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天还没有黑,木棉便找了筛子出来,将捋下来的豆荚倒出来开始剥。
小半篓豆荚就剥了两碗,她看了看,煮豆浆的话有些可惜了,不如一起磨了做豆腐也不错。
只是做豆腐需要卤膏,这个好像没有别的东西能代替的。
想了想,觉得还是过两日再弄,她抽时间往前山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在地边上摘到油菜,自己弄点浆水,那玩意儿也能将豆腐弄出来,味道比卤膏点的豆腐还要好。
晚上,楚凌恒将般若屋子里的床搬回了自己屋子里,加上原先屋子里的一张,两张桌子并在一起勉强能睡一个人。
白日他买了新被子回来放到床上给木棉用,床上的旧被子被他换过来弄到桌子上铺了。
晚上,木棉却拒绝再睡他的床,直接往桌子上一滚,那两张桌子她睡着正好,若真让楚凌恒躺上去,脚底下是空的。
楚凌恒拗不过她,只能妥协了。
床上有帐子放下来挡着,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可是楚凌恒还是失眠了。
听着那浅浅的呼吸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有了睡意,只是还未睡踏实,外面就狂风大作,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伴随着闪电的是那滚滚的雷声和噼里啪啦的雨声。
刚刚有了睡意的人突然清醒了,只是还未来得及动,屋子里的木棉就动了,听着好像起了身朝屋外走去。
楚凌恒也跟着坐了起来,套上木屐跟着出去了。
只是他慢了一步,出门只看见一道身影拔地而起朝夜空中掠去。
他知道木棉是个有秘密的人,他没有资格问也没有打算问,木家一个庄户人家,即便是上一辈有些医术底子,也绝对教养不出这样出色的女子来。
雨越下越大,连成雨幕,他站在房檐下一动不动,除了那木屐站的地方,旁边都被雨水飘湿透了。
天上的滚雷一道接着一道,闪电赶趟儿似的一条条划破天空。
这几年他虽然看不见,可是却能听到,还从未遇到过这样怪异的天气,也不知道棉棉去了何处。
约摸小半个时辰之后,木棉回来了,一身衣裳被雨水打湿,狼狈不堪的贴在身上,楚凌恒敏感的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她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东西,一头就扎进了屋子里。
房门被关了起来,楚凌恒想了想还是叩了叩门:“木姑娘,你没事吧?”
屋子里没有回应,但是血腥味却越来越浓,他站在外面都能闻见。
“木姑娘!”他心中的顾及瞬间抛到一旁,猛然推开门,木棉就倒在门口。
方才夜色太重看不清楚,只当她身上被雨水打湿了,这会儿楚凌恒不用看便肯定了,她受伤了,还不轻。
他忙不迭的将灯点上,这才看清楚倒在地上的人。
意识尚在,只是周身狼狈不堪,浑身血迹斑斑。
她的手边上是一个已经成型的何首乌,不止已经成型,而且通体雪白,五官清晰可见,显然早已经通灵。
楚凌恒脸色一变:“你帮它扛了雷劫?”今夜雷雨显然不同寻常,不用再多想,定是眼前这首乌通灵惊动了天地,受到了雷劫的惩罚。只是他不明白,木棉并非是那种悲天悯人的慈善之辈,怎么会去救这样一个精灵,她难道不知道雷劫若是经受不住,只会灰飞烟灭?
木棉低声咒骂了一句:“他妈的。”楚凌恒没有听清楚,问道:“木姑娘?”
木棉被他这样一挪动,真的就昏死过去了。
那个何首乌渡劫未成,没能成人形,只有五官很是清晰,这会儿咿咿呀呀的不住的吵闹,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楚凌恒面色不愉,将木棉抱起来放到床上,探了她的脉相,知道她只是承受不住雷劫的威压晕过去了之后便微微松了一口气。扶着她的腰对着她的背心将灵力输进去,将她全身的经脉都洗涮了一遍。
待她气息平稳之后,楚凌恒这才注意到她身上支离破碎的衣裳。想了想,扯下她的腰带,手微微颤抖着将她剥了个干净。
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一坨坨还在往外沁血的紫红色淤青上,颤抖的手便停了下来,心中再没了半分旖旎之心。
取了自己新买的里衣替她换上,而后给她盖上被子。
一旁的何首乌还在咿咿呀呀的喊叫,许是见楚凌恒不搭理它,声音较之先前刺耳了几分。
楚凌恒怵眉冷笑:“我知道你已经通灵,能听懂我说话,你要再乱叫,我就直接将你炖了,按着你这个年份,对她用处可不小。”
话毕,眼前白光一闪,那小东西便没有了影子。
楚凌恒坐在床边怔怔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久久不想起身。
雨一直到后半夜才停,楚凌恒支着胳膊在床边上打盹,木棉掐着点醒过来,手一伸就摸到了一只不属于她自己的胳膊。
她猛然睁开眼睛,看着旁边靠在床边的人,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她救这颗夜又藤的时候并未想太多,只知道这段时间她有一劫,非金不破,而今夜的雷正好应了金。
与其说她救了夜又藤,不如说她根本就是为了破自己的劫而顶了它的劫。
但愿它别怪自己,否则,木棉一点也不介意炖了这鬼东西。
身上被雷和闪电重创过的地方正随着天地初醒阴阳交替时分那稀薄的灵气而缓缓复苏。
遗憾的是她此刻无法起身到水潭那处,水潭上方是整个山脉灵气凝聚的地方,若是能到那里去,等到天大亮她就能恢复的差不多。
她这么抬手一动楚凌恒便醒了,坐直了身子道:“好一点了没有 ?”
木棉没有答话,而是平躺在那里抬眼静静地看着他,半响才道:“我身上的衣服是你换的?”
楚凌恒闻言脸止不住的有些发热,嗯了一声道:“木姑娘放心,我会负责的。”
木棉不解的看着他,心中腹诽:“明明被雷劈的是自己,为什么感觉眼前这个人傻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