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风道：“属下觉得，您可以试探一下秦姑娘的口风。”
“试探她干什么？”楚景然显然有些不悦：“你不会到现在还觉得她是林有容派来的探子吧？”
“不，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夏风道：“属下是觉得，秦姑娘不是一般人，她在安阳王府里也住了一段时间，又对林有容心有怨恨，说不定她会知道一些内幕的事情。您可以直接问问，秦姑娘若是知道，想来也不会知而不言的。”
”林有容做的那些事情，你以为他敢对慕雪说？他可别忘了，他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那可是装的非常辛苦。”楚景然冷哼了一声：“走吧，这事情今天说了就罢，日后不要再提了。其实你看慕雪看的通透，但她真正在意的只有医仙谷的医术，政权斗争她既不理会也没有兴趣，其实我对京城也没有兴趣，之所以不得不理会也不过是为了自保。又何必将她搅合进来。”
如今的太子房炎熙跟楚景然素来不合，一旦他登上皇位，开始羽翼未丰之际可能还会虚与委蛇。但时日久了，江山坐稳，绝对不会容下楚景然在安绥圈地为王。所以楚景然也是无奈，不得不先下手为强，一定要将他从太子这个位子上拉下来。
至于其他的，他身体里虽然和房炎熙流淌着一样的血，但却从来没有能光明正大的身份。而且在外面自由自在惯了，也不愿意将自己束缚到那条条框框里去。江山社稷，他是想都不曾想过的。
不过夏风的提示，倒是让他想起些事情来，他曾经就很好奇过，为什么林有容要讨好秦慕雪，如今这个疑惑依然没有得到解答。他没再想起来问过，秦慕雪更恐怕是忘了。若非平先生的突然出现，和林有容有关的一切事情都将渐渐淡去，楚景然相信自己有能力护着秦慕雪在安绥一生顺遂，再不必想起过去的那些烦心事。
这几句讨论的声音不大，秦慕雪在书房里全无察觉，窗子很大，阳光从面透进来，一壶茶一本书，只觉得人生静好。
只是这静好的人生注定没有那么天长地久。
第二日上午，秦慕雪照例去医馆，楚景然没什么事情也就陪着她。反正安绥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见到他们两同进同出，更有爱管闲事的老人家都开始算日子了，哪天成亲大吉大利，多子多孙。甚至还给秦慕雪送过一次枣子花生，虽然楚景然笑的得意，可把秦慕雪给尴尬坏了。
走到半路，看着路边有个热闹的摊子，卖一些从外面运来的小玩意儿，秦慕雪也不赶时间，便挤过去看看。
楚景然自然是跟在秦慕雪身边的，但看着摊位上挤着一群大姑娘小媳妇的，也不好意思往里走，便站在了一旁等着，心里还想着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这才是年轻女孩子的样子么，天天跟尸体毒虫打交道，弄的自己想送点首饰都怕她不喜欢。
小摊子上的东西也没什么值钱的，都是些成色一般的头面首饰，扇子帕子之类，不过是胜在做工精巧，所以讨人喜欢。
秦慕雪也挑了几个，正要付钱，突然感觉身边的人挤了一下，有人站立不稳撞了过来。
是个年轻姑娘，人多有推搡也是正常，姑娘连连道歉，秦慕雪也没当回事，便接着付了钱。
楚景然这时也发现了，走了过来：“没事儿吧。”
“没事儿。”秦慕雪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东西给他看：“好看么？”
楚景然一个大男人，哪里对这些东西有什么审美，只是看着秦慕雪手里的簪子，道：“以前也没见你喜欢这些东西，我都不敢送。其实你不是指桑骂槐，嫌弃我小气吧？”
“你不是连宅子都送给我了，不小气了？”秦慕雪拿着簪子端详了一下：“小摊子上卖的东西确实不值钱，不过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真的假的都是小玩意，正好看见了罢了……”
秦慕雪虽然从小缺爱，却不缺钱。侯府里衣食无忧不说，亲生母亲也懂经营，因此好东西见的多了，便不太在乎。特别是金银首饰这些并无实际用处的东西，在她看来只要样式喜欢，带一个一两银子的镯子和一万两银子的镯子也没有什么不同，无需像谁炫耀，也无需别人评价真假。
到了安绥以后，虽然她是孑然一身一无所有的，但楚景然从没短少过她的花销，她也没客气过，依然不觉得钱是件多么紧要的东西。
“话这么说是没毛病，但该送我还是要送的。”楚景然道：“我府里也有这些年收的一些收拾珍宝，晚上带你去库房里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你收首饰做什么？连个姨太太都没有，本来是打算送谁的呀？”秦慕雪打趣了一句，然后脚步猛地一停，好像突然响起了什么，猛然会头。
“怎么了？”楚景然立刻察觉她的不对。
“刚才撞我的那个姑娘。”秦慕雪道：“我突然记起来了，她是安阳王府的人。”
那姑娘头上包着头巾，只露出了半张脸，只一个匆忙的照面，秦慕雪也没多想，但是觉得有点眼熟。这一路走着说着，那半张脸总在脑子里转，终于灵光一闪，瞬间想了起来。
那是安阳王府的一个丫头，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确实曾经在里面见过一回。
楚景然的脸色也变了：“你确定。”
“不能百分百，但十有八九。”秦慕雪道：“眉眼很像，但只是安阳王府的一个丫头我在府里的时候也没注意过她。”
楚景然想了想：“先回医馆。”
楚景然在京城自然有探子，最后一个反馈回来的消息是林有容虽死，安阳王府却并无牵连，甚至皇帝为了安抚简太妃还给了封赏。当然大家心里都明白，毕竟是有诰命的夫人，一把年纪儿子没了，自然是要养着的，这样也不会让为朝廷效力的其他人心寒。反正只是一个虚高的头衔和有限的银子罢了，并没有什么。
但无论如何，安阳王府的丫头也不该出现在安绥。还偏偏在人群中遇到了秦慕雪，这根本就不可能是一种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