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恒摇摇头道:“不是,我只是试试,随便喊了一声。”
木棉蹙眉,随便喊一声,这样可就麻烦了:“也不知道这淑澜殿或者说整个宫里有多少这种东西。”
楚凌恒抱着她,伸手揉揉她的头道:“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话才刚刚落音,那才消散没有多久的黑影又出现了,手里抱着一摞厚厚的锦被。
楚凌恒袖子一扫,直接将被子卷过来,丢在外面那大理石地面上,这是准备打地铺了。
一晚上,楚凌恒都侧身一个姿势,将人抱在怀里,相依取暖。西合这个鬼地方,晚上真的是很冷,大理石上面铺了棉被,寒气依旧从下往上冒,楚凌恒半个身子都垫在木棉身下,早上起来的时候硬邦邦的,跟一个冰块似的没有温度,麻木了。
十里坡的入口处,身穿青衣的般若和身穿黑衣的菩提一人一马并肩而立。
菩提的脸色和以前一样难看,般若的神色也算不得好看。
“此去西合,吉凶难料。”
菩提冷笑:“生死有命,总之你这回别想再撇下我一个人去寻公子。”
般若抿嘴道:“跋山涉水,路途艰辛,我不会放慢速度等你,也不会刻意去照顾你。”
菩提大怒:“哪里那么多废话,你不走我先走了!”
话毕,一夹马腹就冲了出去。
般若叹气,纵马跟了上去。
一大早,殿外就热闹起来,贾氏,不,这会儿应该称之为六公主胡淑媛,带着内侍宫女摆足了阵势浩浩荡荡的进了淑澜殿。
淑澜殿,燕宫里最奢侈豪华的宫殿,比之皇后住的坤仪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这都是胡淑媛小时候听坤仪宫里的嬷嬷宫女说的。
说这话的目的,太复杂,彼时她完全不懂,曾拎着小皮鞭往进闯过。结果,结果就是被里头的内侍直接给丢了出去。
什么公主颜面,什么皇家威仪,统统见了鬼,这里的内侍只听皇命,根本就不管什么皇子公主。
从那时候开始,她对这个地方比如蛇蝎,向来都是绕道走。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长公主早已经不在人世,而她却还好好活着,以公主之尊踏足这里。
当真是世事无常。
她进来的时候,大殿里楚凌恒和木棉相对而坐,正在极悠闲的吃早膳。
燕宫处处不尽人意,不过这吃的东西还算能入口,要是多一些旁的,少来一些鸡那就更完美了。
花样虽多,但是材料只有一样,那就是鸡。
木棉嘀咕:“难不成真当自己是狐狸了?吃鸡?”
楚凌恒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道:“不一定狐狸才吃鸡,也有可能是黄鼠狼。”
木棉一愣,直接笑喷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殿门口站着的人。
胡淑媛喊了一声:“棉棉!”
木棉抬头朝门口望了一眼,随即又收回目光看着楚凌恒:“她是在喊我吗?”
楚凌恒抿嘴点头:“是!”
木棉将手里的鸡腿往盆子里一丢,扯了帕子擦手,边忙,边嘀咕:“可是我不认识她呀?她怎么知道我叫棉棉的?”说话归说话,始终没有起身。
胡淑媛身后的一个老妪冷喝一声:“大胆,敢对六公主如此无礼!”
木棉听见她的声音又扯了帕子站起身,边擦手边朝殿门口走去,这鸡也不知道怎么养的,这么柴,这么肥,都是油。
看了胡淑媛一眼,自动忽略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手里的帕子猛然一下就砸到了先前说话的那老妪的脸上。
“神经病啊?大呼小叫的,有病吧你?”惊呆了一群人。
胡淑媛愣了愣,而后才道:“棉棉,不得无礼!”木棉刚转过身又回头,看着她道:“你不会也有病吧?谁跟你很熟似的,谁让你喊棉棉的,再喊我撕了你的嘴。”
胡淑媛眼眶一红道:“棉棉,我是娘啊!”
木棉扯了扯嘴唇道:“别,别乱认亲,皇亲国戚的我不想占便宜攀亲。我娘早死了,我亲手埋的。”
说完转身就朝楚凌恒走去,拉着他起身又往外走:“阿楚,走了,我们去找那个太子,让他带我们去城里逛一圈,把好吃的都吃了,好玩的都玩了,然后我们就回家。”
楚凌恒从善如流的起身跟着她朝外走,由始至终都没有看胡淑媛一眼,似乎真的不认得似的。
胡淑媛浑身发颤,喊了一声:“楚相。”
楚凌恒的步子顿了顿道:“公主久居深宫竟然也认得本相?怕不是又认错了吧?”说完,反手握住木棉的手,抬脚便拉着她朝外走去。
皇帝的赏赐晚了一步,如流水般的送进淑澜殿,只不过淑澜殿里的人早就不在了。西合皇到的时候,只有胡淑媛跪在殿门口,瑟瑟发抖。
“父皇,儿臣无用,棉棉她不愿跟儿臣回去。”
西合皇看了她一眼,眼里全是冷漠:“你确实无用,滚下去,朕不想再看见你。”
声音平缓,没有一丝起伏,好像在称述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
胡淑媛却吓了个半死,提着裙摆起身,慌乱一福身就急匆匆朝外走去,好像后面有恶狗在追赶似的。
没有了旁人,西合皇摆摆手对着阿巫道:“你也下去,去看看那小丫头去了何处,帮太子一把,将那一大一小藏的深一点,别将人弄死了,朕要陪那丫头好好玩玩。”
阿巫应了一身,躬身退了下去
西合皇这才抬脚朝里面走去。
身上穿着阔袖的金黄色袍子,可袍子上却绣着九尾白狐,大片大片的白,衬的那金色也浅了起来。
袍子的后摆很是宽大,拖的好长好长,随着他走动,那长长的后摆也跟着涌动,好像里面藏了东西一样。莫不是真的是一条,尾巴?
西合皇进了殿,抬脚便朝格扇后面的寝室走去。
据说那两只昨夜并没有睡在这毯子上,看来是真的?
他进屋,一寸寸的细看,毛毯上并没有丝毫被踩踏过的痕迹,也没有他以为的,那种气息。
走了一圈之后他就去那胡床上坐了,身子斜倚在了那皮毛褥子上头,思绪一下子就飘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