调,在坛场里翩翩起舞。这就是道教的斋醮科仪,俗称“道场”,谓之“依科演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道教法事。
老管家曹志高见多识广,看了一会悄悄对王广说:“王大人,这是祈福迎祥的法事,是为国为民、消灾解难、祈福延寿、风调雨顺,国运昌盛。
这种祈福迎祥的道场,亦称之为阳事道场。一般设立的坛有‘斗坛’、 ‘三官坛’、‘祈福坛’、‘延寿坛’、祈雨坛等。主要讽诵的经典有‘北斗经’‘三官经’‘血湖经’‘十王经’‘灶经’‘皇经’‘铁罐施食’等及各种法事科仪。
阳事道场主要是根据老百姓的心愿所举行的祈福迎祥、祛病延寿、顺星转运的法事活动,通过有修行、道行高深的高功法师,掐诀念咒、作法诵经、踏罡步斗、焚化疏文将信士的祈求心愿上奏天庭,做到人神沟通,而获得神灵的默佑。”
王广听完连连点头,说:“我也见过这样的法事,阳事三天道场一般做三天, 第一天:开坛、取水、安水、荡秽、扬幡、挂榜、三清表、三元表、净厨。 第二天:祝将、天地表、皇经、玉皇大表、祀灶、拜玉皇宝忏。 第三天:朝幡、三元经、三元宝忏、落幡、下榜、普谢(或称越庙)、回向。”
曹志高听完点点头,找了一个认识的道士,悄悄地打听隐士高人王烈在不在道场里面。
那道士笑道:“老管家来得真巧,王烈和我家观主是好朋友,特地请他来帮忙的,平时王烈喜欢在北邙山中四处游荡,倒是难得见上一面。您有事找他?我去请他。”
曹志高和王广大喜,没想到来得这么巧,正好碰上王烈!
功夫不大,王烈笑嘻嘻地来了,王广和曹志高连忙上前拜见。
王烈笑着还礼,王广打量打量他,非常朴实,并不像传说中的仙风道骨;王烈长相非常朴实,衣着也简朴,只有一对眼睛炯炯有神,闪烁着精光。
王广心知真人不露相,不可小觑,就原原本本地把来意说了一遍。
王烈听完脸上变色,思忖一会,毅然说:“看来是我师弟上官惊虹捣的鬼,那周其昌父子可能不是真死,而是被上官惊虹用了药物,与嵇康给他们服下的丹药相克,才出现假死的情况!我出来做法事,没带丹药,待我先行一步,回洞府取药,然后赶去周其昌家救人!只要周其昌和周俊逸父子活过来了,嵇康和沈半石自然无罪释放,省得去京兆尹衙门纠缠!”
王广大喜,关心地问:“道长的洞府离此远不远?要不我们一同下山,把我的马送与道长赶路?早到洛阳城,嵇康就早一点脱出囹圄。”
王烈淡然一笑,举手告辞说:“二位只管下山赶路回去,我自有法子先回洞府再去洛阳城,后会有期。”
说完话,王烈朝着王广和曹志高拱拱手,转身走了。
王广和曹志高不敢怠慢,转身出了上清宫,下山取回马匹,一路打马加鞭,赶赴洛阳城。
一个时辰后,谁曾想王广和曹志高刚刚进了洛阳城门,就看见城门口站在嵇康府里的一名管事,对二人禀报说嵇康已经脱困,曹莹正在家中摆酒为他压惊,请二位一起去赴宴。
二人大惊,都没想到这么快嵇康就放出来了,连忙催马而行,来到嵇康府中。
嵇康和曹莹正坐在大厅里笑吟吟地饮酒,见到王广和曹志高进来,连忙命家奴添座、加杯筷。
王广刚刚坐下,就急不可耐地问缘故。
嵇康笑着说:“高人王烈道术高深,在你们之前到了洛阳城,而且径直去了周其昌家里,说是我派他去救人的。王烈给周其昌和周俊逸父子各服了一颗丹药,父子二人腹中有如雷鸣作响,很快就苏醒过来!
