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了这样一个说不出来哪里好的女人了呢？
看着暖儿无比急切的表情，裴子言索性也不瞒着了。
略微一沉吟，裴子言思索着如何表达这件事才好。
“幸好发现得早，已经被救下来了，孙大夫已经给她服了药了，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就知道暖儿会很担心，裴子言才这么详细的解释道。
听裴子言这么说，暖儿才慢慢放下心来。
暖儿很想去看一看卓纤儿，看一下，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可是，再一想到，卓纤儿肯定不愿意见到自己，暖儿心里就有几分沮丧。
同时，暖儿忍不住好奇，为什么好端端的，卓纤儿会忽然想着要自杀呢？
“为什么？”
暖儿问裴子言。
裴子言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
暖儿重复了一遍，同时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裴子言。
“为什么纤儿要自杀？”
裴子言终于知道，暖儿要问的是什么了。
他的眉毛轻轻皱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
“嗯，因为一些原因吧。”
裴子言含糊其辞，想蒙混过关。
他不想暖儿知道那么多。
可是，暖儿不是这么想的。
“是因为她喜欢你，却得不到，才想着自杀的吗？”
裴子言不说话。
他不想说出来，就是怕暖儿知道了这个真相，会胡思乱想，以后就会心里有芥蒂，会影响到两个人之间好不容易恢复和谐的关系和正常生活。
暖儿看着裴子言的神情复杂莫测。
他一直不说话，看来就是默认了。
“是这样吧。是因为我和你在一起了，然后纤儿觉得自己没有机会了，很伤心才想着自杀的吧。”
暖儿说道，语气里说不出的沮丧和挫败。
好朋友，因为自己的缘故，居然想着要自杀？
卓纤儿的个性，暖儿自认为还是了解几分的。
她很要强，以前即使受了别的人的责骂，也不像暖儿那样会曲意逢迎，嬉皮笑脸就算过去了。
卓纤儿不是的。
她会默默忍着，不会跟任何人诉苦，即使是亲密如暖儿和东方容臣。
再大的委屈，再大的痛苦，卓纤儿都是默默承受，从来不说。
暖儿最是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卓纤儿不小心做错了事，结果遭受了很大的责罚。
暖儿主动提出帮助卓纤儿承担责罚。
于是，妩娘同意了，就吩咐她和卓纤儿，去洗一大堆的衣服和床单。
那些衣服和床单，简直是堆积如山，大概一人高的大木桶，基本都是堆满了要洗的脏衣物。
要知道，那个时候，可是寒冬数九天，外边已经是冰天雪地，就像是呵出一口气，都能结冰的情况。
要是想用热水洗衣服，还要自己去井里一桶一桶的提回来，再自己烧开，才能用热水洗那些衣服。
想起来那时候做苦工，真的是很辛苦。
可是，没办法，必须要做。
不做只有等着饿死的份。
虽然做着最脏最累的活计，可是总比饿死好得多。
暖儿还好，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窘况和艰难的生活。
倒是卓纤儿，因为那个时候，刚失去母亲的庇佑不久，什么体力活，都是做不来。
当时，暖儿总是趁着妩娘不在，或者没人看到的时候，偷偷替卓纤儿做活。
这样就可以让卓纤儿，不受那么多苦，也不会受到妩娘的责骂了。
只是，这次，妩娘特意找了两个很可恶的龟奴，时刻监督着她们按时干活，不许偷懒。
暖儿没办法了，只能和卓纤儿一起做。
暖儿还好，虽然长期吃不饱，身体也是无比瘦弱，可是干习惯了重活，吃习惯了苦，就还好。
倒是苦了卓纤儿，没吃过那么大的苦，真的很不习惯。
因为提水，无比娇嫩的手上，全都磨出了水泡。
而且因为不停的走动，脚上还都是磨出了茧子。
可是即使卓纤儿的脸被冷风吹得通红通红的，手上已经全是伤痕累累。
忍受着那么大的痛苦，也不会跟暖儿叫苦，叫累。
那样强忍着的意志，暖儿从此对卓纤儿，印象深刻。
如今，这么意志坚决，很有忍耐力的卓纤儿，到底会为了什么而想着自杀呢？
暖儿实在是想不出别的理由。
除了感情因素，还能有什么能够打垮卓纤儿的意志呢？
裴子言沉默，就是默认了。
暖儿也默然。
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是很自责，很内疚。
是命运的安排吗？
上天让两个关系那么亲密的人，却偏偏爱上了同一个人。
还是命运开的玩笑，还是两个人的悲哀。
谁得到了想要的幸福，对于另外一个，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荒谬，往往会面临很多二选一的抉择，非此即彼，非彼即此。
鱼和熊掌，二者不能得兼，古人圣贤的教诲，往往都是真理。
暖儿十分沮丧，感到十分对不起卓纤儿。
“要不，你也娶了卓纤儿吧？”
暖儿的语气说不出的沉闷。
很是沮丧无力。
面对这样的情况，恐怕无论是谁，即使是自称最充满智慧的人，也会觉得无能为力和为难吧。
裴子言知道，暖儿未必真的愿意，自己同时也娶了卓纤儿的，只是当前对卓纤儿的愧疚感和负罪感，在暖儿心中占了上风。
