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檬正低头嘬着果汁,听到路拾的声音不免就抬起头来。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宁檬的思绪有点复杂。
上一次,她说过,希望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不要是在这种地方。
可显然,当时的那句话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路拾都有点过于天真了,细细想想又不仅仅是天真,还有点可笑。
路拾虽然表面单纯,生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漂亮模样,可他心思非常的缜密而且带有很强的目的性,要不然他就不会选择在妖夜扎根,更不会陪着那些女人去参加宴会。
“宁小姐,见到我,你好像有些不高兴。”路拾立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微歪着脑袋看向宁檬。
宁檬摇了摇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这样的光景下,打肿脸充胖子以姐姐自居说教,显然已经不合适了。
可如果真让路拾跟其他男公关一样坐在自己身旁献媚,宁檬心里过不去这坎儿。
“怎么可能不高兴?旁人谁见了你不高兴也不可能是宁檬,这个女人可是整天心心念念的把你挂在唇边。”
一旁的姜小可“见色起意”,盯着路拾的盛世美颜,笑的合不拢嘴,压根也没有留意宁檬神情上的变化。
“真的吗?”路拾听了姜小可的话,眼眸又是一亮。
“当然是真的……”
“姜小可!”宁檬给姜小可使了个眼色,姜小可撇了撇嘴,自顾自的抿了口鸡尾酒。
“路拾是吧,你身后的这位是……新来的?怎么瞧着这么眼生?”姜小可身子往后一靠,整个儿就跟一慈禧老佛爷一样,目光却在他矫健的身躯上‘上下其手’。
路拾身后的男人听了姜小可话,浓眉一挑,显然有些不淡定。
“姜小姐说的对,他……”路拾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笑着说道:“的确是头一次做男公关,你们喊他阿康就成。”
“阿康?”姜小可挑眉,悻然的瞧着那个男人,“名字倒是中规中矩的,不过妖夜这才营业几天,公关团队的颜值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你……”阿康被姜小可无端的怼了一句,脸上都绿了。
“你什么你?老娘我可是夜色的VIP,虽然你们妖夜规格高,但还不许我说你两句?”
“……”阿康脸色又绿了一重。
姜小可生来喜欢啃硬骨头,见这个阿康跟其他妖夜的男公关脾性不同,就来了兴致,难不成‘千依百顺’的套路玩腻了,这是妖夜的新玩法?
“你,过来!”姜小可抬手指了一下阿康,她姜小可就是专治男人各种不服。
“我?”阿康反问,连神情都变的古怪起来。
“对,就是你,老娘今天就点你了!”
“阿康,你真走运,到夜色第一天就直接出台了……”路拾露出了一个坏笑,抬手拍了拍阿康手臂,“客人喊你呢,赶紧的,想被炒鱿鱼?”
“……”阿康剑眉挑出了一个鬼畜的形状,盯了路拾一眼像是迫于某种淫威还是乖乖的冲着姜小可走了过去。
坐在一旁的宁檬将这一切瞧在眼里,忍不住就拧起了眉心,今天的路拾跟往常时候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一时之间她也说不上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己跟他也不过只见过两次,一个人有千面万面,自己怎么可能对他完全了解?
“宁檬小姐……”
等宁檬缓过神来的时候,路拾已经做到了她的身旁,他手里正握着一杯橙汁,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己。
“这次见到我,好像真的有些不高兴呢?”路拾倒是很执着这个问题,一定要听到宁檬亲口给的答案。
宁檬漫不经心的嘬了一口果汁,摇了摇头:“如果不高兴,就不会点你了,不是吗?”
“这倒也是。”路拾微微一笑,声音清越撩人。
“你不是说你是这里的小提琴手吗?”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被路拾盯着全身毛刺刺的不自在,她只好再度转移话题:“能来一段吗?”
“……额……”路拾没想到宁檬会临时起意,摊了摊手掌,一脸无所适从。
“小提琴手,不应该都是琴不离身吗?”宁檬问。
“自然,我放在大堂里了。”路拾笑的略微有些僵硬,而一旁的阿康盯着路拾,强忍憋笑,你确定是落在大堂里了?
“阿康,你去把我的琴拿来。”路拾侧头给一旁幸灾乐祸的阿康使了个眼色。
“你确定?”阿康反问。
“废话真多!”
“成,我去。”爱康巴不得躲开姜小可八丈远,起身出了包间。
姜小可属于那种胃口贼好的类型,目光一直游离在阿康的苹果臀上,心里就泛起了邪恶的小念想。
直到目送他出门,姜小可这才转头看向路拾:“他比你年长吧?脾气挺冲,奇怪的是还挺听你的话……”
“有吗?”
路拾笑笑:“在这样的场合大都是论资历的,不分年龄,刚好我比他早来些日子,他听我的倒也并不奇怪,不是吗?”
“你倒是挺能耐的,几天不见就升级做大哥了。”姜小可走到哪里都不忘修炼自己的揶揄技能。
说话之间,阿康手拿小提琴就回了包间。
路拾接了琴,起身立在包间的灯光之下,随手娴熟的擦了一下松香,冲着宁檬躬身弯了弯腰,弓落在弦上,悠扬清悦的声音像是一股细缓的水流慢慢在包间里流淌开来。
当《云雀》响彻在包间里那一刻,昏黄的灯光恰到好处的捕捉在了路拾的身上,他像是一道光芒加持,连周身的浮尘也镀上了耀眼的色泽。
宁檬是一个对音乐完全无感的人,虽然K歌的时候也会抢麦,但最多也是鬼哭狼嚎一顿,毫无章法。
一个人最匮缺什么,什么就会变得足够夺目。
在那个晚上,在妖夜纸醉金迷的包间里,宁檬单手托着脑袋静静的望着路拾,他徐徐绽开的琴音带着一种洗去铅华的魔力,让人沉醉其中忘乎所以。
也就是在那一刻,宁檬觉得自己小觑了路拾,他静静立在那里的样子,就像是一个中世纪油画里的年轻伯爵,终有一日,大气终成。
“拾爷,你真够可以的!为了泡妞,搁置多年的琴艺都献出来了。”阿康立在路拾身后,“你今天可破戒了!”
路拾以前发过誓的,他这辈子都不会在动小提琴,可刚刚他食言了!
很明显,刚刚那个叫宁檬的女人对他意义不凡……
“有你在这里贫的时间,还是快去看看你今天的‘客人’吧!”立在暗处的路拾单手插兜,离开了宁檬连声音都变得清冷了不少。
“客人?那个姜小可?”阿康抗/议,“今天的戏已经做足了吧……这种女人可不是我的菜!”
“姜小可是姜家独女,姜家对我们有用,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懂!大局为重,舍身取义的还是我!”阿康挺直了腰杆,然后就朝着不远处醉醺醺的姜小可迎了上去。
暗处的路拾远远的瞧着阿康跟搀扶着姜小可的宁檬周旋,直到宁檬松开了姜小可的手臂,目送阿康跟姜小可上车。
外面虽然雨水已将收了,可地上仍有积水,光线不好的缘故,宁檬转身踩了水坑,受伤的脚掌踩了泥水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路拾远远的瞧着,听到宁檬呼疼,眉心一蹙,阔步迎了上去搀住了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