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然也无所事事，对于重返京城，他似乎也没太大热情。狄然认真学习，他便跟着旁听，但听着听着，脸色有些不对了。
“怎么了？”秦慕雪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不舒服么？”
楚景然面色沉沉的，虽然摇了摇头，一点儿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狄然。”秦慕雪道：“我刚才想的那些，你回去好好想想。”
“是。”狄然察觉着不对，立刻抱着记录的本子溜了。
待狄然走了，秦慕雪这才道：“怎么回事，想到什么了。”
“我突然想到了你说的事情。”楚景然：“慕雪，我一直以为你虽然对我好，但总……因为过去的事情，总不能对谁屈就一点的。可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比我想的更好。”
“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感触？”秦慕雪有些莫名其妙：“你这又是想到什么了？”
楚景然正色道：“我虽然不懂医术，但从密室里搬出来多少药材，每次炼药用了多少，我还是心里有数的。你刚才对狄然说的那些药材有多珍稀难找……”
楚景然垂下眼眸：“如果娘真的试出了空城之毒的解药，也不会再有那么多原材料给你解毒。她跟我说试药，其实……试药是真的，但无论成败，也早就放弃了你。”
“她是你母亲，放弃我很正常。”秦慕雪很平静道：“若只有一粒解药，我也会选择救自己人。”
“是。”楚景然道：“这事情我没有立场责怪母亲，但我对不起你。幸亏那解药无用，若那解药真的有用，我活了你死了，我总有一日会知道真相，那时候，叫我如何面对？”
以为自己已经尽力的无能为力，却没想到是自己抢了心上人的命，楚景然现在有些后怕，若真到了那一刻，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既然谁也没错，而且谁也没死，那就别想那么多了。”秦慕雪拍了拍楚景然的肩膀：“你娘心疼你，这是好事，我都没放在心上了，你也别在意了。”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在意也无用，楚景然也不知该再说什么，叹口气，点可点头。
林有容来的比他们预想的快许多，而且进了皇陵脚步匆匆的。后面，跟着几个人，手中抬着担架，似乎上面还躺着一个人。
狄然走在最前面：“慕雪，在么？”
“怎么了？”秦慕雪连忙迎了上去。
“慕雪，快来救救她。”和楚景然一样面孔的林有容大步走在略后面一点的地方，看见秦慕雪后眼前一亮，差点过来一把将人拽住。
秦慕雪实在难以接受两个楚景然在面前晃，立刻就从怀里摸出一张帕子来：“擦脸。”
林有容不明所以，接过帕子敷衍的擦了擦：“别管我，快看看金柔。”
“金柔？”秦慕雪快步走过去：“金柔怎么了？”
秦慕雪走过去一看，只见担架上果然躺着个金柔，面色惨白，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脖子上一圈白色的绷带裹得严实。
若不是靠近了还能听到她微弱的呼吸，这人就像是死人一样，众人围了上去，她也没有一点意识，完全没有清醒。
秦慕雪伸手往被子里摸到金柔的手腕，捏了捏：“脉搏弱到了这种地步了，全靠着大补的药物吊着性命呢？宫里出什么变故了，她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一言难尽，后面再说。”林有容道：“太医说她伤的太重，能熬到现在已经是不易。再活不了两三日了，万幸你回来了，可还有救？”
“不好说，试试看吧。”秦慕雪道：“先抬进去，把纱布解开，我看看伤口。”
林有容挥了挥手，让人将金柔往里面抬，秦慕雪道：“脸仔细擦，这个帕子上有药水，可以消除你脸上的易容。”
“好。”林有容应着，大步跟在后面。
进了药泉的石室，将金柔放下，秦慕雪取了把匕首划开金柔脖子上裹着的纱布，只见那里面是一道虽然敷过药，但是依然可以看出深深的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秦慕雪端详了一下：“这伤口不是利刃造成的，这样子像是有些钝的铁签……金柔碰上什么人了，用的这么奇怪的武器？”
“不是，是她自己。”林有容道。
“怎么回事。”秦慕雪一边问，一边道：“狄然，赶紧去把我的药箱拿来。”
狄然应了一声就跑了出去，秦慕雪道：“她碰到什么事情了，这是抱了必死的心啊，伤口很深，不过最后应该是偏了一下，这才留了一条命。”
“是，她是报了必死的心。”林有容叹了口气：“她不知哪里来的消息，说我是被楚景然害死的，所以她设了局要杀我，为……我报仇，然后被抓了。”
“啊？”秦慕雪确实有些意外：“所以你就把她关起来了？”
“那我能如何？”林有容无奈：“当时那么多人在，只能把她先关起来，想着等你们回来，自然就能说清楚了。谁知道她大概觉得报仇无望，在牢里就寻了短见，幸亏守卫是我叮嘱过的看得严实，这才关键时候扑了一把，准头歪了一些，没当场毙命。”
“金柔确实是对你忠心耿耿。”秦慕雪叹了一声：“我会尽力救她的。”
狄然已经飞快的取来了药箱，秦慕雪将药箱打开，从底层拿了一块软布出来，倒了些药粉在上面，轻轻柔柔的擦过金柔的脖子。
“这是……”楚景然看着一片血肉模糊提心吊胆。
虽然这些日子给金柔上了最好的药，但大概是因为一心求死的缘故，伤口几乎没有愈合的迹象。
“金柔。”秦慕雪低声道：“你能听见我的声音么？”
金柔没有反应，她自然是没有反应的，这些天她一直都是在昏迷状态中的，无论谁说什么他都没有反应。
秦慕雪手上动作极快，此时已经将她伤口上覆盖着的药和血污擦拭的基本干净了，露出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创口。
这伤口若是放在别的地方，不过一个皮外伤罢了，可这地方，却让它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