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
周围一阵轰隆声，她拼尽全力喊出两个字，也不知温庭生到底听不听得到。
密道里太矮，就算运着轻功也无法跑太快，温庭生见凤楚楚落后他近十来步，脚步一转便折回来带她。凤楚楚一瞧他还往回跑，心里更急。
“你别管我，自己先出去。”现在他们就是在和时间赛跑，和快倒塌的石头赛跑，她自己跑不过，总不能还连累温庭生吧。
可温庭生却不听她的，抓着她的手腕，两人像是对亡命天涯的情侣，然而此情此景她一点都不觉得浪漫。
身上的汗黏的全是掉落的沙尘，难受得贴在她的皮肤上，沙子更是好几次都跑进她的眼睛里，疼得她几番都睁不开。可她没有时间去把沙子挤出来，只能半眯着眼睛忍受着。好在有温庭生在前面拉着她，否则她指不定就要往墙上撞了。
密道不再静谧，像是条会吞尽万物的巨龙，每一步落地，凤楚楚都觉得自己就在它的嘴边，下一秒就会被吞噬掉一般。奔跑仿佛无止境，心脏像是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肺着火一般灼热，这一刹那，凤楚楚突然想起了读书时期的一千米长跑，那种气喘和不能停下，就像是现在。
只是那个时候心中有前头的终点在支撑着她，而现在是温庭生。若不是有他在，她指不定早就放弃了。想到这，她紧紧握着他的手，手心的触感让温庭生偏头瞧了她一眼。
随着他们的奔跑，密道越来越宽敞，凤楚楚借着温庭生的力也能与他并肩着跑。很快，久违的光亮终于冒头，凤楚楚瞧见那米粒一般的光点在眼前逐渐变大，绝望被希望替代。
还有十几步就逃出生天了！她不由咧开了嘴，忍不住汗道：“我们要到了！”
然而下一刻，她看见温庭生骤变的脸色，就看到他突然抱着她往前面一扑，顷刻间眼前一片昏暗，有什么东西砸到身上的闷响，凤楚楚努力睁大眼睛，却只看到漫天的沙尘，还有碎石弹到她脸色的刺痛。
好一会，其实也就几秒的时间，她却觉得犹如过了一个世纪。凤楚楚伸手想摸摸伏在她身上的人，就感觉到有液体滴到她的脸上、眼上。一滴，两滴，三滴，每一滴都像是利刃，刀刀入肉，鼻间充斥着铁锈味。
“温庭生”她的声音颤抖，手哆嗦着绕过他的腰，摸到压在他身上的石块，冰凉刺骨，眼泪一下夺眶而出。
“温庭生，温庭生，你说句话啊，温庭生！”
她边呼唤他边用手指去撬石头，无奈温庭生压在她身上，她的手使不上劲，只能勉强晃动石块，单凭她根本不能挪开温庭生身上的石头。
“温庭生，快醒醒，求求你了。”
“救命啊，谁来帮帮我们，求求你们了。”她大声嘶吼着，期盼着有人过来帮帮她，可这终究是绝望中的希冀罢了。
无法感知到他的气息，凤楚楚眼泪掉得更凶，想要伸手抱住他，却一点都做不到。
“不要死，求求你了，快醒过来吧。”
自责内疚铺天盖地地淹没了她，凤楚楚攥着温庭生的衣服，哭的撕心裂肺。都是为了要救她，他才会被压在石头下的，如果不是因为她，依温庭生的身手怎么会跑不掉呢。
“我宁愿死的那个是我都不想你死。”她不过是个无关重要，一个没有会人在意的人，为什么要救她呢，根本不值得！
这一瞬间，她想起了父母离婚的那一天爸爸头也不回的拿着行李离开，还有妈妈嫁进新家后的每一天。
“我根本就不值得你救。”
“别哭了。”
恍惚中，耳边似乎响起温庭生的声音，凤楚楚猛睁开被泪水泡肿了的眼睛，就见温庭生虚弱地睁着双眼，伸手想要替她擦泪，却见自己手上都是泥沙，只好放弃。
“哭了就更不好看了。”
凤楚楚喏喏的张合着嘴巴，看着温庭生眼底的温柔，眼泪无声的掉着，可这一回却是因为高兴，高兴他还活着。
“你、你你，你”她有些语无伦次，几番想说的话都被紧涩的喉咙卡住，眼泪急得直掉，“你觉得还好吗？”她哽咽着问。
温庭生伸手擦掉那颗泪珠，勉强扯了扯嘴角：“还好。”声音听着有些虚弱，“若是你能帮我一块把身上的石头挪开那就更好了。”竟然还能说着笑话安抚她。
凤楚楚鼻子一酸，重重点头。
要想把身上的石头挪开不容易，尤其周围还压着一些不大不小的碎石。所幸他们原本就离洞口很近，倒塌的痕迹在到后面已经减弱许多，否则这一塌陷，哪有他们活命的机会。
凤楚楚耐心又快速地把周围的石头清理出去，待到空间清理得差不多，她和温庭生两人同时用力，压在身上的石头就被他们推到了一旁，与此同时凤楚楚脚尖用力蹬地面，惯力带着她和温庭生蹭出去十几厘米，恰好躲开了因为没了支撑而掉下来的石头。
一逃离生天，凤楚楚连忙翻身检查温庭生的伤势，就见他后背整个都是血，大约是因为他弓着身子扛下那块石头的缘故。她不是见不得血的人，可还是有那么一瞬间感到眩晕。
“还能支持住吗？”她绕过他的手臂，想撑着他走到一旁休息。
这时她才发现两人逃出来的地方既不是井底也不是什么假山后面，而是绿树环绕的后山。午后的暖阳穿过叶缝撒在地上，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丝毫没有因为他们这两个不速之客而受到惊吓，混杂着青草和溪水的清香味让人不由自主放松心情。
“你在这休息一下，我去找些水来给你先处理伤口。”她扶着他来到了树干下，仔细检查过没有虫子后，让系统把小溪的位置标记出来，转身往小溪奔去。
看着凤楚楚离开的背影，温庭生久久没有收回眼神。须臾，他伸出手瞧了一会，自嘲一笑。
那个时候，他下意识的动作代表着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只是想做就做了，而且是在大脑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
后悔吗？并不，他做事从来没有后悔一说，只有想做和不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