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过后,他们把马儿集中栓在一旁,便分别走进毒瘴里。为了不在其中迷路,他们拿出绳子,一人抓一个地方,连着一排进去,如此可以避免同伴出事或者走失。
进了毒瘴,里头比想象中的要更让人压抑,其中最受不了的则是空气中漂浮的刺鼻的气味,像是许多种花草混合在一起,却丝毫不觉芬芳馥郁。这种气味闻久了会觉得额角紧涩难忍,同时眼前的景色也跟随着模糊起来。这种症状像是中毒了。
很快,人群中开始有人感到恐慌,小声嘀咕着解毒丸或许无用,他们要命丧此地;还有人开始质疑宋玉轩,觉得他太过于年轻气盛,做事不够沉稳,他们不该贸然跟着进来,枉送性命。
质疑的讯息一旦响起,附和的声音也就变得多了起来。越听下去宫水清便越是恼怒。想当初也是这群人极力撮合宋玉轩围攻柳月先,如今只是过第一个屏障,他们就已经开始质疑宋玉轩了。既然如此胆小怕事贪生怕死,又为何要跟着来!
她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正待要转身呵斥,就感觉手被按住。她侧头,宋玉轩朝她摇摇头。
宫水清意难平:“难道就任由他们诋毁你吗,这明明就与你无关。”
宋玉轩:“无妨的……”
宫水清:“怎么无妨,他们简直是无中生有,如此有本事,怎不自己冲上去与柳月先决一死战。”
她实在是气不过,若是凤楚楚在的话,肯定会跟着她一起骂。想到这,她更是想念凤楚楚了,至少她不像其他人,因为各种责任不敢说话,做事小心翼翼。她一直都在做自己,不管遭遇过多糟心的往事,可她没有迷失过。与其说她喜欢她,其实更多的是羡慕她,羡慕她的开朗乐观和那份无意间给予他人的温暖。
不过她的愤怒没有持续很久,走到半路,不知是谁触动了机关,但闻空地上响起一阵疾风扫过的声音,所有人的下意识都竖起耳朵,警惕起来。然而周遭一片奶白色,即使是身边人,隔了三个后就再也见不到其他人的面孔。
下一秒,他们便都见空气被划破的声音逐渐接近,然后,一整排密密麻麻的短箭自百里外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快趴下!”宋玉轩当机立断大吼一声。
顷刻间,所以人都顾不得形象原地一个匍匐趴在了地上,一些动作慢点的不是插成箭猪便都受了伤,许多人手臂膝盖或者身体中了箭,全都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哀嚎。
不过一瞬,死伤几十。
许久,其实不过是一分多钟,他们灰头土脸趴在地上,一直等到头上再也没有任何动静,确认不再有箭射出,他们才赶紧爬起。
宋玉轩站起后立刻指挥所有人先顾着伤者,至于已经断气了的,则由部分人拖到一旁,等结束后再回来看看如何安排,是要就地埋葬还是把尸体送回各自的家乡,再排查死伤人数。
没想到进来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有死伤,众人来时的兴奋激昂尽数消失,也不知前头还有多少不同的机关,更不知道他们熬到柳月先面前的时候还能剩下多少人。
这一刻,不少人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可没有人敢提出,因为一旦先开口,往后便会烙上一个胆小的标签。是以,整个围剿队伍的人皆是阴沉着脸色,私下各怀心思。
宫水清扫视一圈,跟段宏彦小声议论起来:“这个柳月先的确不简单,不费吹灰之力便让我们损了一批人。”
段宏彦:“确实不能小瞧了他,他对于机关的研究并不比千机阁的人差。单说这一个毒瘴还有隐藏在其中的机关,利用人视线受阻耳力会变得敏感的反应,再利用山间的山风扰乱飞箭射出时发出的声音,同时干扰了我们的视线还有听觉,设计得很绝妙。”
没想到不过一个机关,其中门道竟如此多,如果不是段宏彦跟来,怕是他们都没看出其中有何区别。
宫水清:“可有何办法可以避免?”
段宏彦:“这个机关难以突破,靠的是日积月累的经验,或是真正的盲人才可以准确无误地避开设置的干扰。”
这么说来,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前行了。
宫水清拢着眉心,几人站在原地商量,最终决定由宋玉轩和段宏彦打头,其余的人排成两队,跟随他们的脚步前进,如此就可以避免误踩机关。
然而这片毒瘴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很多,亦或者说,他们迷路了。毒瘴林中视线本就弱,虽然他们一直是往前走,中间也没有碰上什么障碍物,可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奇怪。
半个时辰后,段宏彦喊停了整个队伍,让大家原地休息,转头小声对宋玉轩说:“应该是鬼打墙没错了。”
宋玉轩:“可看出解法?”
段宏彦:“有点困难,视野受阻。”
这种情况下,如果阵法是八卦类,那更是难上加难。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注意到旁边的人都竖着耳朵在偷听,这种情况下不能打击士气,否则说不定会引发更混乱的场景。所以他给宋玉轩使了个眼色,宋玉轩看懂了。他紧抿着嘴唇,眉头下意识紧锁。
早在之前陆绍礼竭力阻止围剿飞月教,除了不想生灵涂炭让别人妄送性命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如今的武林同胞安逸太久,以至于大部分人生出懒惰之意,加上没有纷争,所以他们的心思全放在如何为自己多争取权利、金钱上。说得再浅白一些,那就是自私。
是的,现在的人大多都自私,为了自己的性命、利益可以抛弃原有的礼义廉耻,道义二字早已只是纸上笔墨罢了,倘若真碰上什么事,这些人怕不是转身就跑。因此,不是迫不得己之下,宋玉轩是绝不可能答应围剿的。但眼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必须带着所有人上到峰顶不可!
想到这,宋玉轩说:“你尽管放开来做,其他人由我来瞒着。”
段宏彦:“我会尽快。”
因为他们服下的解毒丸不知何时就会失去药效,所以在那之前,他们必须尽快找到离开毒瘴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