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不会问。”她点点头，站在他身边，保持沉默。
孟沛誉转头看了看她，突然有一种疑惑的感觉，打量她，以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其实你这样又是何苦。”
“嗯？什么？”她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他重新看向远方，“我根本就不爱你。”
虽然这个真相她明白，可是听到他这样亲口地对她说出口，她还是心被刀割了一下地疼，“我知道，是我自己主动愿意在你身边的。”
“我爸让我们结婚。”
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了，笑着点头道，“你拒绝了。”
连一个问号语气都没有，孟沛誉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忽视了她，她能做到让他很少有不耐烦，甚至舒服到可以忽视的程度，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你不高兴？”
“我有什么资格不高兴呢？”卫婷娜笑了笑，“就像你说的，我不是你爱的女人。”
他没有说话，从怀里拿出香烟，她的手轻轻地按上，“不要抽烟，对身体不好。”
他笑了，“你刚才还说了你不是我爱的女人，凭什么管我？”
她看向他，眼眸笑意，“凭我，爱你。”
他说不过她，把香烟放回去，“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我，你应该会很幸福。”
卫婷娜微微一怔，不知道是这大海打开了他的心扉，还是孟军的提议让他没了头绪，竟会对她说这些。她感觉有些受宠若惊。“沛誉，你今天怎么了……不像你……”
“我知道。”他点点头，“或许我老了。”
她扑哧地笑出声，“你这个冷笑话，确实很好笑。”
他搂过她的细腰，靠近她，冷漠的俊美脸庞逼近她，很明显地感觉到她浑身僵硬，脸红心跳，“我从来不开玩笑。”
她发懵地木木点头，“嗯……我知道……”
他慢慢地逼近她，逼到让她以为他的唇会吻她的时候，他才扬起邪魅的嘴角放开了她。听着她害羞的气喘声，云淡风轻地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我就是这样耍弄女人。”
海风吹的她慢慢地冷静下来，她摇摇头，“我愿意爱你，就不会恨你。”
这句话让他心潮澎湃。曾几何时，夏甜忆也这么说过，她会很爱很爱他，绝对不会离开他，她的爱到了能够溺死他的地步，可是现在呢……
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还要被这样的话而感动呢？孟沛誉在心里骂自己，听到她单薄的身子因为站在海风下太久而打了几个喷嚏，冷冷地说道，“回去吧。走了。”
卫婷娜看着他的背影，心底有些失落，但也有些庆幸，如果他方才吻了她，她想她的心再也不会有往回收的弹性了。
我愿意爱你，就不会恨你。孟沛誉，我说的话，你应该是听进去了吧，所以才不敢面对我太久，你怕你会心虚。
卫凌舟出院后，和夏甜忆回到家，决定要好好陪陪子峰。因为知道他喜欢看书，所以就买了好多书放在后备箱里拉了回来。子峰正在院子里坐在草地上发呆，卫凌舟便从身后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可是却还没有发出声音，子峰就轻轻地喊了一句，“爸爸。”
他微微一怔，觉得很奇怪，“子峰，你怎么知道是我？”
子峰面无表情地回头，然后指了指地上的影子。他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下，“儿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其实我并不了解妈妈，也不了解你，也不了解舅舅。”
“子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看着他皱眉的小脸，感觉他话里有话。
“爸爸，你伤都好了吗？”子峰转头看他。
“嗯，都好了。子峰，这些时间你是不是想我了？”他将子峰抱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他对这个儿子，总是从心里溺爱，每次看到他，心就会像刚出炉的面包一样，那么软，那么滚烫。
“爸爸。”他看着他，“你会不会骗我？”
感觉子峰有些奇怪，他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是也只好小心应付，“嗯，当然不会。”
子峰点点头，然后起身进了大厅，不一会儿拿着他的小包包出了来，“爸爸，我有东西要给你听。”
“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卫凌舟笑了笑。
夏甜忆正在厨房里熬着粥，付绝安也不在。子峰看着花园里就他和他两个人，然后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卫凌舟笑了笑，“子峰也买手机了，可是为什么都没有给我发过短信打过电话呢？”
