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的时候,城西的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里还闪着灯火。
一道人影从墙外翻了进来,而后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的朝屋子里走去。
屋子里原本来回踱步焦虑不安的人听见动静迎了出去,见状连忙一把扶住他:“将军,您这是怎么了?”银面男子没有说话,捂着胸口进了屋子。
瘫坐在椅子上之后,伸手将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一张刚毅的,棱角分明的脸在油灯下显露。
袖子一抖,那把冰肌玉骨扇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身旁的老者有些失态:“扇子碎了?将军,您去哪里了?”
“藏龙山,楚凌恒!”
话毕,嘴里的鲜血纷涌而出。
藏龙山,一群人差点没有把土皮翻过来,却依旧一无所获,曾广晔虽然没有动手,但是这会儿也被气的不清。
楚家这夫妻俩,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尽干不着调的事情。
木棉与楚凌恒站在离千机阁不远的地方,看着一群人拿着火把在那里忙碌,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她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不可能,我记的很清楚,就是在这个方位,我一脚踩下去之后就掉了下去,里面有一大群带着鬼面具的黑衣人。”
曾广晔没好气的接话道:“那请问,楚夫人又是从哪里出来的?”
木棉好像没有听见他语气里的不善,认认真真的回答道:“我说我从出口出来就在白鹭峰下的义庄后头你肯定不信。”
曾广晔冷哼一声,怎么可能信,这女子年纪不大,却满口胡话。
身旁的楚凌恒抬手,手中浮现一道金光,而后迅速在虚空中结印。
曾广晔只听说上京楚家是与孟氏皇族并存的存在,只知道历代楚家家主都是与皇帝比肩的人,十分的厉害,却从来不知道如何个厉害法。
此时此刻,他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是因为更深露重出现了幻觉。
直到那轰隆一声响动,那道金光直接砸向地面,他这才收回飘出去的心神。
被金印砸中的地方,树枝四溅,泥土飞扬。
待尘土落定,离的最近的人举着火把探头一看,而后失声叫出来:“这里确实有一个洞!”
木棉吸了一口气,扭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太,太暴力了,找不到机关,直接将地面砸了?
可能她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让人一眼就能看见她心中所想,楚凌恒挠了挠她的手道:“机关就在那处。”
所以,并不是他将地面砸开的,他只是砸到了机关。
不过,旁人要是这么认为,他也懒得解释。
那头,顾顷川已经指挥人下去探路。
木棉忍不住出声提醒:“顾先生,下面是石林,锋利无比,直接跳下去只有思路一条。”
顾顷川面色一凛,开口道:“拿绳子来!”
木棉挑眉,居然还带了绳子,这也太……
顾顷川将绳子绑在自己的腰上,身边的人给了他一个火把,他却没有接,下面谁知道这会儿有什么。
这里这么大的动静,里面若是真的有人,不可能听不见。
拿着火把诚然可以看见下面的情况,同时也会将自己完全暴露。
等他下去之后楚凌恒才道:“曾大人是要下去看看,还是在此守着?”
曾广晔道:“下官自然是要下去看看的 ,皇陵附近出现来路不明的暗道,不查清楚,皇上怪罪下来,本官难辞其咎。”
楚凌恒点点头:“大人言之有理。”
话毕,目送他腰间缠着绳子消失在洞口,捏了捏木棉的手道:“走吧!”
木棉以为他要紧随其后,却不想竟是折身朝水潭那边走去。
“阿楚,我们不是应该一起下去看看吗?”
楚凌恒道:“不用,有顾顷川和般若在,不会有事。”话毕,步子顿了顿:“你慢一点,不急。”
木棉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又用力了一分。
回城已是夜半时分。
木棉只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刚刚睡过去不久身旁的人就有了动静。
懵懂的睁开眼睛道:“什么时辰了?”
刚刚披上外袍的楚凌恒伸手替她拢了拢被子轻声道:“才五更,再睡一会儿,般若回来了,我过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木棉点点头,而后便清醒了。
此刻楚凌恒已经披了斗篷出了内室。
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五更天也不早了,话说她以前从来都没有晚于这个时候起过。
五更之后黎明破晓,阴阳交汇之时,是一日里修行的最好时间。
自从进京以后,自己就堕落了,修为一直后滞不前,她一直认为是因为吞噬了那颗珠子的缘故,现在细想起来不过是推诿的借口罢了。
她木棉 何时成了这副样子。
刚刚来这里的时候,她一直觉得凭借自己的武力和灵力无所畏惧,即便是出了香河村也是如此。所以她才会无惧周祜,无惧连云月,甚至对楚凌恒也没有防备。
可是 ,昨日却被那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追撵着跑而无还手的底气。
耻辱啊!
她必须得检讨自己,发愤图强正视自己眼下的状况。
楚凌恒回来的时候,东方已经有些发白了,木棉穿戴整齐盘腿坐在床上已经入定许久了。
楚凌恒站在床边上愣了愣,伸手将帐子替她放了下来,而后转身朝外走去。
内院修缮该加快速度了,那是整个相府的聚灵之地,棉棉若是想修行,只有那处是最合适的地方。
这一回,没有外来的干扰,木棉在进入内逝之后将经脉里那少的可怜的一丝灵力运行了一个小周天,而后按着记忆中的功法开始一点点的扩张经脉,试图将灵台那处那团东西牵引出来。
然而喜忧参半。
忧的是那东西纹丝不动 好像长在她身体里了一样,喜的是她发现有一丝不同于经脉内原本灵力的东西从灵台之处散出来,带着淡淡的青色。
虽然极细,但是那东西所经过的地方舒畅的让她几乎叹出深来。
她心里有几分雀跃。
虽然不甚肯定,但是心底里有了一丝丝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