周府上上下下无不欢喜,王烈趁机提出要周其昌和周俊逸一起去京兆尹衙门,说明是自己误食了其他药物,与嵇康无关。周其昌和周俊逸父子二人死里逃生,自然满口答应,立刻坐着马车和王烈一起,去京兆尹衙门保释我。
京兆尹王大人虽然不情愿,但是苦主已然复活,又亲自来保释,只好把我和太医沈半石放了出来。
我一再对隐士王烈致谢,拖他来家中饮酒,他却死活不肯,说还要赶回上清宫去做法事,让我善自珍重,然后就走了。
我骑马追赶他,想挽留他喝酒道谢,谁知他刚刚转过街角,就倏然不见了!我回家后得知二位去了北邙山找的王烈,就派出家奴到城门口等候,迎接二位回来。”
嵇康说完,王广和曹志高面面相觑,惊叹不已,王烈真是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
于是四人坐下开怀畅饮,正喝得开心,忽然王广的父亲、太尉王凌来了!
嵇康急忙出迎,让进客厅,命管家重整酒菜,招待太尉大人。
王凌也不推辞,坐下喝了一圈酒,缓缓说:“嵇康,我是有事而来的。”
嵇康连忙恭恭敬敬地站起,说:“叔父待我恩重如山,有事尽管吩咐!”
王凌缓缓说:“我是从皇宫而来,这次的事件分明是司马懿父子勾结妖道,暗算于你!我想过了,敌在暗,我在明,不如你去暂避一时。”
嵇康一愣,问:“叔父的意思是要我暂时离开洛阳?那岂不是示弱于老贼司马懿?”
王凌摇摇头说:“不然,我陪着皇上,刚好有人禀报了一件事情,我就替你讨下了差事,你明日就出发,去凉州走一趟,既是为国尽忠,又是救助百姓,这不是件小事。”
嵇康拱手问:“叔父,朝廷出事了?什么事情?”
王凌说:“我任太尉,管着军事,西北凉州因连年干旱,民不聊生,贼将罗雄峻煽动灾民叛乱!周围的几县灾民纷纷附逆,贼势渐渐壮大,朝廷先派了夏侯湛去平叛,夏侯湛是猛将夏侯渊的后裔,武器高强,但是难敌贼将罗雄峻的骁勇,损兵折将大败而归!
皇上震怒,随即调派猛将曹彦章带兵征讨。
曹彦章是皇室宗亲,打仗勇敢,但是为人暴怒少谋,带着大军去征讨,却与罗雄峻打成了对峙的局面,奈何不得贼人!
曹彦章不得已向朝廷请求派一名谋士去相助,免得与贼军对峙,耗费钱粮。
皇上正为派谁去合适犯愁,我就推荐了你!”
嵇康沉吟片刻,说:“多谢叔父保荐,只是我听说那曹彦章为人暴烈,刚愎自用,不如推荐司马师或者司马昭去?”
王凌说:“不然,我也想过此二人,但是此二人秉承其父司马懿的恶毒,去了就是当地百姓遭殃!当年司马懿老贼在平定辽东公孙渊叛乱时,就露出了自己凶狠的本性,公孙渊几次都想投降,司马懿杀其使者,不许公孙渊投降;那时的司马懿就已经性情大变,一副赶尽杀绝的模样。襄平陷落之后,司马懿将城中所有成年男子全部杀死,并将尸体在道路两旁筑起景观,可谓凶残至极。
而你也是皇亲国戚,曹彦章虽然跋扈,但是看在曹林老王爷的面上,自会对你礼让三分;你可以助他成功平叛,也不让这件功劳旁落到司马氏手中,正好你也去立一次边功,让司马懿老贼暂时害不到你,一举数得!”
