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一眼就看穿了人鱼大巫的想法。他笑眯眯地掏出一张羊皮卷轴。“来来来,咱们先签订个契约,我帮殿下治病,你们得应承我不许去骚扰我娘子。是任何人鱼都不许去骚扰哦!”至于其他妖,随便人鱼们怎么捉吧,能捉得到也是它们本事,他只负责保护娘子。
人鱼大巫脸色一僵,紧闭着的眼皮微微颤了颤,差点都想睁开眼睛杀死这个讨厌鬼了。
人鱼王子掀起眼帘看看任安,又看看自家大巫,神色意味深长。
“大巫!不能答应他!”“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也许那个人类并不是他的娘子呢?”“就是!这家伙一看就满嘴跑马,没一句实话!”其他人鱼有看任安不顺眼的,立即跟大巫打小报告。还有见过那个人类女子的,觉得人鱼跟人类的结合真是天造地设,就这么答应了对方实在是掉面子。有本事的你跟我们公平竞争啊!人鱼男子的身材雄壮威武,可不比一株矮矬矬的小草要矫健多了!
人鱼大巫抿着唇,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点点头。“可以。”
任安喜滋滋地将卷轴打开。
双方逐一将条款说清楚,添添减减的,总算是拟好了契约。任安在卷轴上盖上自己的手印,输入了一点灵力进去,算是认可了。人鱼大巫正要如法炮制,不想人鱼王子突然出手,将卷轴抽了过去,快速按上自己的手印,输入一道耀眼的蓝色水光。
“殿下!”“殿下!”“殿下你……”
人鱼王子抬眼看看面色各异的同胞,最后将视线落在大巫身上。
大巫脸色臭臭的,想要骂对方多管闲事,但是想起来这是自家大哥,亲的,还是人鱼族公认的继承人,只得憋屈地咽下这一口气。
任安并不知道,大巫其实并不能代表人鱼族,人鱼族的象征和吉祥物是王子殿下,若是大家选出来的继承人是女性,那就是人鱼公主。
除了人鱼王,只有王子/公主才能号令指挥所有人鱼。至于大巫,则是继承了人鱼族的各种传承、秘术和历史,并不拥有实权。大巫签的契约只对他自个有效,对人鱼族是无效的。不过因为其身份地位特殊,在族里很是受到尊重。
任安犯了人类经验教条主义错误,认为王子殿下不顶事了,甚至进出海底禁室都要通过大巫的同意,那不是等同于变相的软禁?他还以为大巫掌握了人鱼族的一切呢!
人鱼王子笑笑,将卷轴递给任安。“契成。”
任安还有些不敢相信:老兄你确定你说的话算数?
大巫沉着脸,咬牙切齿地开口:“快点开始你的术法吧。”再磨磨蹭蹭的,他可不敢保证这混蛋还能不能活着出去。现在他就想将这株讨厌的小人参给切片!剁碎!再拿去喂……不,是拿去煲汤!
别以为人鱼住在海底就不喝汤了,恰恰相反,他们最喜欢吃汤汤水水的食物,不喜烧烤煎炸的食物。
任安喜滋滋地收起羊皮卷轴,伸手在袖口掏了掏,摸出一个青白色的小瓷瓶。
看他将瓷瓶递给王子殿下,一旁有人鱼就吱声了:“要不,还是让属下替殿下先试试这药的效果?”这是防着任安下毒呢。
任安板起脸,斜睨说话的蓝尾人鱼一眼,看他跟小人鱼虞阳的容貌有几分相似,想必是兄长之类的,语气稍微和缓了些,道:“这玩意就只有这么几滴,给你吃了,你家殿下可就不够用了。”
蓝尾人鱼动作一顿,抬眸看看殿下。
人鱼王子毫不介意地伸手接过小瓷瓶,在打开瓶塞之前问了一句:“全部吃完?”
任安犹豫一下,不太确定的说:“你也可以一滴一滴慢慢品尝?”
结果,瓶塞一打开,别说王子殿下手一抖差点没将瓶子一块吞下肚子去,就是一旁站着的大巫也忍不住伸出手摸到了小瓷瓶上,一副想要抢夺的样子。
幸好,药水就这么几滴,殿下一吸就吸完了,甚至还悄悄运气将瓶子内壁给搜刮了一遍,一点点水汽都不剩。
他砸吧砸吧嘴,回味无穷,碧蓝的眼睛明亮不少,像是反射着阳光的湖面,波光粼粼。美丽的脸庞容光焕发,明媚艳丽,差点没闪瞎任安的眼。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浓郁的灵气,其中蕴含的澎湃力量,令在座的人鱼不由神往。
大巫终究还是夺过瓷瓶,放在鼻子底下一闻,不死心地将瓷瓶往嘴巴里一扔含着,差点没有嚼碎瓷瓶吞吃下去。
众人鱼就看着它们的殿下身上伤口慢慢愈合,甚至是伤痕累累掉了一半鳞片的鱼尾也重新长出了鳞片,被阴气侵蚀的腐肉也焕发生机,长出鲜嫩的肉色,很快愈合,连一道疤都不留。
小人鱼张着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刻!
他眨眨眼,又伸手揉了揉,害怕自己在做白日梦。结果,不管睁眼看多少次,殿下身上的确是完好如初,一点受过伤的痕迹都没有了!
人鱼王子很是意外,他以为至少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来调节慢慢休养,没想到,那药效却是立竿见影,这就好了?
他从寒玉床上漂起来,张开五指,又用力握拳,感受着体内蓬勃生机和逐渐恢复的力量,心情一阵激荡!
没有了!那些如影随形困扰了自己三十多个日夜的阴气,通通没有了!
大巫眼皮颤了颤,在吐出口中瓷瓶的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众人鱼们都没有想到,就是人鱼王子也没有料到,大巫会在这一刻发难!
当然,他是针对任安的,其他人鱼纵使受到了影响,也不过是周围的时间静止,空间凝滞,除却感官,什么都被定格了。大家却是可以转动眼珠子观察着大巫的一举一动。
任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傻了,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有褪去,那微微眯起的眼睛,俏皮的鼻头,飞扬的眉毛,在在说明着他的好心情。
可是,在发觉自己被定住之后,好心情荡然无存,心中剩下的只有愤怒!
——骗子!大骗子!果然传说都是对的,人鱼就是大骗子!专门骗取人类或是其他生物的信任,将它们骗到大海里,任人鱼宰割!
禁室中唯一还能活动的大巫慢慢靠近任安,不见一丝光亮的漆黑眼眸幽幽盯着他,问:“它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