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恒嗯的应了一声道:“以后无事就在前面呆着,后罩房这边不要过来。”
冯提素来机灵,这会儿也忍不住有些发懵,后面不能来,那日后若是夫人差遣,或者有事通禀,怎么办?
偷偷看了楚凌恒一眼,他乖巧的应了一声,想了想觉得回头还是问问般若大哥,免得又犯了相爷的忌讳。
楚凌恒打发了冯提,进屋去妆台上拿了木梳,又在首饰匣子里挑挑捡捡,选了一直点翠的金丝芙蓉簪,而后才去了内室。
木棉却没有等他,自行的绑了个大麻花辫子垂在脑袋后头。
楚凌恒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木梳和簪子,叹了口气。
木棉起身道:“我去厨房看看,你不忙的话给我帮忙好不好?”
这种时候,就算是日理万机也必须说自己不忙啊。
天大地大,自己小媳妇儿的事情最大。
其余的事情,通通靠边站!
两个人并排沿着游廊去了前面,而后踩着青石板路朝小厨房走去。
小厨房里,三个丫头加上冯提,合力将番薯切好送去了大厨房磨了浆,而后又送回这边。
那豆子虽然用了热水,但是还没有完全涨开,所以倒是不用急。
桶里的番薯浆已经放了好一会儿了,下面已经淀了厚厚的一层。
楚凌恒跟着她进了厨房,三个小丫头便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阿楚,帮我把袖子挽起来。”
楚凌恒伸手,将她的的袖子挽起来道:“要做什么?你说,我来。”
木棉指了指灶台道:“添水,烧火。”
话毕,自己伸手将木桶提起来,将上面已经有一点点发清的水倒了出去,桶底淀了厚厚一层粉。
平底的蒸笼和笼布冯提都帮她弄来了,她想做粉,各种粉,只是时间太仓促,好多家什都不齐全,便只能蒸上一些粉皮。
午饭,大厨房里熬了银耳羹送了过来,主食便是木棉蒸的粉,熬的辣椒调的,粉虽然凉,但是那辣椒却不是盖的。吃在嘴里是凉的,五脏六腑却在冒火,楚凌恒不太能吃辣,额头上直接起了一层汗。
最欢畅的就是了玄,一口气下去好几碗,心里还暗自琢磨着,年后得回一趟寺里,让做斋饭的小弟子来相府好好学学,这玩意儿,太合自己胃口了。
吃了饭,楚凌恒就离开了北苑,直到第二日宴请,木棉这才又看见他的人。
楚家宴请,自然少不了京里的七大士族。
季氏,穆氏,吕氏,常氏,郭氏,卫氏连同楚家并为京城七大士族。
除了其余六家,孟氏皇族,还有京城里有名的客商全部在邀请之列。
早上,才过了五更天,整个北苑都忙了起来。
木棉住在后罩房里虽然僻静雅致,但是她的听力好到不能再好,前面嘈杂的声音她如何能听不见。
楚凌恒昨天后半天就没有露面,晚上也没有过来,木棉心中隐隐有一种猜测,却一闪即逝。
来的最早的是穆衡山。
他前几日就想来相府,可是想着这些日子朝堂上的一些事情和自己府上那一摊子杂事,他到底是忍住了。
等的就是二十三这日的宴请。
他可以正大光明的进相府,不用被人揣测,而后好好看看木棉,自己的大孙女。
跟着他来的还有三个人。
已经大好的穆晨光,还有木絮和木禾。
梁管事将人迎进关雎堂一侧的的中堂,那里连着花厅,是楚家宴请专门用的地方。
暖房的花匠三更天就开始忙碌,将盛开的三色堇?,鹤望兰,并着好几株腊梅移了进去。
花厅连着中堂那处用厚厚的帘子遮挡,里面倒也暖和的紧,再加上里面的鲜花,倒是半点也不觉得闷。
相府,是从来不待女客的,不说楚凌恒,就是之前的历代楚家家主宴请也都只宴男客。
楚家的人只谈论家国大事,不问风月尘世。
即便楚家有当家主母,楚家的女人也鲜少与旁的贵妇往来。
“老将军在此稍坐,相爷有事,稍后便会过来。”
穆衡山唔了一声,梁管事正要退出去便听他道:“木棉那小丫头呢?老夫将她弟弟妹妹带过来了,这就不管了,她得自己领去照顾去。”
这样一说,梁管事心中便是突的一声,抬眼看了看他身后的三个孩子。
夫人的弟弟妹妹,那不是穆家的小少爷吗?
夫人,夫人姓木,难不成木和穆……
念头一起就被他硬生生压下去,不敢想,不能再想。
穆衡山尚不知自己随意的一句话让梁管事心里惊起了大片的浪花,接着又道:“本来,他姐弟二人一来京就该到你们府上来的,结果被晨光这小崽子给拐到家里去了。老夫瞅着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难得有个玩伴,所以就将人多留了几日,今日要过来,顺道带他们一起 。”
梁管事这才轻轻的嘘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
“老将军先坐,奴才这就去禀了夫人。”
话毕,恭恭敬敬的退出中堂,一路急行,朝关雎堂的后罩房走去 。
察觉着他走远了,穆衡山这才压低声音道:“方才老夫说的话,你们三个都记住了。等会儿无论旁人说什么,你们二人都说是进京遇上晨光,被他拐去的穆家。”
木絮眉头拧在了一处,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说谎话,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
穆爷爷说长姐在这里,自己不懂的,等会儿见到长姐,问她便是。
没让她久等,外头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珠帘交错的声音,披着天青色滚边斗篷的木棉已经进了屋。
关雎堂的后罩房离左侧的花厅能有多远,左右不过是几步路的事情。
进了中堂,木棉就将斗篷解下来,灵心接了过去便在中堂门口候着,并没有跟进去。
相府的规矩,中堂这边未经传唤,下人是不能随便进去的。
不等木棉掀开中堂和花厅之间的帘子,木絮便按捺不住了,抬脚朝外走去。
一把掀开那厚厚的隔帘喊了一声:”长姐!”而后眼眶就忍不住的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