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婢女大怒。
“够了!”
罗向东阴沉着脸怒哼一声:“将杨夫人的尸体抬出来!”
“大人!”婢女怒极。
罗向东冷冷瞟了她一眼,婢女忍不住一阵懊恼。
尸体被抬出,苏北鸢上前仔细的查看,随后要了一块磁石,从死者的手臂里取出了一根细长的银针。
片刻后转头对罗向东抱拳道:“大人,民女冤枉,民女不是凶手。”
罗向东眸光晃了晃:“通常凶手都不承认自己是凶手,本官看的是证据。”
“大人,民女不但不是凶手,民女还知道凶手是谁。”
“哦?”这一次罗向东倒是很意外了。
苏北鸢不等他回答,继续说道:“先说这尸体。这位夫人的确是中了毒,但是她的死因却不是中毒。”
苏北鸢指了指夫人的手臂:“首先,这根毒针尽管是从手臂进入的,可这么长的针,我怎么可能在搀扶的时候刺入手臂而不被人发现的。若是大人不相信,找人来尝试一下便明白了。”
“其次,这位夫人的死因不是中毒,她是死后中了毒的。”
苏北鸢的声音很大,围观百姓都听的清清楚楚,人群中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淡漠的挑了挑眉。
“主子,这婢女挺厉害啊!”身边穿着青色长袍的侍卫低声说道。
男子无声的勾了勾唇角,眸底忍不住划过了一道兴味。
罗向东也意外,他忍不住多打量了苏北鸢一番,然后故作淡漠的问:“那么她是怎么死的?”
“大人,若是我没猜错,她是被杀的。”
苏北鸢说着伸手解开了夫人的头发,手指在她的头顶,耳后抚摸。
接着拿过来磁石,又和旁边的衙役要了一把短刀,在众人的视线中,从头顶和耳后分别拔出了三根长长的铁钉。
当苏北鸢拔出第一根铁钉的时候,罗向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三根拔出,周围的百姓和衙役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大人,这位夫人是怎么死的,不用民女多言了吧。”
罗向东深吸了一口气:“你方才说,知道凶手是谁?”
苏北鸢抱拳:“大人,凶手就是保和堂的这位郎中和这个婢女。”
“你胡说!”婢女大叫。
苏北鸢没理睬她,接着说:“大人,方才这位夫人进来的时候,民女在抓药,等民女要离开的时候,起码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期间,为何夫人没有毒发。”
“这根银针上的毒乃为‘醉怜’,见血封喉,若是民女刺入的,那位夫人不等走到内堂便会一命呜呼了。又怎么会等到了现在。”
“再说这位保和堂的郎中,但凡郎中因为常年熬药问诊,手一般比较纤细苍白,但是食指、中指和大拇指上都会有一些薄茧,那是年少时候熬药,中年之后写方子留下的。”
“并且,每个郎中都有不同程度的药味,那是常年与药材为伍的证明。”
“再看这位郎中,行走之间步履稳健,手掌宽大黝黑,食指与虎口上有厚厚的老茧,呼吸也很清浅,这分明是常年习武的征兆。”
“所以,他不是真的郎中。”
“你胡说。郎中便不可以强身习武吗?”姚世堂怒瞪。
“可以,那么请问姚神医:中医问诊中常说的七方十剂是什么?”苏北鸢挑眉,轻描淡写的询问。
“这个!”姚世堂傻眼了。
“怎么,姚神医忘记了?不应该啊,这七方十剂可是中医的基础方子哦。”苏北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我当然知道了,不过,忘记了!”姚世堂脸色通红,异常尴尬的道。
“好,就算神医您年纪大了,所以不记得了,那么我再问您一个最简单的,这可是刚入门的学童都懂得哦。”
“中医用药,一般分为君、臣、佐、使四种,那么通常最适宜的配置是几味君药,几味臣药,几味佐药,几位使药?”
“啊!这个……”
姚世堂的眼珠转了转,涨红着脸恼羞成怒的低吼:
“你一个小小贱婢,连医都不懂,怎么有资格来拷问老夫。”
苏北鸢嗤笑一声:“你若是觉得我不懂医,没资格拷问你,可以请大人邀请太医院的御医来拷问啊。”
“呃……”姚世堂脸色更加难看。
苏北鸢接着咄咄逼人:“传闻,姚世堂可是民间有名的神医,断然不可能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要我说,你该不会是个假的吧。压根就是冒名顶替的。”
“不然为何我来抓药的时候,小伙计一直心神不宁,眼神也是惊恐地朝着内堂瞟,那边一说杀人了,小伙计立马从后门逃走了。”
“大人,请您派人搜查保和堂,民女估计,真正的姚世堂要么被他们抓了藏起来,要么便是被谋害了。一定是这个贼人假冒了姚世堂联合夫人身边的婢女下手杀人的。”
罗向东瞟了一眼姚世堂,见对方的神色很不正常,眼神更是到处瞧,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来人,搜查!”
一声令下,衙役们冲进内堂,姚世堂见状脸色更加难看,身体微不可查的朝着窗口移动。
“大人,他要跳窗逃走。”
苏北鸢见状大叫,她的声音尚未落地,姚世堂猛然跳起来朝着窗外窜出去。
罗向东身边的衙役看到了,有心要拦截,奈何距离有点远,加上那个姚世堂的武功很高,他们压根追赶不上。
就在众人懊恼之际,忽然一道青色的身影从窗口闪过。
“啊!”一声惨叫响起,姚世堂整个人都被拍飞了回来。
他的身体重重落地,噗的一口血喷出来,衙役们上前,很快将其抓捕了。
这边刚刚抓完人,搜查的衙役拖着被绳捆索绑的真正姚世堂和药童出来了。
杨夫人的婢女见状明白大势已去,两眼一闭晕倒了。
现场一片混乱,等罗向东吩咐将人犯带走,又救醒了姚世堂和真正的伙计,转头再找苏北鸢的时候,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苏北鸢提着药一路东躲西藏的回到了将军府,为了不被人发现,她特别从后院翻墙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