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大约没有这么不公平的买卖,如建新拱手将房子送出去,还得引着两人亲自回那栋老房子去看看。
车子接连二三的从如家老宅前经过,如心檀连扫都没扫一眼大门,车窗外的景色就一闪即逝了。
行驶一阵之后,如建新的车子在前头率先停下。
这里是一处荒废的别墅,也是如心檀从小长大的地方,熟悉的门栏,熟悉的院落,花坛里一簇簇的野百合盛放之后凋败的模样凝固成一簇簇的荒芜。
杂草丛生,这里很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如心檀朝他伸手,如建新怯怯的看了几眼傅休奕,这才不甘心的将钥匙交出来。
他为自己辩解,“拿到之后我就没来过,这也是我第一次来。”
如心檀并没有责怪他不找人打理此处的意思,她到希望他没来过,这里的一切倒还能保持原来的样子。
“你可以走了,”如心檀看都不看他,径直拿了钥匙去开大门,“顺便补充一句,这里所有的锁我都会重新换一遍,让你们如家的人别再来这里了。”
她态度坚决,如建新就是再想替自己说两句好话也没机会了。
傅休奕从后头过来,他趁着眼神遇上,再次卑躬屈膝的开口,“傅总,这次如氏面临大危机,您作为咱们家的女婿,帮帮忙……帮帮忙吧。”
看他纠缠傅休奕,如心檀气不打一处来,摔了门就往回走,“如家倒台又不是傅休奕打压的,你求他做什么?还有,我不是从如家嫁进傅家的,我的假装是我外公给的,你别在这里乱认亲戚,没用。”
“行了,进去吧,”不想看如心檀发脾气的模样,他最不喜欢看她两条细长的眉毛拧在一起的样子,伸手握住她胳膊,傅休奕没有看如建新一眼,“你要记住,如家的衰败与否是你自己决定的,与其在这里逃避,还不如回去好好捡起烂摊子收拾,否则谁也帮不了你。”
金口玉言,只是潦草两句,如建新便跟捡到宝似的展颜,“谢谢傅总,多谢傅总。”
可算把这个虚伪到令人作呕的老东西送走,如心檀径直推门,倒是心里默默生了气,“为什么帮他?如家就算败也是败在他手里,死有余辜。”
看她气呼呼的样子,傅休奕从后头将她抱住,两人站定在空荡荡的屋内,因为太久没打扫而遍地灰尘。
“你什么时候会用这种血腥的词汇了,乖,只是说两句,不算指点,再说了他那种畏畏缩缩的性子,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你放心吧。”
“才怪,”如心檀嘴巴依然在逞强,因为如家走到今天只能说都亏了如建新年轻时候的敢作敢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人近中年,人反倒没有当初那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了。
包养小三,偷税逃税,这些罪名一定不是子虚乌有。
不过已经过去了,如心檀不会再为如家的任何一个人操心了。
一派萧宿,脚下的灰尘已经薄薄的铺了一层,只要踏上去就会留下脚印。
家具都用白布蒙了,看起来很荒凉,依稀能透过那层布看到一些东西,如心檀望了望,伸手拽掉了蒙在一面墙上的白布。
那是一对亲密的夫妇,男的看起来健朗帅气,女的温婉可人,他们怀里抱着个神情稚嫩的女孩儿,那是还没长大的如心檀。
“你妈妈很漂亮,”这是傅休奕第一次说这种好听的话,而且还是发自内心的感叹。
提起自己的母亲,如心檀有些得意,微微扬下巴,“我妈妈年轻的时候更美,不然你爸怎么会跟她青梅竹马?”
“说的也是,”傅休奕说起这些的时候嘴角微弯,就像是在和她谈一些曾经亲身发生过的旧事,“我爸经常提起你妈妈,虽然当时我不认识她,但是有一段时间,我看着他捧着你妈妈的照片,一看就是一个下午,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甚至……”
“甚至有点讨厌?”如心檀猜得到他的心思,傅司昀惦记着除了他母亲之外的女人,他当然会不高兴。
傅休奕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算不上讨厌吧,就是觉得那个女人长得很温柔,光是看照片都叫人讨厌不起来。”
“谢谢,”如心檀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
屋子里没有打扫,甚至很多地方都古老腐坏了,木质的地板,靠墙的边缘有些细微的缝隙。
天色已晚,傅休奕劝她,“要不先回去?过两天我找人来翻新一下。”
如心檀原本蹲在地上,忽然抬头看他,眼里有些许哀求,“傅休奕,我想住在这儿。”
傅休奕看着她蹙眉,眼神果然暗了几分,“你要搬过来?”
她挪开眼神不敢说话,但傅休奕怎么会给她逃避的机会,捏住了她的下巴,“你要是敢跟我说想离开傅家你信不信我让你立刻后悔。”
看他神情愤怒,如心檀低了低头,“我不是想跟你分居,我就是想家了……”
如心檀的语气委屈中带一点点的叹息,像是要哭了。
“这样,”傅休奕一副拿你没辙的模样,“一个星期里,挑一天过来住,但是今天不可以,这房子安保系统肯定早就没有了,也没人打理,我明天找人翻新修补,你今天安心跟我回家。”
“真的?你说的都是真的?”如心檀眼前一亮,站起来便垫脚朝他脸边凑过去,但无奈身高实在有悬殊,他如果不配合,她根本够不着。
看她激动的抱着自己的胳膊垫脚,傅休奕笑得无奈,“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
低头亲吻她嘴角,傅休奕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仿佛融洽了许多。
带着如心檀从老宅中出来,她竟然不自觉的将钥匙交给了傅休奕,这是一种下意识的惯性动作,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也莫名其妙的接住了。
“那个……你明天不是要找人来么,先给你,免得你再问我要。”如心檀尴尬的撩了撩散落下来的碎发,有些懊悔的把头偏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