嵇康大喜,说:“既然如此,小侄明日就去兵部报到,领了参军的印信,立刻动身去凉州。”
王凌点点头,说:“嵇康贤侄,你难得外出,在外面要诸事小心谨慎,不可贪杯,不可任性。”
嵇康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小侄记下了,叔父放心就是。”
王广和曹志高一见,识趣地起身告辞说:“嵇大人明日要远行,酒就散了吧,早点休息。”
王凌一见也起身告辞,嵇康连忙把王凌父子送出门,酒桌自有老管家派人收拾。
当晚,曹莹和嵇康躺在床上谈了很久。
曹莹说:“夫君,这次遇险,摆明了就是司马懿老贼设局,他知道太医沈半石和你是好友,故意先让沈半石遇到难事来找你求助;依照你的性格,你必定会帮忙,然后司马老贼等你给周其昌父子服下丹药后,再派妖道上官惊虹出手,用相克的丹药让周其昌父子服下,造成假死,构陷你入狱!而处理此案的京兆尹又是他的门生,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好一条毒计!要不是隐士王烈仗义相助,这次你就摊上人命官司了!”
嵇康点点头说:“我在京兆尹衙门的监狱里,已经想到了这一层,这才递出字条,让王广去找王烈求助。如今看来,王凌叔父让我外出避避风是很好的安排,以司马懿老贼的为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且等我立了战功回来,再慢慢对付他!”
曹莹点点头,依依不舍地叮嘱了嵇康出门要多小心,战场上刀枪无眼,千万要保重。
嵇康也有点离愁,搂着曹莹喁喁私语,谈了半夜。
天快亮时,曹莹就起床,亲自给嵇康收拾行囊,又吩咐管家做顿嵇康爱吃的早饭,让他饱餐一顿。
嵇康躺在床上,思绪潮涌,想了许多。
很快到了天明,嵇康饱餐一顿,带着行囊,辞别了妻子曹莹和女儿嵇瑶瑶,奔赴凉州。
嵇瑶瑶毕竟年幼,不懂得离愁,笑嘻嘻地伸出小手和嵇康握了又握,嵇康眼中一酸,转头上马,不敢回视。
西凉路远,山河阻隔,关山重重,嵇康晓行夜宿,奔驰了将近一个月才来到前线。
这时曹彦章将军带兵征剿贼将罗雄峻,两军在乱石关一带对峙,战事陷入胶着状态。乱石关背依乱石山,易守难攻,罗雄峻在山顶囤积了好几年的粮草,准备打持久战。
曹彦章发动多次强攻,均无法攻克乱石关,便想派奇兵偷袭粮草,但因山路难行,被罗雄峻的伏兵击溃。曹彦章只得把乱石山围得水泄不通,静观其变。
这么一来,罗雄峻固然无法突围,但是曹彦章也攻不上去,大军每日耗费钱粮无数,供给困难,士卒幸苦,怨言四起。
嵇康还没接近军营,就听逃难的百姓说,这曹彦章不顾百姓的死活,把当地的粮食搜刮一空,而且最爱吃狗肉,人送绰号“狗肉将军”!
曹彦章派兵四处搜罗狗来吃,两年下来,几乎吃尽了方圆几十里的狗。这些兵丁搜罗狗肉的同时,顺带牵猪赶羊,搜金刮银,弄得百姓怨声载道;老百姓私下里抱怨,这官军比贼军罗雄峻还坏。
嵇康心怀忧虑,赶到围山的魏军当中,晋见“狗肉将军”曹彦章。
曹彦章已经接到文书,知道嵇康的来历,倒是对他颇为恭敬,亲自出迎,摆酒宴招待。
嵇康也客客气气地与曹彦章见礼,曹彦章又召集了几员副将陪嵇康饮酒。
副将中又人听说过嵇康的事迹,兴奋地缠着他讲破案和除妖的故事,嵇康选了几件精彩的事例一讲,众将听得津津有味,纷纷敬嵇康酒。
正喝得酣畅,忽然一对官兵押进来一个人,腰间穿着虎皮裙,一身的劲装,是个猎户。
那猎户一脸的彪悍,虽然被五花大绑,但是不住地在挣扎。
嵇康忙问:“此人犯了何罪要抓他?”