这是暖儿目前，估计能想到的唯一的解决办法吧。
“说什么呢？我不会同意的。”
裴子言立刻面孔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原则的事情，不能够拿来开玩笑的。
裴子言很清楚，暖儿此刻的心里活动。
可是他也知道，这种事真的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
暖儿听出来了裴子言的严肃，霎那之间，觉得自己很委屈。
无论怎么做，做出怎样的选择，都不会面面俱到。
总有人伤心，总有人如意。
区别只是在于，会伤心的那个人是谁。
暖儿这个时候，宁愿裴子言当时选择的是卓纤儿。
否则，现在想着自杀的，也就不会是卓纤儿。
自己此刻，也不会整颗心，全都被内疚填满。
“那要怎么办嘛？要不，你休了我好了，你去娶纤儿吧，我，我祝你们幸福。”
说出来的话语，还是说不出的沉闷。
暖儿真的不想这样的，可是若是这样做，能够让卓纤儿继续活下去，暖儿也愿意。
虽然这些话，不是真的发自真心。
裴子言觉得很有必要，今天给暖儿上一次课。
暖儿轻轻地点点头，表示认同。
“所以，我也有我的感情，我的选择。而你们，都是自私的，只是考虑到对方的感受，却以喜欢我的名义，替我做了选择。这对我，很不公平。”
听到裴子言说自己自私的时候，暖儿猛然抬起了头，睁大了眼睛。
自己自私？
可是听完了裴子言郑重其事的解释，暖儿不得不承认，裴子言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一直以来，暖儿都是想的是，卓纤儿的感受，却一直忽略了身为最重要的当事人，裴子言的感受。
“暖儿，你以前说过一次了，说起娥皇女英的故事。我就知道你的意思。今天，因为纤儿自杀的事情，你再次说出了同样的话。”
“如果，你在单方面作出决定之前，先问一下我的意见的话，我想才合适。”
暖儿睁大了眼睛，带着疑问的眼神问裴子言。
那意思是说：好，那我现在问你，你愿意吗？
“如果你问我，那我说，我不接受，也不愿意。”
掷地有声的回答。
暖儿沉默了。
她知道裴子言的答案会是如此，可是自己猜想，和亲耳从裴子言嘴里听到，又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其实暖儿心里是很受震撼的。
她到现在才知道，她在裴子言的心里的地位，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
因为这样郑重的说出来，亲口表示自己对于裴子言的重要性，已经是暖儿，第二次听到了。
看着暖儿似乎已经听进去自己说的话了，裴子言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
于是语气也渐渐变得温柔。
“暖儿，你知道，你和孩子，对于我而言，意味着很多，也分量很重。”
“这种感觉，不是任何金钱和权势，能够带给我的。所以，我很珍惜现在和你在一起的生活。”
“我不是个喜欢将就的人，不喜欢委屈别人，做他不愿意的事情。”
“所以，你一直想着我，要我娶卓纤儿，那你告诉我，是你真的希望我这样吗？”
暖儿带着几分迟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是发自内心的愿意呢？
爱一个个，就是想着日日同他在一起，自己拥有的，都是任何女人不能共享的。
爱的本质是自私的，独自占有的，排他性的。
只是自己日日陷入这种愧疚的折磨中，无奈之下的办法而已。
“那么，是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开始讨厌我了，想要为你自己离开，找一个理由了是吗？”
伴着裴子言好听的声音，继续对暖儿循循善诱。
这次暖儿没有任何迟疑，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而且很用力。
裴子言心里暗自笑着。
明明知道，暖儿的答案是否定，可是自己还是想亲口听她说出来。
表明态度，对于暖儿来说，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呢。
“那么好，记得，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再一再二，不许再三了。”
“如果你以后，再次这样说，再让我听到，我会这样想的。”
裴子言的语气重新恢复严肃。
原则问题，自然不能马虎对待。
暖儿低下了头，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
“好，那么第二。”
裴子言轻轻的揽住了暖儿的肩膀，迫使暖儿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第二，你要知道，如今卓纤儿做出来的一切事，都与你无关。”
暖儿困惑不解。
“因为，卓纤儿一直离我的生活最近。”
嗯，这点，暖儿很承认。
以前，卓纤儿都是和裴子言一起居住在裴府的。
而那时候，自己还和东方容臣在红楼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