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承瀚在管事兴冲冲的出门以后,孤身而立,双手交负于身后。良久,他的唇湾才扯出一抹极为讥讽的弧度。
……
叶长欢从司承瀚那里回来,看着万分热闹的街市,竟是觉得有些恍然如梦。
叶长欢一人走在街市上,周围好像什么都难以入她的眼,直至,她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也不知道自己又是走到了哪里。
可是,当她抬眼看去的时候,却不由失笑。
王府。
她走到了王府。
她摇了摇头,唇湾又是捻开一抹无奈的笑意,时隔四个多月,她竟还是情不自禁的走到这里来。
王府,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回来看看。
因为这是阿琰的王府啊。
但,也同样是有他们许多记忆的地方。
她怕踏进去的下一刻,就会被回忆的深海给淹没。
她站在王府的门前有一会儿,王府的侍卫也认出了她,纷纷上前来,“夫人……你可算是回来了!”
主子不见了,女主子也跟着不见了,这些日子,他们都像是无头苍蝇似的,不知道该做什么。整天整夜的就空守着这偌大的王府,心里好像也跟着空荡荡的。
叶长欢见他们出来迎她,心中微微一动,淡淡笑了笑,“这段日子,王府里面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她最终还是选择去到王府里面。
“这段日子,都是管家的在做主,曾经有一些小小的不太平,不过都由管家的摆平了。至今还算是安稳。”侍卫朝着叶长欢解释着,迎面,又遇上了管家。
叶长欢看他好像也显得苍老了一些,许是最近事情太多,忙坏了吧。
叶长欢进来这一路,都未曾看见青轲,便问道:“青轲呢?”
自从阿琰那一天离开以后,后来,她看见过青轲,青轲那样如钢铁一样的男子,竟然在她面前抱头痛哭,说:“对不起,夫人,我没有追上主子。”
那一天的青轲,大概也是知道了他没有追上阿琰之后,或许在未来会面临着什么。
分别,不相见。
而她,无声泪流,眼底神情破碎的像个被丢弃的孩子。
时至今日,再一次回想起那一天的情景时,还是觉得心口堵得有些难受。
“青轲前几天去寻主子,却是生了一场大病回来。”侍卫摇头,“不肯让炼丹师瞧瞧病症,所以……至今没有好起来。”
叶长欢长叹一声,“带我去见见青轲吧。”
侍卫在前面领路,也与叶长欢将最近的一些大事说了一下,叶长欢只是平静的听着,也算是了解了个明白。
青轲的屋子里有些暗,直到外面有人推门进来,这才觉得有些生机。
其实,叶长欢在门外面,就听见了青轲的咳嗽声。
“青轲大哥……”侍卫想与他说是他们的女主子回来了。
青轲的背朝着他们,不知道是谁进来,“出去吧,我不想见谁。”
说着,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叶长欢也不管青轲说些什么,仍旧是一步一步的走至了青轲的身后。
青轲感觉自己的身后有脚步声停住,而后,便是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青轲,是我。”
十分简单的四个字,却是让青轲的心脏一颤,他的背脊僵直着,愣是半天没有回应。
而在愣住之后,他像是反应了很久,才转过头来,叶长欢那一张清瘦的脸就映入了他的眼中。
一瞬间,百感交集。
“夫人……”他喃喃出声。
自从王爷失踪那一天以后,他在夫人面前痛哭过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夫人了。
夫人这一段时间也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无论他怎么找,怎样找,都寻不到主子与夫人的下落。
就在前一段时间,他终于不堪重负,病倒了,也不愿意让人医治。
他的人生,是为了主子而活,本来主子不见了,他还能继续去保护夫人,这想来也是主子的意愿。
可是,夫人也不见了。
他恍惚之间,觉得自己是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而今天这一眼,这一面,让他那有些趋近于死亡的绝望,也稍稍驱散了一些。
叶长欢知晓,青轲与阿琰的主仆情分深厚,那一天……青轲也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才会经不住泪流满面。所以,她也太能体会现在青轲的心情。
她为青轲诊脉,炼丹,让青轲服下去以后,又与青轲说了一句话:“青轲,你难道已经放弃了吗?”
放弃,放弃自己,放弃继续寻找主子。
青轲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个,闷着声,没有回话。
可叶长欢却看见了,他那一双红得不能再红的眼。
“我还没有放弃。”叶长欢又淡淡说着,极浅的笑意,漫不经心。
青轲愣住,他的唇角动了动,却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喉咙,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良久,良久以后。
叶长欢又认真的看向他,一字一句,十分认真的说道:“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去找阿琰。”
她的语声很淡,却像是把青轲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体内,那一腔孤勇,也像是被火点燃。
青轲红着眼,重重点头,声音已经哽咽万分:“夫人,我们一定会找到主子的。”
叶长欢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眼中的那些热意憋了回去,“这些天,我会在娘家住下,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便动身。”
青轲听着,原先注视着叶长欢的眼,也渐渐变得模糊,有些看不清。
真是讨厌啊,他一个大男人,在主子身边那么多年,又怎么会……想哭。
……
将丹药给了侍卫,并且嘱咐侍卫如何给青轲服用以后,叶长欢也终是回了叶家。
今天的叶家,繁闹不已。
这么盛大的场景,她好像也只有在很久以前才看到过了。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又噙着浅笑踏入叶家的大门。
原先,顾清柔一直在注意着叶长欢的动向,她这一回来,顾清柔连忙迎了上去。
生怕叶长欢会不回来似的,紧紧握着她的手。
这般患得患失的感觉,叶长欢多少是有些能够体会。
她笑着与娘说了几句话,“娘,我饿了。”
略微有些撒娇的口吻,让顾清柔一阵恍惚。
可却心中有些难受,但仍是笑着说:“饿了啊,娘早已经让厨房炖了你爱喝的莲子羹,走,先回去,过会儿就送过来。”
莲子,味甘,叶长欢以往总说,忆苦思甜。
如今,也是同样如此。
当热腾腾的莲子羹端了上来,叶长欢尝着那莲子,竟不由笑了出来。
顾清柔一直都很注意着叶长欢的情绪,眼下,见她这般莫名发笑,更是心头一个紧张。
她怕自己的欢儿,笑着笑着,便会哭了起来。
顾清柔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叶长欢的身上,“欢儿,你……怎么了?”
叶长欢摇了摇头,“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娘,我没事的。”
顾清柔哪里会觉得这是没事的样子,但是,眼下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她最后只道:“欢儿,家人都在呢,还有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