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恒的力道有些重,木棉觉得自己有些没法呼吸了。身上的疼让她龇牙,可是一想到那些她明明有意识却不能睁眼不能开口的日子,她忍了。
真是,比起那个时候那个男人的疼,眼下这点疼算什么呢?疼,说明自己还活着,说明是好事。
良久之后楚凌恒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才松开手,拉着她将她细细打量了一遍,小心翼翼的问道:“棉棉,告诉我,还有没有哪里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是发泄完了,清醒了。
木棉哼哼道:“哪里都疼,哪里都不舒服。”本来哪哪都疼,被他这么一压,更疼了。
楚凌恒闻言猛然支起身,伸手就要抱她:“我带你去找大夫。”
看着他伸手,木棉惊的拥着被子往里一滚。开什么玩笑,自己此刻一丝不挂的,他就这样带自己出去?
怒目一瞪,楚凌恒失笑,直接直挺挺的朝她扑过来,她躲避不及,被他隔着被子压着。而后便听这人跟魔怔了似的大笑,放声大笑。
木棉半响都没有回神。
见过了他冷清的,温润的,从未见他这般肆意的,这样开怀的大笑过。
因为什么木棉心里很清楚,正因为清楚,所以鼻子就瞬间发酸,眼睛发涩。
楚凌恒笑够了之后隔着被子抱着她:“棉棉,你醒了,真好。”
木棉嘘了一口气道:“阿楚,你能不能先拿衣服给我,我想起来,我想看看外头,我想四处走走。有什么话咱们慢慢书,来日方长,咱们时间多的是。”
这会儿楚凌恒满心的快活,哪有不应她的。起身就从包袱里扯了一套衣裳递了过来,而后背过身道:“你先穿上,回头等你精神好一些了咱们出去逛逛,再重新添置。”
先前将人扒的光溜溜的不见脸红,这会儿竟然觉得不敢看了,说完这话又添了一句:“我在外头等你。”而后疾步出屋。
木棉看着他撩开帘子出屋,再没有动静,想是在外头坐下来了。伸手将衣裳快速的套上,而后撑着身子下地套上鞋子。
真的是,连同先前有意识的时候她不知道躺了多久了,身上哪哪都疼,就跟要散架了一样。
咬牙套上鞋子,刚刚走了两步,楚凌恒便撩了帘子疾步走过来扶住了她:“你小心一些,睡了太久,又没有正经的吃过一回饭,这会儿身子怕是还虚着,不要太累了。”
木棉懒洋洋的靠着他道:“就是因为睡太久了,所以才要走上一走,不让我怕自己忘记了要怎么走路。”
楚凌恒轻笑着伸手捏她的鼻子,道了一声顽皮。
木棉咯咯笑出声,听的楚凌恒一阵恍惚。此刻,他还有一种置身梦中的感觉,感觉好不真实。
棉棉真的活着,真的醒了,真的好了吗?
搀扶着木棉去了外头,院子不大,栽着好大一丛美人蕉,还有两棵玉兰树,然后便是一条延伸至院子门口的小道。
“这里是酒楼,我们去前面寻一些吃的去。”
但凡她所求,楚凌恒哪有不应的,扶着她缓缓出了院子,朝前面的迎客来走去,完全将顾倾川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归林居的迎客来在燕京城有些名气,楼里积聚了来自楚地九州四海的大厨。
这些人怎么来的,怎么会在燕京城的楚凌恒一概不清楚,但是他知道一点,这些厨子都是千机阁的,都是顾倾川找来的。
和善在的时候并没有这些人。
顾倾川那厮干什么都能跟他那张嘴挂上勾。比如传讯的七绝,比如这归林居。
千机阁可不止燕京这边的归林居,分点遍布九州四海,什么行当都有。
黄垣在迎客来看见楚凌恒着实是有些惊讶的,不过他场面上应付的多了,早就练就了一张不会变色的面皮。
上前恭敬的福身道:“大人,若是要用膳就去二楼的雅间吧!”显然,他知道,大堂里人多眼杂,多是燕京城里的人,鱼龙混杂什么身份都有,那声楚相已经不合适了。
他虽然久居燕京,也混了些名堂,但是他不想惹麻烦,尤其是这酒楼名义上还与西合皇室挂着勾。
楚凌恒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倒是木棉,觉得他这人有些意思,倒是个极有眼见力的,忍不住多瞧了一眼,而后才随着楚凌恒上楼。
黄垣自然是亲自将人送上楼的。
他跟在二人的后头,目光一直在木棉身上游移。
先前刚刚到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只知道这个女子是被楚相抱着进屋的,只当是楚相随行带着的姬妾。男人嘛,那点事情都是心知肚明的,见怪不怪了。
这会儿瞧着这一路搀扶,又想着先前抱了一路,这个女子看来很得宠呀。
结个善缘,日后说不得能用得上 不是?
很多时候,办事说话求到女人跟前比直接跟男人开口有用多了。枕头风这玩意儿是无敌的,百试不爽。
上楼之后进了雅间,坐稳之后黄垣道:“大人,夫人,楼里有唱小曲的,可要叫上来解解闷?”
木棉站直了身子将这所谓的雅间打量了一番忍不住点头,倒是不错。
内外两室,中间割着珠帘和轻纱。
外面要大一些,摆了好大一张大理石几案,周围铺着羊皮毯子。上面一早就摆好了瓜果酒水。
另一边放了一张八仙桌和椅子。
掀开帘子进去还有一张桌子,墙角挂着好大一盆吊兰,屋子里还有一张胡床,倒是准备的齐全。
听见黄垣的话她笑道:“好呀,叫个声音好听的,再叫个会弹曲的来。一个人弹一个人唱才有意思。”
黄垣笑着点点头看了看楚凌恒。楚凌恒根本没有看他,目光一直在木棉身上,只淡淡吩咐了一句:“捡几样拿手菜送来,清淡一些,主食就上粥好了。”棉棉现在刚刚醒,不管她是真的痊愈了还是强撑着都不宜吃那些太刺激的不容易克化的东西。
黄垣应了一声这才退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木棉去了墙边支开了窗户,低头便能看见外头人来人往,喧嚣声也紧跟着从窗户里传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