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真正的灾难,在最后的希翼展现光明之际,再一次无情地击溃人们那颗脆弱的心。这是一场绝望的悲歌,在整个风暴的刹那给予你最沉痛的凄凉,无法言语的痛,无法抹灭的心灵破碎,在这一刻被瞬间放大。
风雨在咆哮!弹雨临幕发出“啪啪啪”的清响,却似一个被不断撞击的巨钟震耳欲聋,敲打在在场的每个人的心头上。消防大队总队长在歇斯底里地怒喊着:“快!快点!再快点!一定要在雨水灌进来之前将人尽数救出来!”他声若洪雷,企图掩盖雨架外的暴雨声。尽管他们一直在努力,但自然之危,人力实在难以抗衡,何况,这临时搭建起来的临时防御措施本就勉强。
雨已经下了,风若再至,则为狂暴!空中的黑云不仅没有因雨落而散,反而更加浓郁,隐约间还伴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在这黑暗的区域里显得异常明显。雨水积攒得很快,不多时,地面上已都是水洼,甚至形成了沟壑水流,有意识般地冲击着之前人们堆积起来的阻挡物。
“快啊!”
“快啊!”人们在嘶吼着,消防队员齐齐出手,若不是顾及到动车中部坍塌,会埋葬动车底下的幸存者们,他们估计会不惜一切直接暴力破开缺口。而今,雨下,一切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他们不知晓动车底下是何状况,仅仅靠着金属物敲打声来判断底下的人还活着的事实,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道敲打声发出的频率越来越慢,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了。
“为什么我会有这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我站在一家小相馆的落地窗前,透过残破的玻璃望向了屋外那倾盆大雨,心头上一股莫名的不安,挥之不去。
“大哥哥,你在看什么?”身后,传来了小小的软软的声音,落地窗破开的那个大洞,不时有风卷着雨水飘进来。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转身向小小走去,“没什么。”我安慰道。
自从我离开游乐场往后走,打算就近找个地方躲雨时,小小便醒了,醒来后小小没有说什么,眼看天色愈来愈暗,如黑夜般。若非有及时打开了的霓虹灯,我怕是已迷失在这黑暗里。最终,我背着小小在这处落地窗破了个大洞的小相馆停留了。
相馆内,没几个人,靠近游乐场方向的落地窗被重物砸出了一个直径接近两米的大洞,碎玻璃撒的遍地都是。我之前便是站在那堆碎玻璃边缘,顺着碎玻璃撒落的轨迹望过去,我看到了一个深陷在柜台上的太空船座椅,上面没有人了,但从那惨烈的柜台残缺不全,太空船座椅上的一些碎衣屑及那已经干涸凝固的血迹来看,在此之前这里必定发生过一场凄惨的事故。特别是看到这太空船座椅,更加落实了我的想法。
这些在我带着小小躲进这里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只是不知当时死伤多少,明显现场被简单地处理过了。这个又不归我管,我在这瞎操心什么?只是,望着窗外的风雨,我的心始终静不下来,特别是那莫名的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了。我感觉得到,在这场风雨中,又有着一场灾难在凝造着,我的不安便来自于此。
同一时间,远在游乐场之外的一个小饭馆的包厢内,许灵小姑自顾自的扒拉着眼前的那叠慕斯蛋糕,小贞儿安安静静地坐在被垫高的靠椅上,在她对面正是那先前与许灵小姑打过招呼并领着她们到这个小饭馆,饱餐了一顿的中年男子。
小贞儿与中年男子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率先开口的意思,小贞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称呼眼前这位中年男子,亦是不懂她现在又是什么身份。方才,许灵小姑解释过了,眼前这位男子是她的哥哥,许辰的爸爸,而她是许辰的妹妹,理论上,她应该也该喊他一声“爸爸”。但,小贞儿就是喊不出口,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喊不出来,兴许因为眼前这个男子并非她的亲生父亲的缘故。
男子更是难以启齿,他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定位。眼前这个小女孩,与他来说,就是路边的一被“抛弃者”,一个弃婴,一只没人要的小野猫,他若是出于同情,会领养这么个娇小玲珑的小女孩吧。只是,他现在还可以这么做吗?如果是他的妻子,郑儿她会怎么抉择?她会愿意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吗?
只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他遇到小贞儿她们的同时,他与他的妻子正好完成了一段生命的交接。
且不论男子会做出什么决定,与此同时,游乐场太空船处对动车后半截的救援工作还在紧张地进行着。
水还是灌进来了,无论人们做了多大的努力,大自然的力量,终究不是凭人力可以抵挡得住。消防队员们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
随着消防人员把动车断裂处的洞口越挖越大,渗入动车后半截的水也越来越多。正所谓,水涨船高,随着水位的增高,动车后半截的车厢迟早会被全部浸泡在水内,到时候,人没救出来。本会因缺乏空气窒息而死的人们最后竟是被水溺死的可笑下场。难道,这些幸存者就真的没有成功幸存下来的可能了吗?
消防队长气急败坏地站在缺口前大骂着上天不再给他点时间。要知道,凡事都不会一帆风顺,何况,这是一场被死神光环笼罩的“死局”!
人们总是心怀着希望,渴望着自己的那点微薄之力可以改变什么。但,人力真的可以对抗一切吗?
随着水越灌越多,动车内的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潜在的危险。
“怎么回事?为什么有水往下流?”车厢内,有人发出了疑问,一片死黑的车厢,透过厚厚的玻璃,看不清窗外是何场景。黑暗笼罩着整篇空间,更是因为华灯初上,雨夜的危险比以往来得更猛烈了。
“下雨了!下雨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车厢内还有意识的人皆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不要待在这儿了,我不要死了。”一个精神濒临崩溃的女人挣扎着把紧扣的安全带拔掉,踩着自己的座位就要向上攀爬。被垂直吊起的动车厢光滑的走道比墙壁还要难攀,杂乱的车厢内除了乱七八糟的行李外,还有因为撞击而卡在部分座位的机器零件。
“不要乱动呀!等待救援吧。”有人劝阻那女子,但那女子现在哪听得近他人的话,水流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快。本就难攀的走道因为这雨水的侵入,显得更加光滑,上头的消防大队的挖掘工作还在继续,不时有些零碎的东西被雨水从缺口处带了下来。
“危险!”有人大喊了一句,那女子根本就听而不闻。她的视线被雨水遮掩住了,她根本就没看到头顶有块十公分左右的石块正被雨水带着飞速地滑了下来……
“啊!”女子被石块砸中了右手,直接从上方跌落下来,正好摔到她下方两个座位左右的一段钢筋上。幸好钢筋是横向躺着,不然那女子指不定会因此被钢筋所伤,即便如此,她后背猛烈撞击之下也伤了骨头。
动车车厢上方,汹涌的雨水已经冲破了人们筑起的防御措施,正朝着唯一的缺口展开了惊人的攻势。与此同时,动车车厢下方车窗之外。
动车飞起的位置是隧道的中间位置,这诡异的雨,来得猛烈。整条隧道因为这雨变得犹如小河一般,因为,雨水早在消防大队拼命地打开缺口的同时,灌进了这隧道。算算,也有半小时多了吧?若是这雨水得不到宣泄,全部堆到这“小河”中,那里头的动车将如那急流中的小舟一般,被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