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凝自书架处拿了一本书,随意翻开看了看,又合上。然后又拿了另一本书翻开看了看。
伽瞳到辰凝身边是,瞥了一眼辰凝手中的书,没看清个内容。
“发生什么了?与第六界有关?”伽瞳问道。
辰凝又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在手中,目光落在了伽瞳身上。
他说:“是天界,向我们递了战书。”
“开战?”伽瞳心中疑惑,冥界之中藏龙卧虎的,虽说战事是迟早的事,但如今,许是快了些。
辰凝摇头,答道:“算是,约战。”
“何人相约,何事开始呢?”
辰凝答:“司武星君,就明日。”
司武星君是谁人,伽瞳在天界做了这么久的神将,自然还是知晓的。既然名号之中冠了一个‘武’字,修为自然是天界上乘。
伽瞳后悔着在天界没有好生了解那些神将,有朝一日落到冥界还能告诉冥界一二反击之发。此时伽瞳看着辰凝,有些说不上的担忧。只是辰凝目光落在伽瞳脸上,轻轻笑了笑。
伽瞳见状,连忙说了一句:“你还笑,这不算好事吧。”
“担心我?”辰凝说完这句话后拍了拍伽瞳的肩,伽瞳皱着眉,便也说道:“我与你一道去?”
“我与司武星君,许是有些恩怨,可能……我一人去会比较好。“辰凝笑着回了身,道了句,“几百年前,我与他相逢,相战以后,他因自负而使我险胜,明日当是,挽回颜面的。”
辰凝回头看伽瞳,见伽瞳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便有加了一句:“然后拖着伤,浑浑噩噩的到了秀山,就……遇到了你。”
那时辰凝以灵力丝线缚住了司武星君,自己得以出逃,却也没落得个好下场。而那司武星君,被当时带着周身禁制的辰凝打败,也定是极为恼怒吧。
“那他……岂不是大媒人?”伽瞳笑着说道,自是借他那一推波助澜,才会有了秀山之上伽瞳救了辰凝一说。
本是玩笑,辰凝是个稳重的性子,伽瞳想着自己说说便一时呈呈口舌之快,却是辰凝也随着伽瞳笑笑道:“所以明日我便一人去见见那大媒人吧。”
这话自辰凝口中出来实属不易,伽瞳寻思着辰凝便是那一直有着一颗放荡不羁的心但被各种各样的修养而束缚,而在伽瞳面前,也都显现了个通透。
可为何桔枝会觉得辰凝凶巴巴,了无生趣呢?伽瞳记得在杭州时辰凝无论是与杭州府中的人还是与街坊邻居都是极为温和的。
甚至还有个如陈先生那般的知己。
“在想什么?”辰凝轻轻问着。伽瞳回过神来,笑着答道:“我在想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你过得如何。”
辰凝反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你会去游历六界,喝各个城的酒,看各个城不同韵味的姑娘,直到忘了我。”
伽瞳说的认真,这也是她以前在死牢之中思索过的事情。那里暗无天日,晚上伽瞳也不敢睡觉,她担心睡去了便放松了警惕。
最为惊险的一次,便是她一不小心睡的沉了些,若不是邻边的惨叫声,伽瞳便是呜呼在那大妖的獠牙之下了。
自那时起,伽瞳每次到夜里便会去想以前的事情,用石子在墙上写写画画。
时日多了,在寻常的黑夜中,便也很难睡着了。
初次醒来时,辰凝去了耳房,伽瞳一人在主殿的那日也是如此。
她未说,便也没有人知道。
伽瞳看着辰凝,她瞧见了辰凝眸子之中流转的光芒。
只见他轻轻笑了笑,低声道了句:“哪里有这么容易。”
若是能忘,那便是在几百年前,就能忘个干净。
又何必要再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再尝一此离别之苦呢?
