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虽丧,却终是敌不过喜事的喜。
一晃,三天过去了,今天是孔贞雅风光大嫁提督府的日子。
一大清早,提督府里的下人们就都跟着忙碌着,常夫人也是落不得闲,什么事情都不放心,什么事情都要问一声看一眼。
“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么?”
“回常夫人,已经准备妥当了。”
“白儿呢?怎么一直没有看见白儿?”
“大人今儿个早上照常上朝去了,估摸着这个时候也快回来了。”
“怎么今儿个还上朝啊?白儿也是,这样迎接新娘子还来得及吗?若是耽误了吉时可如何是好啊。”
“常夫人别着急,大人交代,新娘子自己由喜婆送来。”
还在忙碌的常夫人一愣,心下合计着,哪里有让新娘子自己过来的道理?不过下人既然这么说,想来孔贞雅那边肯定也是同意了,哎,倒是可怜了那个丫头,还没进门呢就开始受气,不过这好像不是白儿办事的风格啊,难道……
蓦地,常夫人沉了沉脸,“住在颐和园西院的那个女人呢?有没有什么动静?”
“回常夫人的话,新夫人一直在院子里不曾出来。”
“果然和她有关系!”常夫人恨恨地捏了捏手里的手帕,“不但不让白儿去迎接孔将军过门,自己还不出现,真是一丁点的教养都没有,你们去把那个女人给我从院子里拽出来,我要让她亲眼看着孔将军过门!”
若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宁儿又怎么会想不开自杀?说来说去都是那个女人的不是,那个女人就是个灾星!!
“新夫人可是在?”
传话的丫鬟来到西小院时,沈逍遥不过是刚刚起身,清秋想要开门出去问话,却被沈逍遥阻止。
看向窗外,沈逍遥喊了一声,“进来说话!”
这府里既然没人惯着她,她又何必还要惯着别人?
丫鬟推开门走了进来,毕竟是常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再加上常夫人看不上沈逍遥,这婢女虽没说什么其他的话,但脸色却沉着不怎么好看。
“新夫人,常夫人让您……”
“没看见我正在忙么?”
婢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逍遥冷声打断了。
婢女有些不服气,“可……”
沈逍遥继续打断,“可什么可?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婢女脸色更加阴沉,却不敢再开口,就算常夫人再看不上这位新夫人,但毕竟人家是主子,她就算再得常夫人的喜欢也是个奴才而已。
清秋在一旁瞧着有些担忧,不停地示意沈逍遥,别把事情做的太绝,现在在这府上本就四面树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逍遥却对于清秋担忧的目光置若罔闻,反正她已经杀一个了,想要太平的生活是不可能了,别人都不怕死,那她还在乎什么?
常夫人的婢女站在内厅里,看着沈逍遥慢吞吞的洗漱梳头更衣,她有多沉默,脸色就跟着有多沉,见沈逍遥半天还没完事,急得就差跺脚了,见沈逍遥进了里屋,她不由得靠近了一些,抻着脖子看去。
然就是这一眼,吓得她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那里屋的床榻上怎,怎么还躺着个死,死人?!!
沈逍遥听闻见响动走了出来,就看见了那婢女吓到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脸,不过她没兴趣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只是冷冷地垂着眸,“说吧,常夫人叫你来有什么事?”
婢女颤颤巍巍的道,“常,常夫人让新,新夫人一刻钟之后去,去正门迎接侧夫,夫人进门。”
语落,根本不管沈逍遥听没听见,爬着跑出了西小院。
清秋从里屋出来,微微皱眉,“这常夫人怎么这么过分?侧夫人进门哪里有让正夫人去迎着的道理?”
沈逍遥倒是无所谓,“合不合理人家已经发话了,清秋你在院子里呆着,我自己过去看看。”
“小姐要万分小心才是。”
沈逍遥摆了摆手,在清秋的担忧中推门而去。
她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该害怕的应该是别人而不是她。
提督府的正门已经站满了小厮,就连常夫人也在婢女的簇拥下穿戴华贵的正站在门前。
只是那原本还有说有笑的一群人,在看见沈逍遥时均是沉默了下去。
沈逍遥像是没看见那些人异样的眼光一般,径直走到了常夫人的面前,弯了下膝盖,“给婆婆请安。”
常夫人微微皱眉,瞧着沈逍遥这一身的打扮,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这是什么穿戴?难道不知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沈逍遥低头打量着自己的穿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儿媳不懂婆婆的意思。”
不懂?!
常夫人气得浑身乱颤,谁不知道今儿个是提督府迎娶侧夫人的日子?就连下人都穿粉挂绿的,只有这个女人穿了一身的白裙,要说她是无心的谁又会信?!