子峰把那段录音放给了他听，看着卫凌舟的脸色慢慢地变差，最后录音放完了。他把手机放回包里，看着他问道，“爸爸，妈妈牵挂的人到底是谁？姑姑房间里的那张照片上的男人又是谁？”
卫凌舟回过神来，看着子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原来子峰背地里干了这么多事情，他就像是一头不动声色的小狮子，把危险慢慢地拖到了自己和别人的身边，最后冷冷地把这些危险拖了出来，让人不知所措。“子峰，你……”
“爸爸你说过的，你不会骗我。”他的一双小眼睛变的犀利起来。
“……”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这时，夏甜忆出了来，看到两个人都绷着个脸，疑惑地问道。
“哦，没什么。子峰说他饿了。”卫凌舟拍了拍子峰的小小肩膀，“还问我呢，什么时候吃饭。”
夏甜忆点了点头，笑道，“饭都弄好了，你们进来洗洗手就可以吃饭了。”
“爸爸，我们先吃饭，吃完饭你再告诉我。”子峰推开他的大手，一个人走了进去。
卫凌舟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子峰的录音里，卫婷娜的哭喊声，付绝安的叹息声。原来他忽视了很多事情，可是这些事情怎么也不适合子峰查出来。他虽然只有五岁，思绪成熟的犹如一个成年人。他该怎么小心应付他的询问，他该怎么自圆其说连自己都觉得震撼的，录音里的内容。
餐桌上，夏甜忆不知情，只是一个劲地给子峰夹菜，子峰看着卫凌舟，说道，“为什么不给爸爸夹？”
“啊……”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穿帮，赶紧夹了一块翅膀放在了卫凌舟的碗里，“谁说的，当然也要给爸爸夹，来，亲爱的。”
“嗯，谢谢老婆。”卫凌舟配合地点头，微笑。
难得吃一次中餐，子峰有些不习惯碗里的洋葱，便把洋葱挑了出来，一边挑一边问道，“爸爸妈妈，你们不是已经生下了我了吗？为什么还要办一次婚礼？”
“那个……”他刚想说什么，被夏甜忆给打断道，“子峰，吃饭呢，别问那么多问题。饭菜都凉了。”
子峰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一顿饭，大家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再说话。
饭后，卫凌舟对夏甜忆说他想带着子峰出去散步。她点点头，只当子峰会来找她问一些她回答不了的问题，让卫凌舟带出去也好。
别墅外边有一条很幽静的羊肠小道，通到不远处的如山，如山是很多登山人士都热衷的一座山，听说山顶有雾水，让人有一种进入梦境的感觉。可是卫凌舟并不知道，也只是听说，因为他从来没有去爬过。
借着正午的太阳光，他看了看身旁也走着的子峰，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子峰，吃饱了吗？刚才你满肚子的问题没有问出来，大概也没有心思吃饭吧？你想吃什么？爸爸带你去吃。”
子峰终于驻足，“爸爸，你可以说了。”
他知道自己逃不过去，一天不给子峰一个好的答案，他就会老盯着他。“子峰，你舅舅和你妈妈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你舅舅是你外公的养子，这样说，你明白吗？”
子峰看着他，半晌后点点头。
“所以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有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你疑惑的地方，这些我们需要……需要理解。”
子峰点点头。
“然后你姑姑，你姑姑房间里的照片……”他想了想说道，“你出生的时候，到现在，爸爸一直待在韩国，陪在你和妈妈身边，我没有和你姑姑见过面，这五年。所以呢，你姑姑房间里的照片应该是她和她男朋友的合影对不对？”
“妈妈和姑姑的男朋友有什么关系吗？”子峰开口问道。
卫凌舟怔怔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问？”
“爸爸，其实你知道一些事情对不对？”子峰看向他的表情，尖锐地追问。
“子峰，我该知道些什么？”他装糊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你妈妈的感情，这些年来你没感觉到吗？一直都是很好的。难道你不幸福吗？”
“爸爸，你爱妈妈吗？”子峰并不回答他。
“爱。”他斩钉截铁地点头。
“那妈妈爱你吗？”
“……”他却无论如何地都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妈妈才对，对不对？” 光线柔和，淡淡地落在他咖啡色的头发上面，卫凌舟忍不住拥他入怀，“子峰，那你呢？你爱爸爸吗？”
子峰看着羊肠小道上走过来一对手牵手的老爷爷和老奶奶，轻轻地点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