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好。
靳相思都有些意外，他居然没有坚持，只是看着她，开口，“到时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我过来接慕星。”
劳斯莱斯很快开走。
慕星眨了眨眼，看看爸爸的车屁股，再看看靳相思脸上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阿姨，是我爸爸惹你生气了吗？”
“没有。”
靳相思牵了她软软的小手，“你爸爸是因为有公事要忙呢。走吧，我们去吃好吃的。”
母女俩去了附近的餐厅。
点了餐。
靳相思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都是慕斯宸离开时看她的那一眼。
他的眸底满满的，都是她看不懂的东西，有懊悔，有自责，有愧疚，还有……心疼。
心疼？
靳相思忽然有点想笑，他心疼什么？
他现在最该心疼的人，不是苏柒夏吗？
靳相思甩了一下头，努力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甩掉，全心陪女儿吃饭。
吃了饭，又去附近的商场。
等把慕星送到西沉别墅外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靳相思恨不得把整个商场都买下来送给女儿，大包小包的东西，出租车几乎都装不下了。
出租车停在别墅外面。
小丫头已经昏昏欲睡了，靠在靳相思的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脸颊蹭着她的衣服，无意识地叫了一声“麻麻。”
“……”
靳相思心脏疼了一下。
顿了顿，她还是拿出手机给慕斯宸打了电话。
不到一分钟，男人就从别墅里出来了，身上穿的还是白天的衣服。
看见靳相思一只手抱女儿，一只手把后座的东西一样一样拿下来，他抬步上去帮忙。
“不是说了让你打电话，我去接你们。”
靳相思抿唇，一边把已经睡过去的女儿交给他，一边淡声开口，“太麻烦了。”
“……”
麻烦。
他们之间，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
慕斯宸有些恍惚，回过神来的时候，靳相思人已经钻进了出租车里。
“相……”
车子往前开着，慕斯宸的声音，被隔绝在了车门之外。
夜色里，男人一双眸光晦暗，看着出租车直至消失，脑海里回荡的，还是靳相思的那句话。
【太麻烦了。】
呵。
可是她不知道，不论再怎么麻烦，再怎么艰难，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
第二天一早。
靳相思几乎是一夜未睡。
今天是苏柒夏开庭的日子。
靳相思不到六点就起来了，她化了淡妆，换了一件春装的裙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梳直。
今天苏柒夏开庭，她要以原告的身份出席。
陆宇麒昨天晚上就有点发烧。
早上起来一看，小家伙烧虽然退了，但整个人还是恹恹的，有气无力的小模样。
靳相思摸了摸他的额头，不放心地对陆天航道，“你留下来照顾麒麒吧，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
陆天航蹙眉。
这一路走过来，靳相思为了这件事情，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今天将是她最重要的一天，他怎么能不陪在她的身边？
再说……
他的时日无多了。
他怕今天不陪着她一起，以后……再也没有陪在她身边的机会了。
“相思，这一路过来我们共同经历的也不少了，今天或许是最后一次，让我陪你去吧。”
陆天航忽然伸手，握住了靳相思的手。
靳相思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居然很苍白，连唇色都有些白的不正常。
“陆大哥？”
靳相思赶紧扶着他在床边坐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靳相思想转身去拿钱包，手却还被陆天航抓着不放，他摇摇头，“我没事。”
“我不信！”靳相思眉眼深深地蹙着，“从你那天去医院拿结果回来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了。陆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别瞒着我！”
陆天航勉力冲着她笑，看着她担心着急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已经值了。
“我真的没事。”
靳相思目光灼灼地看他，“那好，那天的检查结果呢，你拿来给我看看。”
“……”
“相思，你这样，我会误以为你对我有除了朋友之外的其他意思的。”
靳相思哑然看他。
……
最后，在靳相思的坚持下，陆天航留在酒店里休息。
靳相思不放心，出门前还专门找了酒店的经理，让他帮忙留意一下陆天航父子的情况。
……
阳光明媚。
靳相思到法院门口的时候还早。
她看见了站在门口台阶上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面容冷峻。
他怎么也来了？
靳相思微微抿唇，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慕斯宸也看见了她，男人抬步过来。
最后两个人隔着一米多的距离面对面而站。
靳相思忽然就想起了三年前在那处破旧的房子里，她和慕斯宸说过的话。
她忽然开口，“你还记得三年前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慕斯宸蹙眉，不喜欢她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
靳相思却微微倾身，凑过来了一点，她的语气很淡，呼吸似乎还拂过了男人的面庞。
“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着那个女人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身败名裂是已经板上钉钉了的事，至于死，比起枪毙，靳相思更想让苏柒夏被判个终身监禁，让她这辈子最后老死在监狱里。
比起枪毙，终身监禁更能折磨一个人。
尤其是苏柒夏这样的人。
享受了高高在上的人生，如今一遭跌落云端，任人踩踏，这样的生活，更适合那个恶毒的女人。
法院大门已经开了，陆陆续续有人走进去。
靳相思也打算进去。
手腕却蓦然被人一抓，力道虽然不大，但却很紧，她挣不开。
慕斯宸锁着两道眉心看她，“我也说过，只要你肯回来我身边，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包括，我的命。
靳相思避开他的灼灼视线，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可是事到如今，我对你，已经什么奢求都没有了。”
一个人心死了，便真的什么都没了。
包括爱情，包括怨恨，全部都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