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孟晖庭的书房，柳月先随意地在孟府里行走，待走到一处比较偏僻的小院，柳月先驻足望着身旁一棵大树，很快便有八个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
“我等拜见尊主。”
“起来吧。”
“谢尊主。”
柳月先负手看着大树上的交错盘桓的枝桠，道：“你们自己熟悉一下吧，选几个人重点守着孟家两老、孟晖庭和孟慧娴。”
“是尊主。”
说着八人如同来时一般又迅速消失了。
柳月先四处转了一圈后，自己寻了个廊桥小亭，悠哉悠哉地观赏了一会鱼群，很快便有人悄悄出现。
“尊主。这是内应给的名单。”
柳月先展开看了一会，名单上面有两个名字。
这是他早在知道凤楚楚被认亲的时候派人混进来的内应，原本只是用来打探孟家的底细，后来事多忘了让其撤离。恰巧碰上凤楚楚中蛊一事，柳月先知道凤楚楚必定会担心孟家为她牵连，因此当夜就让这边的人去调查近段日子有没有可疑的人进出，果不其然还真找到了。
“尊主打算如何做？”
柳月先合上掌心，纸条碎成渣渣被他扬到池里。他静静看着鱼群争相抢夺那碎纸，直到碎纸再也见不到一点踪影，才缓缓转过身来。
“派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有异常直接处理掉。”
“是尊主。”
一个时辰后，凤楚楚红着眼睛出来，身旁跟着孟爹和孟母还有孟晖庭，当孟母瞧见柳月先的时候，原本哀愁的面容一下子就消失了。她来回打量着凤楚楚和柳月先，不知想到些什么，对柳月先那是越看越满意，甚至都忘了自己早先是打算把孟慧娴和柳月先拉郎配的。
孟母笑着走上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是柳公子吧。”
柳月先低头微笑：“是的伯母。”他难得谦逊了一回，没了以往的倨傲，按照他的性子而言，已经算是很尊重孟家两老了。
孟母见他进退有度，一时欣喜，笑呵呵地拉过他的手，看着凤楚楚道一脸慈爱：“有柳公子在，我这娘也就放心多了，往后还劳烦柳公子多照拂照拂楚楚。”
柳月先看一眼凤楚楚，笑道：“伯母放心，在下必当尽心尽力保护好楚楚姑娘。”至于如何个照顾法嘛，这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旁，凤楚楚看着他那副装模作样的样子，想笑又不能笑，倒是让原本愧疚和难过的心情消散不少。
只不过看孟母的样子，怕是又误会了。不过也无妨，山高皇帝远，加上前面还有个孟慧娴，孟母应该暂时不会催着要给她相亲的。
*****
回到武盟山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段宏彦和宫水清还有宋玉轩都在等他们吃饭。一见他们回来，都起来相迎。从他们的脸上可以看得出由于最近事多，大家都很疲惫，眼下都是一层黑青。
几人坐下，凤楚楚看着满满一桌丰盛的饭菜，灯火阑珊，有这么一群朋友在等候他们，纵然除夕无法和孟家老小一块过，凤楚楚也觉得满足了。
他们围坐一桌，凤楚楚因为内伤的缘故暂时不能饮酒，所以只能看着他们谈笑风生。夜风清凉，里头笑语欢声，吹散了心头多日来养伤的烦躁不安，凤楚楚不禁想，这样的日子不知她还能享受多久，似乎时间越久牵绊越深，她便越发的舍不得。
到了夜里，凤楚楚因为认床有些睡不着，只好披上斗篷到外面走一走，恰好碰见同样没有睡觉的宋玉轩。
“宋公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宋玉轩淡淡一笑：“心里有事，睡不着，凤姑娘呢？”
“一样。”
两人停下脚步，负手看着天边，今夜的月亮格外的亮，万里无云，想来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凤楚楚望着漆黑的夜空，须臾才转过头。
“宋公子，你的信仰是什么？江湖太平？”
“凤姑娘认为呢？”
“我不知道。说来惭愧，有时候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为了道义而那么努力，仅仅只是因为太平吗？”
宋玉轩摇头，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所谓的江湖其实便如那滔滔的江水连绵的湖水，风吹起涟漪，又怎会有太平呢。”
“那你和陆盟主又是为何那么拼呢？值得吗？”
宋玉轩笑笑：“值不值得因人而异，至于原因，自然也是因为想要江湖太平了。诚如我所言，江湖易起波浪，永无太平之日，但能守住一方太平亦是我们所愿。”
“即便有所牺牲？”
“若牺牲是值得，甘之如饴。”
凤楚楚便沉默下来。
她自小便生长在没有战争的年代，即便看过很多电视剧和小说，还是无法体会这些英雄人物的心情。偶尔她也会想，为了大义真的有必要牺牲那么多吗？怂一点不行吗？一定要强出头扛着吗？
即便是现在，她还是有这个疑问，比如他们一定要找出反派吗？一定要对付神秘人吗？其实这个武林谁当武林盟主都无所谓吧，大家不照样过着自己的生活？
看出凤楚楚的疑惑，宋玉轩转头看着月亮，缓缓道：“或许凤姑娘应该问自己，为何当日比武场上，姑娘即便受了重伤还坚持着没放弃，或许你就会有答案了。”说着悠悠离开。
凤楚楚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敛下眼帘。
当日为何没有放弃？她还真没想过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想要将凶手绳之以法？还是因为自尊心，亦或是因为想要抓到神秘人？
不，都不是，是因为比武场上有她的朋友，有她想要保护的人，因此她不能输，不能败，因为一旦她输了，他们就会少了一个帮助。所以并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是因为身后有需要守护的大家，有想要保护的人，而这也是一种信仰。
“那么柳月先呢？他有想保护的人吗？”
她不自觉想起柳母被吊在外面风吹日晒的一幕。或许那个时候支撑柳月先活下去的信念就是复仇吧，所以一旦他复仇完，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溃散，他才会变成后来原著中的那个样子的吧。
爱而不得那便毁掉。
那么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