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府紧闭了几日的大门突然打开,梁管事带着下人在楚家门前的场子上支了好大几口锅,而后又将府中这些年堆积的木材全部都搬了出来,忙的热火朝天。
很快便有人围了过来。
围观的除了楚家附近的人家便是锦衣卫。
梁管事也不怕那些人看,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人搭锅起火,而后一桶一桶的水倒进了那大锅里。
待六口大锅全部注水八分满,再加大火煮沸。
另一边,案子已经搭好,上面放了一摞摞粽釉瓷碗。
起火的同时,几个眉清目秀的小厮合力抬着几个箩筐出了门。
那箩筐里全部都是药材,用白色的棉布包着,想是提前就称好了分量。
一个锅里两包药下去,很快,药味儿就散了开来。
梁管事回府找了一面锣在门口哐的一声敲响了。
“各位街坊邻居父老乡亲,近日京城疫症肆虐,有不少人因为疫症死去。我家相爷为此不休不眠,终于研制出了克制疫症的良药。请需要取药的人拿着自己的丁口簿前来免费领药。”
话落音,静了一瞬,而后就炸开了锅。
楚神相研制出救命的神药了。
神药是免费的,只要有丁口簿就行。
有人问:“为何领药还得丁口簿?”
梁管事淡笑:“我家主子刚刚回京,不是那财大气粗的人,这免费指的是寻常百姓,三品以上官员求药,一碗药一千两银子。”
这一下,轰动的就更厉害了。
虽然起初围观的人少,但是这种救命的大事情又怎么会不引起重视。
一传十十传百的瞬间就传开了。
很快,大锅刚刚煮沸,药香味刚刚散出去,楚家大门口就排了老长的队伍。
越是关键时刻越是自觉,敢插队敢争抢,旁边的人一拥而上分分钟打死你。
既然不想活了就别浪费粮食了。
至于这药有没有效果?回答是肯定的,楚神相是救世的活菩萨,他既然敢拿出来,自然不会是毒药。
完全没有人注意到,由始至终楚凌恒根本就没有露面。
吕家,前去领药的小厮气喘吁吁的空着手回府。
吕公卿怵眉:“领的药呢?”
小厮道:“老爷,说是要拿了丁口簿前去的才给药,三品以上的官员求药一碗一千两银子。”
“他怎么不去抢!”吕岳脱口而出。
吕公卿闻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也只能乖乖闭嘴。
“去,拿一千两银子送过去,老三你亲自去一趟,拿了丁口簿过去,告诉楚凌恒,吕府不差这一千两银子,若是药没有效,老夫必定不会放过他。”
吕岳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没敢再开口。
他不明白,府里明明没有人染病,为什么非要去找楚凌恒求药。
楚府外头被人堵的水泄不通。
数万人染病,需要的药不可计量。
楚府的下人从搭锅熬药开始就没有闲着。
放碗的架子后面放了两个大木箱子,先来的人还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等到药好出锅他们就明白了。
那是专门用来放银子的地方。
京城里,三品以上的官员多如牛毛,只要拿了丁口簿过来一看便知。
一时间,楚家外头万人空巷,那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子供不应求。
药效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见到,喝了药的病人不仅止了吐,还连肚子一并止住了。
楚凌恒瞬间成了百姓心中的活神仙,人人称颂。
消息传进宫里之后,孟筠莜直接摔了手中的茶盏,半响才咬牙道:“将城北的禁制撤了,让百姓自己去拿药。”
身旁的内侍低声道:“殿下,要不要我们……”
孟筠莜抬手制止了他还未说出口的话:“不必,这场疫症越早结束越好,不过是些名声,孤舍得起。孤与楚凌恒的博弈,不急于这一时。”
若是在药里动了手脚,再引起骚乱,那可就不值当了。
眼下,没有什么事情比大行皇帝出殡,他自己顺利即位更重要的了。
穆府,木棉趴在床上装死,装作自己从来都没有出去过,外面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楚凌恒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叹气。
他不是不明白木棉的意思,可是这样做委实太高调了一些。
原本,他是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以温时弼的名义将药房扩散出去。哪知他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实施,府中的人就动作了,还是石破天惊的大动作。
起身坐在床边,将人捞了过来:“我知道,你昨天出去过了,那么多药材送进府里,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你就不怕万一孟筠莜气昏了头,命人在派出去的药里做了手脚?”
木棉扭头看着他道:“你不是说他是眼下最希望疫症平息的人吗?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给自己脚底下挖坑埋了自己。我做此举可是帮了他大忙了,他应该好好感谢我才是。还有,那么多药材,我可是将我手上的,还有吕家送来的银子都散光了,都有记账的,他作为储君,日后的皇帝,他的子民看病吃药他是不是得负责。改日你进宫见着他,一定得帮我讨要。”
楚凌恒哭笑不得:“你确定不会将孟筠莜气死?”
木棉轻笑,伸手扯了扯他的脸道:“怎么会,他脸皮那么厚,一边让人暗害你,一边又假装事不关己的拉拢你,这种人心大着呢!”
“所以,棉棉这是在为我出气?”
猛然凑近的气息让木棉瞬间松手转头:“才没有,你想多了。与其想这些没有的,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眼下此举可以暂时平息疫症,却将楚家和你推到了风尖浪口上,你得想办法善后。”
楚凌恒低头,伸手掰过她的脸,鼻子抵着她的鼻子道:“愿为夫人效劳。”
木棉的脸不争气的一下子又红了,伸手将他脑袋推开,坐起来道:“我伤也好的差不多了,穆家也没有事了,我该回去了。”
楚凌恒怵眉:“我去去弄辆马车,你后背才刚刚结痂。”
木棉道:“咱们傍晚的时候慢慢走回去便是,哪里就那么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