辰凝的目光灼灼的瞧着她,犹如一团极其热烈的火光。伽瞳知晓辰凝这些年来所背负的苦,所承受的压力,以及所受的委屈。
“我曾觉得那些极其美好的爱情全然只会出现在那些画本之中,直至遇到了你。”伽瞳上前一步将辰凝拥入了怀中,将他抱得很紧,很紧,“以后我会留在你身边,冥界所有战事,我便为刃,是非落你周身,我便为盾。总归,以后的事情,一道承担。”
伽瞳想到了很多事情,曾一口说着要护着他的是伽瞳自己,可听信了辛俞的话,将那些伤人的话全然说给了辰凝听。
现在伽瞳只想好生在他身边,与他欢笑,与他忧愁。
仙骨如何,浑玉如何。
如若互不为敌,生生相克之事,便也能散作云烟。
辰凝亦是将伽瞳搂在怀中,轻声说着:“有我在,便也无需你再多心这些了。”
“不行。”伽瞳抬头看着辰凝,“你我,一条心。”
辰凝笑着,护着伽瞳的后脑将她埋进了自己的怀中:“听你的便是。”
“我回来了,你是不是该开心些。”伽瞳蹭了蹭他,说着,“放才说什么美酒美人都是逗你的,那些时日你定是极为消沉吧。”
辰凝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揉着她的头。可伽瞳知晓辰凝的心性,就像是黑夜之中才会细心将自己的伤口翻开来,细细的舔舐。
“伽瞳。“辰凝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谢谢你。”
伽瞳笑着问:“谢我做什么?”
“谢你,像是一颗星星,照亮了我着略微波折而又昏黑的生活。”
在秀山之时辰凝本是了无生愿,却也是遇到了那时极其温柔细腻的伽瞳,才会渐渐的,有了生机。
伽瞳一直觉得,那时的风玉,是辰凝心中最好的她。可于辰凝而言,伽瞳一直都是伽瞳,就算是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姓名。
她都是辰凝一眼便能认出的样子。
伽瞳轻轻地笑着,她但是觉得她与辰凝相处的日子能更加长些,平平淡淡也好,四处流亡也罢。
总归都是她所希望的。
次日辰凝是上午去的忘川河,一人前去,未有带一兵一卒。
离忘川最近的是苍城的东城墙,伽瞳也是独自一人奔去了那城墙之上。她站在最高处,看着那鲜红的花海,与花海之上站着的两个人。
一个是身穿黑色长袍的辰凝,另一个也是穿着寻常布衣的人,比辰凝矮些,也不如辰凝那般有战意。
伽瞳只觉得那与辰凝相对的人极为熟悉,却又说不上那人是谁。他们没有二人面对面,似是在交谈。
过了半个时辰,二人就连武器都没有握在手上过。
辰凝是背对着伽瞳这一方的,司武星君则是瞧着伽瞳。司武星君的神色有略微的变化,但伽瞳也看不太清。
原本是担忧着辰凝出事,可这般平淡的对决倒是让伽瞳长叹了一口气。就算是后面打起来,我当是,极为的具有象征性。
辰凝握剑与司武星君相斗的样子伽瞳都看在眼里,辰凝那用剑的力道,落雷的精妙,都已然不是当年的那个样子。
如今的他,能独当一面,能将冥界打理的井然有序,能以一己之力,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
鲜红的花海之中看不清血迹,辰凝与司武星君那一战打的极为激烈,挥剑收剑,让伽瞳都有些眼花缭乱。最后他们二人互相击去的那一掌使得二人一齐退了后,双双以剑驻地,才得以支撑。
司武星君的样子,似是骂骂咧咧的,往后退去了,辰凝身子没动,看着司武星君过了奈何,退出了冥界之地。
而自辰凝回头时,正是对上了城墙之上看着他的伽瞳,伽瞳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神色看着她,只是,极为的喜悦。
只见辰凝跃起,飞身到了伽瞳所在的城墙之上。伽瞳下意识的回退了伽瞳,辰凝则是落在了伽瞳眼前,朝她轻轻地笑。
他说着:“随我回去。”上前一步,却像是扯到了身上的哪处伤口,捧着腰腹,闭了闭眼睛。
伽瞳看见了他胸口的伤与他放在腰腹处的手,手指之间的缝隙渗出了点点的血迹。
“能飞吗?”伽瞳有些心疼的迎上前,站在了他身旁。
辰凝轻轻答着:“许是能。”
归去凌霜殿,是伽瞳带着辰凝飞去的。伽瞳灵力恢复的不多,带着辰凝御剑可能有些勉强。
可终归是一个大妖一个上神,愣是安然到了凌霜殿门口,辰凝才将抵在喉咙处的鲜血吐了出来。
伽瞳用手擦了擦他的嘴角,问着:“是不是剑御的颠簸了些?”
辰凝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而伽瞳将他带去了内殿的床榻之上,调整好坐姿,一点一点的给他传输着灵力。
尽管受了个说轻不清,说重不重的伤,但辰凝似是挂着一丝微笑,就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他想着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生出那些乱子,让想守护的地方毁灭,让想守护的人离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