领队的官兵说:“大人,此人无罪,但是他家里养了六条猎狗,我们好意拿钱问他买,他偏偏不卖,还跟我们打斗;他身手了得,打伤了我们十几个弟兄才被我们拿住,连猎狗一起抓了过来。”
曹彦章喝问:“你叫什么名字?如何敢抗拒官军?”
那猎户傲然说:“我叫林汉臣,我养狗又不犯法,大人人称‘狗肉将军’,买狗是为了吃,而我要靠猎狗谋生,自然不卖!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卖狗!”
嵇康见他刚烈,正要说情,曹彦章说:“本将军怜惜你是一条好汉,不计较你的鲁莽顶撞,把猎狗留下,放你走!”
林汉臣急忙说:“不行,求将军放我的狗一条生路,我愿意以命相抵。”
曹彦章不解地问:“真是怪事,狗不过是畜生,你的命难道比畜生还贱?!”
林汉臣忙说:“将军有所不知,我养的这些狗不同于普通的狗。是我家中的母猎狗和山中狼王交配所生,一共生了七条,被狼王带走了一条,剩下的五条被我训练成打猎的好手。这些猎狗比普通的猎狗要高大一些,天生威猛,善解人意,我和它们朝夕相处,有了很深的感情,无异于兄弟,怎么能让它们成为将军盘中餐呢?
曹彦章哈哈大笑,说:“对于我来说,狗就是盘中餐,无论什么狗,只要被我看见,它的命运就是注定被我吃掉,哈哈哈。”
林汉臣哀告说:“将军,如果我的这些狗能够帮你烧掉贼军罗雄峻的粮草,你能放过它们吗?”
曹彦章眼睛一亮,说:“你且说说看,如何能做到?”
林汉臣说:“罗雄峻叛乱前,我经常带着猎狗在那乱石山上打猎,熟悉山中的每一条小路。我又不是士兵,不引人注目,我可以带着猎狗们,绕过乱石关,从乱石山后山上去,烧毁粮草。自古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一个人和几条猎狗,动静小,不会引起罗雄峻的警觉,若能烧掉贼军的粮草,贼军则不战自乱,将军就可以兵不血刃,大功告成!”
曹彦章沉思片刻,欣然大喜,说:“好,你林汉臣如果烧了贼军的粮草,本将军不但不吃你的猎狗,还要上报朝廷,给你请功,重重有赏。”
林汉臣喜出望外,给曹彦章施了一礼,就要往外走。
曹彦章喊住他说:“且慢!你是猎人,熟悉地形,若是你悄然带着猎狗们走脱,不与我出力,我却无处寻你!这样吧,你带着三条猎狗去办事,留下三条猎狗做人质,等你功成,自然还你三条猎狗。”
林汉臣急道:“将军不可!我这六条猎狗是一娘所生,情逾手足,配合得十分默契!若仅仅带三条去,只怕烧不了贼军的粮草。”
曹彦章为难地说:“这可如何是好?把你的猎狗全放走,又恐你逃脱;留下三条做人质,你又不肯,干脆索性全杀了炖肉吃了吧!”
林汉臣急得满脸通红,跪下说:“将军开恩,不能杀我的猎狗,将军开恩呐!”
嵇康看了心中不忍,站起来对曹彦章拱手说:“大将军,在下倒有个主意,可以一举两得!”
曹彦章见嵇康求情,连忙换了付笑脸,说:“嵇参军,你有什么主意?直接说来。”
嵇康说:“我刚到军营,贼军应该无人认识我。我想穿着当地土人的衣服,扮成打猎的,和林汉臣一起去烧毁贼军的粮草!有我监视,林汉臣不至于逃走,而我有些法术,又可助他成功烧毁贼军粮草!贼军一旦失去粮草,必定军心大乱,将军乘势挥师攻山,大破贼军,可以建功立业,在下也可以完成使命,早日回京复命,岂不是一举数得?”
曹彦章大喜,拔出一支令箭交给嵇康说:“参军所言极是,这支令箭交给你,凡我军中士兵、战马、物资你都可以调动,为了破敌大计,一切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