伸手点在沈逍遥的鼻子前,常夫人几乎是用吼的,“滚到一边去站着,别在这里碍眼!”
沈逍遥好脾气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去了一旁。
她就是故意这么穿戴的,可能在其他人的眼里,提督府迎娶侧夫人的喜事盖过了一切,但在她这里水绿的丧事却还不曾过去。
“大人回来了!”
“大人来了!”
纥沐白的马车不过是刚刚停靠在了门口,一群小厮和丫鬟就围了过去,递红绸的递红绸,递喜服的递喜服。
纥沐白下了马车,却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丫鬟和小厮,缓步朝着正门口的常夫人走了过来。
常夫人见此,握住纥沐白的手,微微皱眉,“白儿怎么得不换喜服拿喜绸?”
纥沐白拍了拍常夫人的手,“何必弄得如此繁琐。”
“可是……”
常夫人还要说什么,却感觉到双手一松,看着自己被纥沐白松开的双手,又寻着纥沐白的背影看去,当看见纥沐白又朝着沈逍遥走去时,心下一阵发堵,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白儿还如此在意那个女人?!
沈逍遥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纥沐白,小声嘀咕,“你不去正门等着迎接你的新娘子,跑我这来凑什么热闹?”
纥沐白淡淡一笑,“怕夫人寂寞了啊。”
沈逍遥一阵恶寒,“我呸!大冷的天,少恶心我点,我冷。”
纥沐白微眯着眼睛,唇角的笑意不散,“明明是自己穿的少,如今怎么又怪上我了啊?”
他说着,竟是脱下了自己罩在肩膀上的貂裘大衣,并亲手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周围的丫鬟和小厮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侧夫人眼看着就要进门了,可大人却还跟那新夫人有说有笑的,还如有温柔备至的将自己的衣服都给了出去,可见这新夫人抓男人的手段真是一流啊!
常夫人在一旁看得又气又狐疑,“这女人到底在白儿的身上用了什么手段?怎么就能让白儿如此在乎她?!”
跟在常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听了这话,又想着今儿个在沈逍遥里屋瞧见的场景,不由得小声道,“常夫人有所不知,这新夫人邪性的很,今儿个奴才瞧见,那新夫人的屋子里竟摆着一个死人!”
常夫人又是惊又是怕,“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贴身婢女说的肯定,“奴婢以人头担保,那绝对是个死人,就摆在新夫人的床榻上。”
这……
常夫人愣了又愣,只觉得这沈逍遥有毛病,或者是精神不正常,估摸着是因为白儿要迎娶侧妃给刺激得不轻。
一旁的曾怀柔听了这话,眉眼一转,状似惊慌的拉住了常夫人的手,“没想到这新夫人竟然如此狠毒,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啊!”
常夫人被她说的一愣,拧眉看向她那张因为惊恐而变了颜色的脸,“曾美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曾怀柔握紧常夫人的手,贴近常夫人的耳朵,“常夫人有所不知,以前怀柔的娘家招惹过不干净的东西,家父便请来了一位德高望重的法师,那法师好本事,不出片刻就驱散了怀柔娘家的晦气,家父大喜,便是留了那法师在府上小住几日盛情款待。”
“怀柔那个时候年纪小,对什么时候都非常的好奇,所以就缠着那法师给怀柔讲一切稀奇的事情,怀柔记得那法师有一次同怀柔说起说过,有的人原本什么都不应该有,但却又什么都想去拥有,所以便想出了一些旁门左道的办法,而这其中最狠毒的便是借尸壮运。”
常夫人心下一惊,“你继续往下说!”
曾怀柔有些为难的解释,“当时那法师说的太过深奥,怀柔记得不是很清楚,只是记得那法师说,将自己身边的人杀死之后做成蛊对周围所有的人下蛊毒,每日已自己的血供养那尸体,借着尸体的怨气便能美梦成真,不但能得到想得到的一切,更能除掉想要除掉之人!”
常夫人听完了这一席话,不单单是惊更多的是怕了,她看了看自己左边信誓旦旦的婢女,又看了看右边的曾怀柔,心里一阵的哆嗦。
怪不得白儿会被那个女人吃得死死的,怪不得莫倩宁会自杀,原来都是那个女人干的好事!
不行,不行,她得想个办法,绝对不能让那个女人用那些个邪术在府上兴风作浪!!
对着身边的几个小厮招了招手,“你们几个过来。”
曾怀柔看着小声叮嘱几名小厮的常夫人,嘴角渐渐勾起了一个弧度,刚刚那些话不过是她凭空瞎掰的,没想到这常夫人还真就相信了。
好,她要的就是这样,最好常夫人能趁机将那个女人赶出府去,这样她才能够自保,她不相信莫倩宁的死是意外,为了自己的安全起见,那个女人滚蛋便是对她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