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主子晚上没有要饭,所以小厨房里的的炉子上一直温着羊骨汤,连面都是提前揉好的。
楚凌恒亲自走了一趟,张全礼还没有去休息,动手拉了面,浇了乳白的羊汤,飘了一层蒜苗沫,还另外配了一小碗木棉喜欢的辣酱加下火的水萝卜丝。
一汤盆面两个人分吃了,吃饱喝足,就是一阵倦意涌上头。
楚凌恒将碗收了,自有灵心送回厨房里去,看着木棉掩嘴打呵欠,他就势褪了外袍。
木棉见状一头爬起来就要下地,贝尔他一把拽住:“要什么?我去帮你拿。”
木棉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要出去睡厢房,你帮我?”以为一碗面就能将之前说过的话揭过去?呵呵,完全没有可能的。
楚凌恒一愣,无奈的嘘了一口气,将她塞进被窝里道:“我去睡厢房。”落音,替她掖好被子,在她唇上轻轻一啄,伸手将帐子放下来转身朝屋外走去。
帐子落下,木棉勾唇一笑。
楚凌恒满心凄凉。
他们,还是那日那个什么来着。
那一日他因着身体的缘故浅尝辄止,根本没敢放肆尽兴,这一晃就又是这么多天,虽然同床共枕,但是未曾越雷池一步。而今又被撵到前院去睡书房,真是……
心中打定主意只将就这一夜,明日三十一定要回来。
辞旧迎新的时候,自然是要在一块儿的,分房可不是个好兆头。
只是去了前面的书房里,他躺到了床上却睡不着了。
习惯了两个人一被窝,这会儿他一个人睡着怎么就感觉有些冷呢?
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有灵力护体,无论寒暑,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可眼下他居然觉得冷了。
不止是因为冷,脑子里还有连云月说的那些话,当年……
等过了这个年吧,安安稳稳的过完年,他便去会会那人。
第二日一早,关雎堂这边就热闹开了,梁管事亲自指挥着几个小厮换灯笼,贴对联,锦绣堂那边也是一早就派人将制出来的新衣送往各处。
楚凌恒也难得的没有出去,木棉在床上打坐,他便捧在书盘腿坐在外间的几案后面看。
天刚刚大亮,木棉还在入定中没有醒来,院子里便热闹了起来。
先是木絮带着俩丫头过来,刚刚到院子里孟孤卿也带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太监。
听见动静,楚凌恒放下手中的书出了屋子。
孟孤卿朝他抬手一揖:“老师,新年好!”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一旁的木絮跟着孟孤卿,学着他的样子作揖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姐夫,新年好。”
楚凌恒勾了勾唇,从袖子摸出来一个红封递了过去。
木絮眉开眼笑的接了过来道:“谢谢姐夫!”
孟孤卿眸子闪了闪,目光在楚凌恒和木絮手里的红封之间徘徊,为什么都是问安,木姑娘有红封,自己却没有?
“子染,你今年多大了?”
听见楚凌恒的声音,孟孤卿本能的站直了身子一揖道:“回老师的话,弟子过了今日就十九了。”
楚凌恒闻言点点头,旁的什么话都没有说,抬脚就朝前院走去,走出两步道:“你们都跟我去前院。”
孟孤卿转身,脸突然就有些发热。
自己十九了,木姑娘过完年才十四,自己一个大人跟一个小姑娘计较红封,真丢分。
他虽然不富裕,但是也不至于缺钱缺到这个份上吧?
刚刚到前院,木禾也来了,除了小厮冬青还有一个小不点,花月奴的宝贝儿子莫痕。
小东西今日穿了一身大红,白狐滚边,头上两个鬏鬏用红绸带绑着,粉雕玉琢的比那年画上的娃娃还要好看。
莫痕正在跟木禾耍横,他要去后院。
但是木禾知道,长姐这个时候一般都是没有起身的,自然不允。
莫痕那小东西见诱哄无效,拽着他身上簇新的袍子拳打脚踢。
木禾是个性子极好的,任由他撒泼也不恼,反倒是觉得他这样子活泼各位有趣,面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
见着楚凌恒在游廊上出现,远远的便抽出手平揖,唤了一声:“姐夫,新年好!”
话落音,莫痕的小身子就是一僵,分分钟松开他的袍子,转身像模像样的作揖道:“楚,楚伯伯,新年好!”
楚凌恒回了一声“新年好”,而后又看了他一眼,摸了两个红封递了过去。
莫痕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接了过去。
他过来的时候花月奴可是再三叮咛了,一定要听话,尤其是相爷,就是这位楚伯伯的话。
现在楚伯伯给自己红封,不接的话就属于不听话了,不听话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见他接了红封,楚凌恒这才朝芜廊下走去:“子染,木禾,你们跟我到书房里来。”
木禾与孟孤卿相视一眼,抬脚便跟了上去。
芜廊下头便只剩下木絮和莫痕。
刚刚缠完木禾,这会儿木禾走了,便再没有人制止莫痕了。
趁着木絮不注意,一溜烟的跑上游廊,朝后院跑去。
木絮大惊,提着裙摆就追了上去木。哪知他人小小的,跑起来倒是不慢,木絮撵到后面院子里的时候他已经冲进了屋子里,与端着水出门的灵心撞了个正着。
灵心哪里知道隔着一道帘子会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人,没站稳,手里的水盆子一下子就扣了下去。
莫痕从头到尾被一盆洗脸水给浇了个透,愣了一瞬,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虽然屋子里烧了地龙,虽然那水还是热的,但是浇到身上还是很冷的好不好?
灵心一愣,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奴婢该死!”
眼前这位灵心是知道的,锦绣堂里的宝贝疙瘩,虽然不是相府正经的主子,但是哪个不将他当主子一样供着,因为听说,他的爹爹当年是为了救相爷而死。
别说她一个奴才,就是相爷也对他另眼相待的。
外间的动静惊动了里间的木棉。
她刚刚净了面,雪盏正在为她绾发,发髻刚成,珠钗都还未来得及配。
听见动静撩开帘子就到了屏风外头。
“怎么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