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不新鲜的梦，梦里依然是那个现在已经被抽干了水的湖，还是在那个地方，只是这次她不是旁观者，而是站在水中，还被帮着手脚。
湖水冰冷刺骨，血从身体里渗出来，慢慢的将身边的水染红。
身体里的血像是流不尽，湖水渐渐地都变了颜色，而突然间，秦慕雪觉得好像有什么抓住了她的衣服。
猛地一低头，只见一只小小的胳膊从血池中伸了出来，死死的抓住了她的衣服。
秦慕雪胆子一直很大，哪怕是在梦里胆子也很大，在这恐怖的环境里，她竟然还能保持镇定。
但是下一幕，她实在是冷静不起来了，那手抓着她的衣服用力，接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脑袋钻出了水面。
那是个看不清面容的婴儿，张开了嘴，嘴里没牙，但是声音嘹喨，哇的一声嚎哭起来……
秦慕雪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拼命的挣扎起来，可身上的绳子绑的很紧……像是被人牢牢的抓住了。
“慕雪慕雪……”在那哭啼声中，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穿透而来，仿佛一声惊雷炸开在耳边。
秦慕雪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楚景然满是焦急的脸。
“怎么回事？”楚景然见秦慕雪醒了，总算是松了口气：“又做噩梦了？”
“嗯。”秦慕雪呼出口气，只觉得一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还是……那些？”楚景然将人扶起来坐着，下床去倒了杯水：“喝口水。”
秦慕雪喝了口水，定了定神：“没什么新鲜的，还是那些。”
拿走水杯，楚景然走到门口吩咐宫女送热水和换洗的衣服进来。
“擦一下换一身衣服。”楚景然回到床边，有些愁眉不展的看着秦慕雪：“这幕后指使一天不抓住，你一天断不了噩梦，这可怎么才好。”
秦慕雪用袖子随意擦了下额头，起了身：“不要紧。”
就在楚景然以为秦慕雪要说大不了下半夜不睡了，或者少睡点的时候，秦慕雪却道：“多梦几次就习惯了，习惯了就不是噩梦了，我没做过亏心事，下一次再见着那个婴儿的时候，我来和他聊聊，只是不知道这么大的孩子不会说话，那么大的鬼会不会说话。”
“……”楚景然无语的看着秦慕雪出了内室，看着宫女鱼贯进来，放下浴桶热水衣服，又退了出去。
秦慕雪解开领子上一粒扣子，回头看了楚景然一眼。
楚景然十分明白，叹了口气：“我就在门外，要是有什么舒服，你就喊我。”
“好。”秦慕雪应了声，看着楚景然出去关了门，这才继续。
不过她这次没泡进浴桶，不过是拿帕子沾了水擦了擦，换了身干爽的衣服便罢。时间已经是半夜，若是再折腾，这一夜就真的别睡了。
大概是秦慕雪实在冷静，下半夜竟然再没做噩梦，楚景然心惊胆战了大半夜，开始一直没敢睡，隔着屏风看着秦慕雪，一直到听着她许久的平稳呼吸，这才慢慢的也睡去了。
这一次直到清晨，秦慕雪才从睡梦中醒来，楚景然听到屏风那边的床动了下，立刻就醒了，坐了起来。
揉了揉脸，楚景然走过屏风，先小心打量了秦慕雪一下，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醒了，睡的怎么样？”
“挺好的。”秦慕雪坐起来，楚景然没看见一根金针收进了袖子里。
“嗯，脸色还不太好，但是下半夜睡得挺熟的。”楚景然总算是放心一些：“起来洗漱一下，吃了早饭，我们去见我母亲。”
就算秦慕雪说的云淡风轻，就算下半夜她睡得安稳，但楚景然心里还是不安的很，而且这根源不除，始终如鲠在喉，不知道下面还有什么恶毒法子。
秦慕雪应一声，起了床，宫女从外面进来，手脚勤快的伺候熟悉，御膳房里，送了早膳上来。
吃着饭，楚景然见秦慕雪侧了几次脖子，终于忍不住道：“怎么了？”
“没事儿，昨晚上睡得姿势不好，有些扭着了。”秦慕雪没当一回事，自己正要伸手揉一揉，楚景然已经起了身，十分自然的伸出了手。
“昨晚上见你睡觉姿势挺老实的，也没乱动，怎么就扭着了。”差竟然一边给秦慕雪捏脖子，一边随意道。
秦慕雪笑了笑，没说话。她自然不会告诉楚景然，为了避免睡着再做噩梦，她在自己身上做了点手脚，强制性睡了半夜，就像是昏死过去一样，不但不会做噩梦，就算是真的见了鬼，不到时间都不会醒。
吃了饭，楚景然便带着秦慕雪出了锦纶宫。
宫良怡如今是名正言顺的太后，是后宫里身份最尊崇的人，奈何楚景然没有什么妃子，唯二的两个，楚景然也吩咐了不必去向太后请安，太后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宫良怡上半辈子没过什么闲适的日子，又在空城受了那么多苦，快到日暮西山的时候，总算是享了儿子的清福。
只是唯一的遗憾，儿子不愿意多找几个妃子，让她能够在有生之年看见孙子。
秦慕雪到的时候，宫良怡刚吃了早饭，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楚景然是常来看她的，因此听到宫女禀告说陛下来了的时候，她也没觉得不正常，心情还挺平和。
“今天怎么来的那么早？”宫良怡眯着眼睛：“没上早朝么？”
“母后。”楚景然道：“我有事情想求您帮忙。”
他们都不是宫中习惯的，虽然如今身份不一般，但是对宫廷礼节倒是可免就免，免得大家都感觉别扭。
“什么事情？”宫良怡也没当回事：“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还要求我这么严重？”
楚景然道：“母后从小在空城长大，据说也会一些异术？”
“异术？”宫良怡愣了下，终于睁开眼睛看向楚景然：“你指的是什么？”
这一看，宫良怡就看见了站在楚景然身后的秦慕雪：“慕雪，你回来了？”
这一声慕雪，果然是认识的，秦慕雪和宫良怡的视线对上，突然就觉得有些尴尬，但顿了顿，还是落落大方的走上前：“太后娘娘。”
“……”宫良怡面上表情有些空白，半响勉强笑道：“慕雪，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些日子去哪里了，景然四处找你，都快急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