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到不算是一无所获,虽然没有看见所谓的“吕公望”,但正因为如此,才算得上是收获颇丰。
一个掩盖在阵法下头的小院子里空无一人,墙壁上却满是画像,画的不止是吕公望,还有一个女子,一个面容与他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
有些意思。
什么人的画如同吕公望一样得让吕家藏着掖着。
又或许,藏着掖着的不是吕家,只是吕公卿那老东西一个人。
出了吕府还未到大街上,岔路口上隐隐的立着一个人,手里挑着的灯笼散发出来的光亮将身上的绯衣照亮,随着夜风忽明忽暗。
楚凌恒在离他几步开外的地方伫步看着他:“连大都督这么晚出来赏月?”
连云月冷笑:“楚相不也是在赏月?”
楚凌恒摇头:“怎么会,本相又不是蠢货,怎么会在这种风霜天跑到外头来赏月。”
连云月:……
既然知道,还问自己是不是出来赏月,难道不是想拐着弯骂自己蠢?
脸色不好看,楚凌恒也不看,抬脚越过他就朝前走去。
“楚相这大晚上的不好好在府里陪你的小夫人,跑到吕府来,难不成吕家有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楚凌恒回头看了他一眼:“确实有不得了的宝贝,连大都督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
连云月:……
这个世上总有一种人能把话题分分钟聊死,楚凌恒就是这种人,尤其是在遇见连云月这种,他不觉得有话可说的人的时候。
“明日一早爷会带人去地宫,你与爷一道去。”
楚凌恒索性转身,一脸嘲讽的看着他道:“凭什么?连云月,本相跟你不止没有什么交情,还有仇,是什么让你能拉下脸来跟本相要求的?”
“你无需知道,爷只告诉你,你明日若是同去,待回来之后爷就告诉你一件你最感兴趣的事情。”
楚凌恒挑眉:“比如说?”
连云月嗤笑:“比如说你的毒。”
“好!”一个字随风飘来,前面的人已经没有了影子。
连云月怵眉,他可以肯定,楚凌恒身体里的毒没有解,但是身手却不差于之前。
这毒解或未解,或许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对他影响甚大。
他既已经找到压制的办法,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空谈了。
或许自己真的应该慎重考虑一下了。
崇明堂里的人,并不都是皇帝的,还有他自己的,他还打算将小寨里的人接来京城,那么就需要好好思量谋划了。
他不指望跟楚凌恒一笑抿恩仇,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至少不能再交恶。
皇帝如今已经不如在潜邸时那般信任自己,自古伴君如伴虎,他必须得为自己想一想了。
他不是一个人,还有整个连氏。
如果他所料不差,地宫那处定然是周祜这些年的根基之所在,根基被毁,怕是比之前要他命更能让他疯狂。
曾广晔之所以出事,就是因为进宫请旨围剿地宫,当时,周祜就在皇帝身边。
他不是曾广晔,也不会做第二个曾广晔。
地宫必须剿了,但是他会做足准备,不能让自己的人白白去送死。
楚凌恒回去的有些晚,相府各院都熄了灯火,唯有关雎堂后面的小院里还隐隐有亮光。
身上的寒气尚未进屋好像就淡了几分,他抬脚朝院子里走去。
木棉没有要丫头守夜的习惯,入夜便早早的将几个丫头打发了,这会儿沐浴过后盘腿坐在床上冥想。
楚凌恒刚刚进屋她就睁开了眼睛。
“怎么还不睡?在等我?”
木棉眯了眯眼看着他,她以为楚凌恒今儿不会回来了,打算就这样打坐一夜的。
所以,等他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可能,楚相大人是想太多了。
“我明日要去穆府一趟。”
楚凌恒点点头坐了过去:“明日让冯提驾车送你过去,我明日怕是不得闲。”
木棉点了点头,要过年了,事情自然是很多的,她也没有打算让楚凌恒陪自己过去。
自己一个人,做什么都方便一些。
想着先前穆君逢说的话,她开口道:“阿楚,我想找一个人过去照顾我娘,你那边有没有合适的人,嗯,机灵一点,身手好一点的。”
楚凌恒简单洗漱了一番,解下外袍滚进了被子里,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道:“明日你先过去,我会寻个适当的机会将人送过去。”
虽然木棉没有明说,但是楚凌恒是什么人,从小在阴谋诡计里滚大的,木棉一开口他就明白了。
所谓照顾,不过是监视,穆家,有穆衡山在,还能缺了伺候贾氏的人?
只是不明白,明明是母子,棉棉为何要找人监视贾氏。
又或者说其实是自己想多了,不是监视,而是保护?毕竟,上一回发生的事情……
不明白归不明白,木棉不说他便不问,只及她之所需便是,该说的时候她自然会告诉自己。
想了想又道:“过年了,今年你要在府里陪我过年。”
木棉刚才的话让他意识到一件事情,他的岳母大人,不,未来的岳母大人就在京城,按理来说木棉是要过去与母亲和弟妹一起过年的。
这个认知让某人瞬间不开心了。
木棉仰头看着他道:“不在府里你想让我去哪?”
楚凌恒一愣,而后失态的吧唧一口亲在她额头上,将她拥的紧紧的:“哪都不许去,就在府里陪着我。我活了二十多年,都是一个人过年。”
木棉捏了捏他的下巴道:“好没良心,般若菩提不是人?”
楚凌恒张嘴含住她的手指,含糊不清的说道:“那不一样。”下属跟亲人如何能一样。
“阿楚,我们还没有成亲,这样子是不是不太好。”
该做的,不该做的好像都做了,这会儿才记起来不太好是不是晚了点?
“有什么不好的,这世间本是没有所谓的规矩的,规矩都是人定的。能定就能破,人生苦短,怎么随心怎么来。”
木棉伸出另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脸:“阿楚,你大概我我见过的最脸厚的没有之一了。”什么话从这人嘴里说出来都是冠冕堂皇极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