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像是怪物一样的活在别人心里。”楚景然道：“只有在你身边，感觉像是一个正常人。”
楚景然倒是坦白，秦慕雪点点头：“这么说起来你的要求真不高，就是想找一个正常人而已。”
“确实不高。”楚景然道：“但我看上眼的人不多，不过正好你都合适。”
这甜言蜜语从楚景然口中说出来真有些不适应，秦慕雪默默听着，却半响没有回应。
好在楚景然也不是个扭捏的人，当初知道秦慕雪是个有夫之妇，有林有容在的时候，就没打算让步，更何况现在林有容不在了，怎么可能因为秦慕雪的后退而放手。
“慕雪。”楚景然正色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打算？”秦慕雪戳了戳碗里的翻脸：“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打算，先把解药练出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还回京城去么？”楚景然突然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秦慕雪微微的愣了一下。
这一天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从明红影翻脸到林有容自杀，一桩接着一桩简直是劈头盖脸的砸下来，纵然秦慕雪表现的再淡定，心里也确实是乱的，根本没想到后面的打算。
不过楚景然既然问了，她也就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才道：“我也不知道。”
不回京城去哪里，回京城又做什么。
虽然即使林有容死了她也依然是安阳王妃，王府还在，简太妃还在，日子也不会过不下去，但她当时就是为了报复林有容才进的王府，如今林有容死了，她还回去做什么。简太妃虽然也是可恨的，但老来丧子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报复，剩下的时光里，根本什么都不需要做，活一天，自然对她就是一天的折磨。
至于秦相府，刘月如已经死了，只剩下秦明生一个，虽然她也是恨的，但终究是亲生父亲，千里迢迢跑回去只为了把爹弄死，又有什么意思呢。
秦慕雪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真的不知道，再说吧。好歹我有手艺在身，总不至于饿死。”
“不知道就留下来吧。”楚景然两眼灼灼的盯着秦慕雪：“留在安绥。”
秦慕雪并非没有想过，但她总觉得这有些可笑。她是安阳王妃，林有容死了，然后她就迫不及待的改嫁么？这算什么？如果她对楚景然真的有那么深的感情，那没什么好说的，别说林有容已经死了，就算林有容没死，她也不在乎什么。
可如今她心里确实明明白白，他们两之间肯定是有好感的，但却还没到这一步。
她曾经对林有容爱的深沉，又恨得深沉，如今人死灯灭，爱恨都随波浪翻滚而去，心里毫无预兆的空了下来。
她大概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真正的平静下来，即便楚景然再温柔体贴一时也填不满那一块空白。
“多谢楚少好意。”秦慕雪十分婉转的道：“不过……”
“听我说完。”楚景然打断道：“我并不是要强迫你在我身边，我是说，留在安绥。你想住在我府里，我就给你安排个清静的院子。你若不想，我就给你另找个宅子。然后再开个医馆如何？”
“开个医馆？”秦慕雪更愣了一下：“在安绥？”
“是啊，你总是要找点事情做做吧。”楚景然道：“如果你能让我养我自然很荣幸，但闲着也是无趣。你开个医馆，请几个伙计，再请几个大夫坐堂，自己有闲有心情的时候就去转转。不想去也无妨，反正不缺那份钱养家糊口。岂不是自由自在。”
这生活还真是秦慕雪想过的，而且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达到的。
她早已经做了决定，在和林有容的这一场里是要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无论安阳王府还是秦相府，对她而言都是一座高山，更何况还有林有容背后的势力，那更是难以撼动。
却没料到事情结束的如此轻而易举，而且阴差阳错的逃离了京城，既然再不回去，又没了复仇的目标，似乎真的不必将自己逼的那么紧，可以放松下来。
秦慕雪慢慢的吃了几口饭，道：“嗯，开个医馆挺好的。但是……”
“怎么？”沐昭云心中一喜：“还有什么顾虑，尽管说。在安绥地界上，无论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弄来。”
“但是。”秦慕雪咽下口中的饭：“但是我总觉得自己留在安绥，即便是没有住在你的府里，也像是……默许了是你的人一样。若是我再开医馆中遇到了什么心仪的人，那怎么办？”
楚景然被这可能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半响道：“私心里，我自然是因为喜欢你才将你留下来，我不想勉强，因为不想让你心里有什么不舒服。但你也可以不必这么想，就算我们只是朋友，我如此安置一个朋友也没有什么不妥，更何况我们几次同生共死，交情比朋友总要深一些吧。”
几次同生共死，这话倒是一点也不假。秦慕雪点了点头。
“若是……”楚景然皱了眉道：“若你在安绥，就在我眼下，还让你喜欢上了别的男人，那我也认了。只能怪自己没本事，不够体贴细致，不能打动你的心。”
楚景然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有点难得的委屈。
秦慕雪轻轻扯了扯嘴角，想了想，道：“好。”
楚景然其实是个最霸道的人，从小孤身打拼至今，他心里但凡是有多一点的柔软犹豫都活不到现在。因此在见到秦慕雪看对眼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无论你成亲没成亲，无论你愿意不愿意，既然我看上了你，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在身边。
如今，能让楚景然说出这样一番讲道理，可退让的话来，无论真假，确实是不容易，可见他心中忍让。
只有真正在意，才能克制住自己。怕伸手太重便会碰坏，所以才小心翼翼站在原地，只是渴求的望着。
夏风抱着刀站在门外，这屋子不隔音，里面两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偶尔还是能传出一句来，只听的他不由得摇头。
“怎么了？”艾曜吃饭回来，看着夏风一脸感叹无奈的样子，不由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