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了般若和菩提,楚凌恒就去了书房,拿了小小一张白纸,龙飞凤舞的写了一个“赦”字,而后手一挥,将那缩小的金印盖了上去,咬破手指头,滴了一滴血上去。
血刚刚碰到那白纸,纸瞬间就化开了,一团亮光闪过之后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是以他的血为引传出去的神赦令,是楚家召集旧部独有的方式。
五年前,东厂和锦衣卫联手,神相府除了叛逆,血流成河,世人只以为神相府就此被连根拔起了,却不知,只要他楚凌恒不死,神相府就不会灭。
折损的,不过都是他培植的人,楚家千年沉蕴,怎么可能就那么点人手。
如今他既然回来了,那些人也该现世了。
做完了这一切他才起身朝寝室走去,走到门口眉头一拧,那扇门还在院子里的雨水里泡着。
他会去捡回来安上?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是在山上那处小院里,他肯定会去做的,在相府,那就算了,楚家就屋子多,这扇没了门还有那扇。
偏厅里,木棉看起来睡的很沉,只是素来养成的警惕性在楚凌恒一靠近她的时候她就猛然睁眼,手中的银针就扫了出去。
楚凌恒身子微微一侧,直接往床上一滚,揽住她的细腰,好笑的开口道:“我只是来看看你,还早,继续睡吧!”
木棉伸手在他脸上揪了揪,嗯,不是冒牌的,翻了个身,蜷作一团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憋醒的,难受的不得了,脖子下面搭着个硬邦邦的东西,腰还被什么东西压着。
一睁眼,就看见一只手在自己脸颊边上,目测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这是枕着人家的胳膊睡了一脚,身子有些难受,现在一脚把人踢下去的话……
本来这床就是给守夜的丫头用的,窄的很,这人偏要上来挤,这一觉睡的,她哪哪都疼。
这样一想,心里的火气就更大了,只是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腰就被人扣住,不用她动弹,身子就被人放平了。
迎上那含着浅笑的眸子,一肚子的火气愣是发不出来了。
“看你一直没动,蜷着不难受吗?躺好再睡一会儿。”话毕,扣在腰间的手松开,捧起她的头,而后将下面的胳膊抽了出来。
木棉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睡醒,眼里还带着一丝迷茫。
楚凌恒看的心窝一颤,没有忍住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啄。
木棉瞬间清醒,一脚就踹了过去。
楚凌恒哪里会料到她这个时候发难,直接华华丽丽的被踹下床。
木棉撑着左边的胳膊坐起来,怒目瞪着他道:“登徒子!”
楚凌恒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衣裳又凑了过去,抵着她的鼻子道:“你先亲我的,我现在只能算是礼尚往来。”话毕,坐在床边握住了她的手。
其实,他更想将人抱着,可是想着她胸口的伤,还是算了。
一想到她胸口的伤,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起先前看见的那抹粉色。
好吧,大清早的,他可能脑子有些短路,总之就是脑子里出现了那抹嫩嫩的粉,还有那鲜血之下刺眼的白皙。
木棉顺着他的目光朝自己身上瞅,而后顿时黑了脸,臭不要脸的,往哪里看呢?
好像给他一巴掌啊!
结果手一用力,还没有招呼过去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忘了,后肩有伤,要死了,真特么疼啊!
楚凌恒这才回神,颇有些尴尬,当然,面上是不会显露的。
伸手扶着她躺平,若无其事的开口道:“再休息会儿,不要乱动,牵到伤口会疼,我去弄点吃的给你。”折腾了大半宿,饿是肯定的,这个他最了解不过了。
直到他出屋子许久,木棉的脸还是烫的。
这么一闹,她反而到睡不着了,外面渐渐大亮,雨也停了,她起身坐起来。
半响,下地套上鞋子出了屋子,沿着一侧的走廊朝后面走去。
此处她走过一回,到也不会不认识路,只是走了一段她却又停住步子。
不对,上一次她被楚凌恒拽着,明显没有走多远。
这个院子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可自己好像走了不止一会会儿了。
站在原地看了看那红漆栏杆,左边和右边竟然是一模一样的,同样的屋子,连门上和梁头的雕花都是一样的。
明明近在咫尺的屋子,等她一走进,又跑去了前面。
她来回走动两回,两边竟然是一模一样的情形。
不由得想笑,自己这是来不得去不得了吗?
看了看走廊外头缭绕的白雾,她一时玩心大起,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一点点的扶着栏杆朝前挪。
心里一点点默默算着时间,她在算,那个男人多久发现自己不见了,多久能找到自己。
天人合一里面有小厨房,原先楚府的大厨房是专门宴请来客的时候用的,平日里都是给府中的术士和下人供给。楚凌恒自个儿的膳食由院子里的小厨房提供。
眼下刚刚回来,人手尚未召集好,合适的厨子是没有的,这个院子里不是谁都能进来的,所以厨房收拾好了却一直闲置着。
楚凌恒说的准备早饭就是自己亲自动手的那种。
他不是那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除了修行,平日里自己一个人也会自酌自饮,弄两个小菜这种事情常常由身边的几个小厮去做,但是偶尔他来了兴致也会自己动手。
虽然,在荀安县被木棉喂了一段时间,他深深觉得自己的手艺比木棉差太多,但是做饭吃饭有时候不仅仅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是为了品,更是一种情调。
当然,某些俗人是不会懂的。
熬了粥,考虑到木棉的饭量他还和面贴了饼子,炒了两个小菜,而后用托盘盛放,漫步朝正院的屋子里走去。
一路嘴角上扬,显然心情极不错。
只是进屋之后,床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在。
他微微一愣,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眉头一拧,抬脚就出屋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