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哪里会去理会一个舞姬歌女的心思。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在她的世界里就没有那人人平等的可笑言论。这个世界无论怎么变,弱肉强食的规则不会变,强与弱将人分为三六九等。想要不被人轻贱,那就自己努力,哪怕不择手段,只要爬到最高处,谁还会管你是怎么爬上去的。
所以,两个舞妓而已,做的本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行当,她犯不着自降身份去特意打个招呼什么的。
出了归林居,拒绝了黄垣的陪同,二人携手上了大街。
归林居的前头就是燕京城最有名的听风街,沿着街道往前走,经过两个巷子便能看见一个岔道,右拐就是瀛洲桥。
那边才是燕京的烟花巷柳,燕京的不夜城。
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那条道上的人必定是最多的。
木棉出来就是看热闹,自然是往人多的地方挤。
这会儿太阳正艳,太阳底下还是有些受不了,到了瀛洲桥上便没有几个人了。
不过桥下的河沿边上就热闹了,人来人往,挤挤攘攘的。
河沿边上每隔一丈远就有绳子横在头顶,绳子上头系着五颜六色的油纸伞,伞上面画的画没有一把是重复的。伞柄上打着络子,五颜六色,好不热闹。
站在瀛洲桥上看过去,五彩斑斓的一坨一坨的,偶尔伸出来的房角还会有一串儿云霄花垂下来。
瀛洲桥下面是燕京最出名的玉泉河,河上的画舫缓缓前行,来回的穿梭。
白墙青瓦,燕子回梁,明明是北地,却满是烟雨气息。
木棉站在桥上一阵恍惚,好像置身于梦中,又好像来错了地方。
楚凌恒挠挠她的手心,她这才回神,眉眼弯弯笑着道:“走,我们也下去看看。”
楚凌恒点了点头道:“去看看。”
到了下面,刚刚走了一截,楚凌恒就不愿意再走下去了,那花红柳绿的门口,满是脂粉的味道,还有谄媚的龟奴儿舔着脸和那浓妆艳抹的老鸨儿在门口拉客。
怎么就走到这种地方来了?
木棉讪笑,嘴里却哼哼着不以为然,上京城的归云河上不也是这样,他还带自己去了呢,假正经。
回程就再也没有了闲逛的兴致。
边走边闲话道:“顾倾川那边可联系上了?
楚凌恒却不答,只道:“回去再说。”
等回了院子,院子门和房门都敞开着,黄垣在院子里指挥着楼里的伙计正在往外摆东西。
许是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回来,而且回来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当二人出现在院子门口时,黄垣微微变色。而后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拱手作揖道:“相爷夫人,昨日有些匆忙,今日奴才趁着您二位出门,让下面的人把屋子里一应用的东西都替换了一下,又添置了一些,若有用的不趁手或者还有缺,夫人只管开口便是。”
楚凌恒没有出声,倒是木棉,一脸的笑意:“我是不会跟掌柜的客气的。”
黄垣许是没有想到她会开口,愣了愣,而后对上楚凌恒不善的眼神,忙回神道:“夫人客气了,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说罢,对着楚凌恒又是一作揖道:“奴才告退!”
楚凌恒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拉了木棉就朝院子里走。
进屋之后,木棉不雅的往床上一滚,狠狠的嘘了几口气。
出去转了一圈,听了听外面的声音,吹吹风,晒晒太阳,她这才确信自己是真的活过来了。
楚凌恒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棉棉,你以后在人前还是少笑一些的好。”
木棉愣了愣,爬起来疑惑的看着他道:“什么意思?”
楚凌恒挨着床边坐了才道:“没有什么意思,总归你只能对着我一个人笑。”
木棉蹙眉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觉得我一定是看见了一个假的楚相爷,这哪里是楚相,这分明就是一个醋坛子嘛!”
话落音,自己先笑了,乐不可支。
被她感染,楚凌恒绷起来的脸也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学着她一样,随意的往后一倒。
两人滚在了一处,木棉这才趴在他耳边道:“你不信这个黄垣?”
“不信,我与他第一次见,不熟。人心隔肚皮,谨慎一些的好。”
木棉蹙眉:“那,顾倾川那边。
楚凌恒道:“顾顷川我也只信一半,他能用七绝传信于我,说明确实陷入了困境,但也正因为如此,他还能传信给我,说明情况并不是多糟糕。”
那个危字有些是是而非了。
“那你什么时候去找他?”
这回楚凌恒却没有说话,而是侧目看了她木棉一眼。他随时都可以去,但是他担心棉棉的身体。
她才刚刚醒过来,看似一切与往昔无异,但是楚凌恒不敢冒险。
木棉翻身,与他侧目相望:“你是在担心我?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还没有来得及验证,她有些不敢去验证,失了内丹,就算气海被修复也不一定有灵力可供她支配。
所以,她不敢说要与楚凌恒同进退。她只能说照顾好自己,让他心无旁贷的去做那些要做的事情。
经此一事,生离死别之后,她变了,楚凌恒也变了。
楚凌恒伸手抱住她叹气道:“棉棉,无论发生了何事,我都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说完,腾出一只手,在虚空中划了几下,迅速结印,而后便见面前金光一现,符文流动。
楚凌恒衣袖一挥,那金光便又随即消失,好像先前那只是眼花了一样。
木棉问道:“如何?”
楚凌恒道:“还在城中。”只是卦指西北,西北那处正是西合皇室,胡家一族的祠堂。
这就有些棘手了。
因为吕公望和贾氏,楚凌恒翻阅了不少杂书,据野史记载,胡氏一族乃是上古时期青丘神族的后裔。无论男女,都生的极为美貌,尤其是那传承了神族纯净之血的人,更是不凡,手段了得。
当然,野史不过是民间杂谈,不足以为凭,更不足以让人相信。
可是想着吕公望那张雌雄莫变的脸,楚凌恒心里隐隐觉得,那些不能尽信的东西说不定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