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突然出现的,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都不清楚,只知道他根本不像寻常的猎人。
看那年纪,也不过十六七的样子,就算从开始会走路就在山里混,也不可能 轻车熟路的如这般,像是在自家大门口行走一般熟稔。
有些事情不怀疑便罢,一怀疑起来滴滴答答都经不住推敲。
右手掐诀,一团极小的绿光在手心里忽明忽灭,现在她灵力初成,根本就不具备任何的攻击力,连长时间聚灵都做不到,但是她还是动了灵力。
她看不透这个叫做石岩的少年,想探探他的虚实,更想验证一下自己心里的猜测。
手里的绿光毫不犹豫的朝石岩扫去,石岩瞪大眼睛大叫着后退:“小妖精,你来真的?”
“少废话!你要不老实交代,我今日就让你交代在这里!”手里的灵力刚刚扫出去就在半路上消散,她跟身就拔出匕首刺了过去。
果然,那石岩是有些身手的,她这一刺积蓄了身上全部的力量。就算她体力和速度大不如从前,但是恢复了这两日,也明显有所提高,一般的猎户哪里能招架的住。
偏偏石岩就躲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脚底下一个趔趄好像挂住了,没有站稳倒了过去,这一倒恰好就躲开了木棉这一击。
木棉一刺落空,急忙抽身,差点没有站稳,堪堪站稳之后石岩却啊的大叫一声直接将她扑飞出去。
下一刻,她身后就是轰隆一声,她一伸手,摸了一把冰凉。
她伸手推石岩,却不想刚刚一动一股腥热的液体就喷到了她脸上。
“喂!你没事吧?”
伸手抹了一把,手上都是那股子腥味,还有一些黏糊糊的。这东西她不陌生,是血。
石岩吐的血。
半响,她没有耐心的将人往旁边一推,石岩吸气:“本来没事都被你推的有事了。嘶,真是个狠心的小妖精。”还是个道行不深脾气大的。
说完,却见那巨蟒身子一翻,蛇芯子一卷就朝二人扫过来。
木棉一把抓住石岩的衣襟,就地一滚,而后滚进了刚刚被扫断的大树下头。
石岩喘气,咧嘴笑:“看吧,你还是舍不得我死的。”
“闭嘴!再说话我现在就弄死你。”话落音,一阵劲风再度袭来,木棉咬牙一滚,方才栖身的大树立时一分为二。
她伸手,一把掐住石岩的脖子:“你老实说,这玩意儿是不是你招来的?”
石岩大口喘气,先前那力道有一半都被他挡住,这会儿只觉得心肝肺都被掏掉了似的,再被木棉掐着脖子,真的是恨不得现在就闭眼死过去。
长这么大,他磕磕碰碰的不知道伤过多少回,可没有哪一回像此刻这般难过。
感觉到他气息不对,木棉松开手。
石岩狠狠的喘了口气,而后又是一缕鲜血没有压住,顺着他嘴角淌了下来。
“我,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要害你的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会遇见这么个鬼,鬼东西。”
木棉却不听他说话,捏着匕首一跃而起,好像是揪住了一根藤蔓,直接朝远处荡去。
石岩替她挡了一回,她也替石岩挡了一次,就此两清,互不相欠。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石岩看着夜色里远去的身影龇牙,这就被抛弃了,真狠心。
“去,跟上去。”
好像在自言自语说自己,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倒是不远处那庞然大物,扭动着身子,然后像一条黑色的溪流一样朝林子深处淌过去。
木棉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是软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后背的伤口应该是被撕裂了,火辣辣的疼,牵扯着身子,连带的心口都是疼的。
速度不知不觉的一点点的慢了下来,而后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细微的沙沙声。
声音越来越大,很快就明显起来。
木棉狠狠的嘘了一口气,她觉得,大概这回真的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打不过,逃不了,坐以待毙的等死她不甘心,不如放手一搏吧!
屏住呼吸,拽着树枝一个弹跳上了树,一手握住匕首,另一只手掏进了自己的衣襟里。
挨着里衣的地方她贴身绑了一个针囊,里面是楚凌恒送她的那副金针。
她一直随身带着,想着留下做个念想,毕竟曾经有一个人死心塌地的爱过自己,毕竟曾经有一个人能让她为其愿生愿死。
只是念想,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还要用这东西。
毕竟她现在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驾驭这东西。
拿着它们当作普通的绣花针用了,不一定就还能拿的回来。
然而眼下她却不得不用了。
手里的匕首不一定就能重创那条蟒。看那个头,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褪了多少次皮了,说是铜皮铁骨也不为过。
既然是要尽力一博,那必定得倾尽所有。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会将金针拿回来的。
凝神静气的瞅着不远处,黎明的天已经微微发白,她可以更清晰的看见那鬼东西。
穿过荆棘和杂草间,庞大的身躯拖的那杂草簌簌作响,不时的夹带着断裂的声音。
很快就到了她栖息的树下头。
原本木棉以为它会直接从下面穿过去,哪知它的身子明明已经滑过去一半,却突然停下,身子一圈圈的盘了起来,硕大的蛇头抬起来,刚刚与木棉藏身之处平齐。
这是一条棕色带着黑色花纹的蟒,这会儿天色亮了,木棉这才明白为什么它之前会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这东西竟然是有腿的,四条腿,肉乎乎的,那粗细程度是完全可以支撑住它那庞大的身躯独立行走的。只不过它身躯庞大,腿又短小,缩起来的时候直接贴在蛇皮里头,对它蜿蜒前行完全没有阻力。
木棉有听说过,说蛇其实是有脚的,只不过因为各种原因千年万载之后退化了而已。所以,只是听说,走遍山川万里,也去过好些秘境,就是那些亦真亦假的魔兽,蛇类也没有真正长脚的。
没有想到这会儿竟然遇见了这么一只,当真是长见识了。
那蟒盘在那里,通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猩红的信子嘶嘶的往出吐,直接将树干缠住,意思不言而喻,不吞了她怕是不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