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妇人？”楚景然放下奏折：“是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神婆。”夏风道：“专门在京城里给人驱邪算命做法事，她说前几日看见了可疑的事情。”
“她在哪里。”
“就在外面。”
“带进来吧。”楚景然道：“神婆虽然听起来不太靠谱，但要说消息，说不定真是很灵通的。三教九流都接触，什么事情都能听说一些。”
秦慕雪深以为然，炼鬼婴这件事情本来就不靠谱，哪有肚子里的孩子死了还能害人的道理，但这事情确实是发生了，想不信也不行。
夏风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一个妇人便被带了进来。
那人眼睛看着地面不敢抬头，跟着夏风往前走，夏风停下来，她也就跟着停了下来，麻溜跪下：“草民黄爱花，给皇帝陛下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说话吧。”楚景然挺和气。
一个民间妇人，没进过宫，没见过皇帝，这会儿说话都有点抖，可别吓着人家说不清楚话。
黄爱花站了起来，楚景然道：“你说你见到了可疑的事情？仔细说说。”
“是。”黄爱花低着头道：“草民家住在西大街烟罗巷里，那是个许多小院子隔着的胡同街，人多杂乱的很，住了许多外乡的人。但是有一个院子，因为是之前传死过人的，所以一直空着，谁也不敢进去住。那个院子和我住的院子是正对着的，我在那里那么多年，从没见过那里有人，”
“昨天晚上我去给人做法事，回来的晚。到了院子门口的时候，感觉到对面的院子里有动静，我就很奇怪，过去看了一眼。”
“你胆子挺大啊。”楚景然道：“那院子谁也不敢进，那么晚了，你敢去看？”
“嘿嘿。”黄爱花不好意思的一笑：“不敢瞒着陛下，其实宅子里死过人很正常的，哪个宅子没死过人呢， 所以虽然别人说的凶，但草民是不怕的。相反草民住的地方人多又乱，所以不太安全，所以草民一直将一些体己钱藏在那宅子里，都是半夜过去，从未被人发现过，也从未见那宅子里有人的踪迹。”
楚景然和秦慕雪都是眼前一亮：“那你昨夜发现了什么？”
“草民听见昨夜有动静，就有点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人无意闯了进去，会不会发现草民在里面藏的钱。”黄爱花道：“因此草民就赶紧过去看看，然后隔着门缝，看见一只猫在舔地上的剩饭……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这地方怎么会有剩饭呢，那肯定是有人进去了啊。”
“草民又看了会儿，没见着里面有动静就进去了，看看草民藏得体己钱还在不在。”黄爱花道：“钱没人动，草民也就没当回事，就回去休息了。一直到今日早上看见皇榜，这才觉得此时蹊跷，赶紧来报。”
这确实只是一件不确定的小事，未必就是个线索，但万一有用呢，黄爱花可再明白不过了，万一这线索真的给楚景然提供了帮助，那随便一点赏赐就够她乐呵很久了。
“带人去查那个宅子。”楚景然转头对夏风道，但随后又道：“不，朕亲自去，你带路。”
“是是。”黄爱花忙应着，也不敢说那地方又脏又乱又危险，楚景然这身份实在是不该去。
“那地方挺乱的。”倒是楚景然道：“司堂，多派几个人保护慕雪。”
“是。”司堂应着，夏风事情实在太多，如今秦慕雪的保护工作几乎都是他在安排，上一次的事情显然有蹊跷，虽然出了差错但也没人怪他，只是他自己自责了许久，如今更尽心罢了。
“天顺城里，哪有这么危险。”秦慕雪自己倒是不太在意，一边起身一边道：“黄爱花，你说你是神婆，专门做法事的是么？”
“是。”黄爱花虽然不知秦慕雪身份，但是出现在后宫里，皇帝又称呼的如此亲昵，显然是后宫的妃子，再不会有其他人。但是她心里却隐约觉得有点奇怪，这声音挺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秦慕雪又道：“你既然平日里做的是这些事情，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您请说。”黄爱花越听这声音越熟悉，忍不住抬头偷偷看了一眼，这一眼，顿时愣住了：“王妃娘娘？”
“什么王妃娘娘？”秦慕雪没明白，还以为是什么人从外面来了呢：“谁来了？”
这话接的莫名其妙，黄爱花也不明白，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您不是安阳王妃么？您见过草民，还记得么，您刚进王府的时候，草民去给王府做法事……”
黄爱花脸上有点惶恐：“那时候草民不知天高地厚，做了得罪娘娘的事情，多亏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打赏了草民不少银子。”
说着，黄爱花有点说不下去了，秦慕雪是安阳王妃没错，但是安阳王不是已经离开京城了么？怎么王妃还在，而且在宫里，还和现在的皇帝有似乎挺亲密的关系。
按理说，楚景然就算是皇帝，也是要称呼一声安阳王妃的吧，哪有直呼名字的道理。这也太，太暧昧了。
竟然是个旧相识，秦慕雪一时还不知说什么，夏风立刻先道：“黄爱花，秦姑娘问什么，你答什么就是了。其他事情，轮得到你多嘴么？”
黄爱花脸色一变，心里立刻明白了什么，忙道：“是，是，草民多嘴了。秦姑娘请说。”
人肯定是同一个人，但是为什么从安阳王府变成了皇帝的女人，为什么安阳王远走他乡，那肯定都是有原因的，但是这原因大概是宫廷密事，岂是她一个小老百姓可以去打听揣测的，可别赏钱没拿到手，小命反而丢了。
楚景然拍了拍秦慕雪的胳膊，其实也没太在意。她在天顺城长大，就算是养在深闺，又怎么可能没有认识的人。被人认出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何况秦慕雪就是秦慕雪，他从没打算让她盖头换面，改名换姓，他不能让她受那样的委屈，那些发生过的似乎有悖伦理的事情，其实都是理直气壮，理所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