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至,寒风吹的四周的松柏簌簌作响,偶尔传来几声秃鹫凄厉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虚掩的义庄大门哐的一声从外面被推开,一群与暮色相融的人闯了进来。
厢房的门吱呀响了一声,驼背的老仵作提着灯笼慢慢的走了出来。
“老东西,先前可有人过来?”
老仵作张了张嘴举高了灯笼看着说话的那人,忽明忽灭的灯光将他的脸照亮,看的那说话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后退了一步。
而后,沙哑的声音响起:“你们要找活人还是死人?”
“废话,当然是活人,你这老东西,休要装神弄鬼!”话毕,似乎是为了壮胆一般,一把拔出了长刀。
老头却并不怕,居然笑出了声,只是那笑声,像是拉锯一般,割扯着人的耳朵,让人头皮发麻。
“这义庄里进来的是死人,出去的也是死人,哪里来的活人。”话毕,颤颤巍巍的转身,似乎不想再搭理他们。
身后的人想动,却被同伴阻拦:“跟这么一个老东西计较什么?咱们自己进去搜!”话毕,得到同伴的一致认可,抬脚便朝停放棺材的大堂走去。
黑漆漆的屋子里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腐臭味儿,一团亮光一闪,屋子里的油灯就被点亮,散发出昏暗的光晕。
“四处看看,看仔细了!”
一行人将每一具棺木都看了一遍,而后一无所获。
当真是除了棺材就是尸体。
“没有。”
“这边也没有!”
为首的人轻轻嘘了一口浊气:“走!”他也不确定人就躲进了义庄,只是这附近能藏人的就这么一个地方,城里这个时候已经戒严了,他们不好乱走,那人更不好乱闯。
出了义庄的大门,看了不远处与夜色相溶的山头一眼,如同一只大鸟一般朝那山上掠去。
待确定人已经走远,木棉这才一把推开身上的尸体从棺材里爬出来,悄无声息的走到院子里。
厢房的窗户居然是开的,老仵作的脸就挂在窗户上看着她。
她心中一惊,没有被死人吓死,差点被活人吓死。
也不管那脸上是什么表情,点足掠过墙头就朝外掠去。
将顾顷川一个人留在藏龙山对上那么多人,也不知道他招架不招架的住。
还有,这个时候实在是太晚了,她必须得回去了。
感觉好像没有过多长时间,外面居然已经天黑了。
荒芜人烟的小道走完便上了大路,稀稀疏疏的可以看见错落的房屋。
只是这会儿家家户户都熄了灯火,一片黑暗。
她的步子猛然一顿。
不远处,有一道亮光缓缓朝她这边移过来。
近一点,可以看见亮光后头的白色袍子。
再近一点,她便能看清楚,是一个脸带白银面具,身穿白色葛布长袍的男子。
手里挑着一盏灯笼,那光亮就从灯笼里散发出来的。
许是没有想到这个时辰了路上除了自己还有人在行走,还是个小姑娘,男子的步子在她两步开外停了下来。
“小丫头,这么晚了,从何处来的,又要到何处去?”
木棉的眸子闪了闪,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大叔呢?这么晚了,又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呢?”
银面男子的目光微微一滞,嘴角勾起一抹极好看的弧度:“自然是从后面而来,到前面而去。”
木棉道:“前面,大叔的前面可是义庄,这个时候朝那去,大叔你不怕鬼吗?”
银面男看着她道:“小丫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木棉轻笑:“这样啊,我从来处来,往去处去。”
话毕,她好像听见了一声幽幽的叹息声。
“夜路难行,小丫头,我送你回家吧!”
木棉呵呵干笑两声:“大叔,我们不熟哦!”
话毕,袖子底下的手里寒光一闪,面上却依旧笑吟吟的。
“相遇既是缘分,我觉得自己与你颇合眼缘,说不得他日会成为朋友。”
木棉道:“你想太多了,我对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人实在没有什么兴趣,更不可能成为朋友。”
“哦?丫头是想看我的脸吗?”
“不想!”木棉话毕,抬脚就朝前走去。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他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气息,危险气息。
步子刚刚迈开,袖子便被人抓住,她猛然回头,另一只手上的匕首抬手就刺了过去。
那人不防她会突然动手,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而后伸出手就朝她那拿着匕首的手上抓去。
“小丫头,刀子可不是你该玩的,小心伤到自己。”
木棉冷哼:“用不着你操心!”话毕,一个虚晃,拿匕首当做飞镖,朝他的眉心甩过去,趁着他躲避的空档,点足朝藏龙山方向飘去。
她有预感,或许摆脱不了这个人,相府,她暂时是不能回去了。
果然,身后一道虚影从她身后跟了上来。
“去哪里?”
木棉不搭理他,落在一处崖壁上,摸黑朝林子里窜去。
她就不信了,等进了林子,还甩不掉这个人。
钻进林子里之后,那人果然没有再追上来,只是她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她能感觉到,那个人没有走。
他大爷的,真的是走夜路撞见鬼了,阴魂不散了还。
四九天的藏龙山,冷的脚底下的泥土都是硬的,哪怕上面有厚厚一层枯叶,人蹲在上面一会儿也被那寒气沁透。
哪怕有灵力护体,还是,冷!
蹲了半响,外面那人好像吃了秤砣了似的,铁了心要与她过不去,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的耐心分分钟就到了尽头。
本大神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躲躲藏藏着实不是她一贯的风格。
猛然窜出来,手里的银针如天女散花般的撒出去,而后,利索的跑路。
藏龙山有多大她不知道,她只是凭着感觉朝南边掠过去。
不知何故,身后的那道身影对她好像格外的执着,虽然晚了一步,依旧紧追不舍。
她觉得,难不成真的因为先前她在义庄躺了一回棺材,这会儿真的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