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被人看着的缘故,木禾有些局促不安,半响才道:“我认字,却不想读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浪费时间,我想学医。”
“你想学医?”楚凌恒有些意外很快又释然,据说木萧在世的时候医术不错,他以为也仅仅是不错而已,一个赤脚大夫,再不错能有多好。
更何况,木萧,木君萧,原先可是一介能征善战的武将,虽然兵法谋略都很精通,但是并不擅长岐黄之术。
所谓的医术,大概是他后来阴差阳错的际遇学得的。
没有想到的是,不仅出了个医术甚为了得的木棉,还有一个对医术如此感兴趣的木禾。
木禾点点头:“我三岁的时候就开始识字,识的第一个字就是我的名字,第二个字就是“药”字。我要继承我爹的衣钵,将医术传下去。”
楚凌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意外。
十四岁的少年,已经能如此的明确自己的人生目标,着实不多见。
至于木禾,话说出口了,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抬眼,刚好与楚凌恒的眸子撞在了一处,只觉得面前这双眸子看起来灿若星辰,实则就跟那香河里的漩涡一样,深不见底。
“既然你不愿意上学,一心想学医,我便为你寻个师父带你。在这之前,我先给你收罗一些医书。想做一件事是一回事,做好一件事又是另一回事。人一辈子,能选择的机会不多,一旦选择了,无论前面是悬崖峭壁还是刀山火海,你都得走下去。回头,回头不是岸,而是万丈深渊。”话毕,可能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有些深,面前的少年不一定能听得懂。
起身,朝里面走去。
木禾坐在那里,不知道他去干嘛了,不知道自己是该出去还是继续坐在这里,有些无措。
好在,楚凌恒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很快就拿了两本书出来。
“回头我回让冯提选一套文房四宝给你送过去。这《神农本草经》和《千金方》算是借给你的,回头你抽时间将它们誊写下来然后再还给我。”
木禾的眸子里露出一丝欢喜,伸手接了过来道:“谢谢姐夫!”
这一声姐夫倒是叫的真心实意了。
楚凌恒的眸子里柔和了几分:“去吧,也不急于一时,年关了,上京城多的是热闹,明日可以陪你长姐出府去转转。”
木禾起身,又朝他道了一次谢,这才捧着书朝外走去,刚刚走到门口,那道清冽的声音便又传来:“开年三月初六,我会正式迎娶你长姐过门,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该有的礼数一样都不会少。”
木禾步子一顿,而后眸子里全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这个男人,嗯,还不错。
安抚好了自己的小舅子,楚凌恒这才起身朝后罩房走去。
木棉已经差雪盏将木絮和莫痕送了回去。
自己则回了后头,慵懒的躺在榻上,搭着毯子假寐。
吃饱了就想睡,她觉得这辈子她的人生就此开始堕落了。
楚凌恒进屋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美人侧卧图。
不由得的放轻了步子,走到榻边坐下来,伸手轻抚木棉的脸。
木棉睁开眼睛抬眼看着他道:“了玄大师回府,那边怕是不妥吧?”
楚凌恒道:“并不是,他只是来蹭饭的,我已经让菩提送他过去了。知微堂那边已经不安全了,我将人挪了地方,芶安他们也跟了过去。
这段时间,知微堂那边你就别再过去了。”
木棉怵眉:“那岂不是连出门都不方便了?”
楚凌恒索性合衣挨着她一道躺了下来。
软榻并不大,一个人躺着挺宽敞,两个人倒是有些拥挤了,他大手一揽,直接将人揽在了臂弯里。
“那倒也不至于,你若是想出门我陪你去便是。若是不愿我陪你,那就中午出去,早些回来。年关的上京城还是很热闹的。”
总是拘着她,楚凌恒心里也不忍。
虽然背后的那个人还没有一丝头绪,但是还不至于连门都不能出。
木棉点点头:“木絮和木禾既然已经来了京城,我就不打算再让他们回去了。眼下先让他们在府里住着,等过完年再安置。所以我想这几日出去给他们选两个人在跟前。”
楚凌恒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道:“想法是好的,那你就去好了,银子从梁管事那边支。只不过,这第一个年,穆老将军怕是要接他们过去的。”
木棉冷笑:“他?他还是先将府里那一摊子事情都解决了再说吧!什么时候伤穆君逢的凶杀找不出来,他不能将穆君萧的事情理顺,我是不会放人的。要来接人可以,以穆家嫡孙的名义来接,否则,休想!”
楚凌恒绷着的脸突然就垮了,轻笑出声,伸手刮刮她的鼻子道:“好了,不过是些许小事,不值当你动怒。今日瞧着你倒是与莫痕那小东西投缘,若是无聊,可以将他接关雎堂来给你解闷。”
提起莫痕,木棉脸上的愠怒才散了,眸子里浮现出一丝笑意:“倒不是投缘,只是觉得那小东西有点意思。”
“棉棉喜欢孩子?”
楚凌恒突然开口。
木棉下意识的点点头。
楚凌恒凑在她耳边道:“既然喜欢,那我们……”
话未说完木棉伸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我才十六!”
十六岁生孩子,想想就行了 还是不要了。
她是喜欢孩子,但是她喜欢的是别人家的孩子,自己的,想想花月奴,她就是一哆嗦,还是等等吧!
上辈子单了二十多年,这辈子,也不着急。
最重要的是,她怕自己没有花月奴那份心气,有个孩子会被自己玩坏。
然而这种话实在是不好说出口啊!
不说出来,楚凌恒哪里知道她的意思呢?
张嘴咬住她的耳垂道:“棉棉不愿意?”
“啊?不是 不是不愿意,只是……”
“愿意就好。”木棉倒吸了一口冷气,捂住自己被咬的耳朵一下子坐了起来:“属狗的?”
楚凌恒摸了摸鼻子讪笑,他能说自己失态了,以至于没有控制好力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