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童生却推辞不要:“粗茶淡饭而已,也就是添了一副碗筷的事情,实在不必如此客套。”
楚凌恒不善于劝阻推让,见他目光清澈坚决,知他不似作假,免不了又高看他两分。想着趁太阳还不太高要继续往前走,便开口问他要了纸笔,龙飞凤舞的只写了一个‘楚’字,然后盖上自己的私印赠与赵童生。
“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可拿此去京城里头楚家求助。”
赵童生愣了一阵,待思路理清楚凌恒已经将木棉抱上马车,他抬腿连忙跟了上去。
“大,大人!请留步!”瞬间就改了称呼。
楚凌恒却头也不回,驾了车子就出了院子。
赵童生抖了抖嘴唇再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楚,他是一个读书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字的含义呢?
手上薄薄一张纸,似有千斤重。
楚凌恒驾车出了镇子直接上了官道,一路往北走去。
此行他除了待木棉四处走走,还有一件事情要办,那就是北上横山渡,去西合一趟,将吕公望的事情了结。
马车在路上摇摇晃晃的走了半个月,路边上就再也见不到那成行的绿荫,起伏的山丘光秃秃的,偶尔见几颗植被也是黑沉沉的没有一点绿意。
再观木棉,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颜色如同缺水的花似的很快就干瘪下去。
楚凌恒不敢大意,只当是戈壁滩上缺水多风气候恶劣,当下就加快了速度,日夜兼程,仅仅用了两日的功夫就穿过了沙丘到了横山渡。
横山渡是大楚与西合交界的地方,与后面那一处延绵起伏的不同,这里也有山,四面环山,易守难攻,这山从这里一只往北,延伸到西合。
驻扎在这里的军队既是边防也是守山。因为这山脉一半在大楚一半在西合,这山还不是普通的山,里面有铁矿。
座有铁矿的山是何等的重要,无论是西合还是大楚都恨不能将整座山脉占为己有。
要占据这整座山脉,那就得拿下这山脉境内的城池。
经年累月的互不相让,大大小小的不知道打了多少回,死了多少人。
原先是穆家的人常驻在此,穆家到了穆衡山这里,三个儿子死了两个,还有一个残了,他自己也年纪大了,更是无法在领兵上战场。
所以眼下横山渡里虽然还是穆家军,将领却是七大世家之一的常家,常思远。
楚凌恒是驾了马车来的,哪里能瞒得过哨兵的眼睛。不得已,只好动用了手里的令牌,哨兵不认得那令牌,只能禀了常思远。
常思远作为世家子弟,怎么可能不认识这神相令,忙不迭的就要请人去驻地。
楚凌恒却是拒绝了,连停顿都不愿再多停顿一会儿,驾车就沿着那山道中间的河流朝西合赶去。
他前脚刚刚走,后脚常思远就写了密报,八百里加急送回了京城。
楚凌恒不知道,他只知道,一到有水有草有绿荫地的地方,木棉的脸色就一日好过一日的红润了起来,眼皮抖动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路上那三天,木棉的脸色难看的简直让他的心都揪在了一处。
或许,多在这种有生机的地方驻留些日子或者常驻于此,说不定棉棉就好起来了。
这么一想,好像西合那边的事情也不那么重要了。
吕公望算个什么东西,就让他多活几日好了。
所以,他的速度就此慢了下来,哪怕接到顾顷川的信也没有改变主意要即刻上路。
再往前走了一段,寻了一处极妙的地方。
那河流靠着山上的崖壁蜿蜒向下,边上绿草如茵,不远处有一片树林,全是笔直挺拔的白杨树,边上还有一丛丛的沙棘枝。
马车停下来之后,他将车厢卸了下来,马儿脱缰便在周围好一通狂奔。
歇息了片刻之后他去捡了石头,就在白杨树外头,车厢搁置的地方累了个灶台。
这里生机满满,他决定要多留几日。
京城里,楚凌恒前脚刚刚走,后脚就有人闯进庄子。
来势汹汹,直冲归珑院。
般若问讯持剑站在归珑院的大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来人。
只见十二道石梯入口,那人一身白衣胜雪,身子修长挺拔,背后背着一把剑,三千青丝随意的散披,有一种超脱世外之感。就是脸上被一张面具遮着,鬼畜难辨,满是违和感。
般若看见他脸上的面具就想起一人,吕公望。只是眼前这人,显然不是那个姓吕的。
“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闯进庄子来,难道不知庄子上近日有事,不欢迎外客?”
那人冷冷答道:“叫楚凌恒出来,有话我自与他说。”
般若站在那里不动,答道:“既不报出家门,也不晓得你姓甚名谁,甚至于连脸都不敢露,你这般的人怎配我家公子出面亲自招待。”能的关雎堂一堂之主相迎,已经算是够有面子的了。
闻讯赶来的菩提冷哼一声道:“你甭跟他废话,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的,叫人将他赶出去便是,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那面具人正是刚刚回京的穆君萧,他刚刚进京去穆家,便听闻楚相夫人瓮了,当下一口气差点都没有喘上来,急忙就朝庄子上赶来。
此刻被挡在院子门口,哪怕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便见人,被挡住也是合情合理,心里依旧恼火,看了他们一眼,并不在乎他二人的言行,只冷声道:“楚凌恒呢?让他出来见我!”他不过是出去了一趟,回来棉棉就没有了,棉棉没有了。
他要问问楚凌恒,到底是怎么照顾的。他不是神相吗?成亲的时候是不是蒙蔽世人没有合八字,何以棉棉自从跟了他之后就灾祸不断连性命都搭进去了。
菩提沉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家公子岂是你能见就能见到的。”说完之后冷笑一声:“拿下!”
落音,身后的黑衣人提刀就冲了上去。
穆君萧眸子里寒光一闪,袖子一扫就将最先冲上去的那人扫了出去,而后衣袖一展从下面朝院子上空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