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却隐约就是有这种感觉。
餐厅里面，人很多。
拥挤的人群中，她还是很快找出了他。
为什么会是三个人？
他，林微然，还有一个，长发女孩，欧洲人的面孔。林微然坐在一边，他与那女孩坐在另一边。
那女孩似乎与他在说着什么，而他在静静听着。是他的朋友吗？他要介绍给她认识的那个人吗？
心里那种复杂的感觉又再次涌起来。
想看清楚那女孩的模样，在这角度却连她的侧脸也看不清。
甩甩头发，跑了过去，手轻轻搭上慕新砚的肩。
他转身，看见是她，微微一笑，“来了。”
沈小兔点点头，叫道：“小林子哥哥好。”
林微然笑道：“沈小兔好。”
侧头，瞟了一下那女孩，道：“你好。”
“你好！”
清脆的声音，并不太标准但是很讨巧的中文。
那女孩缓缓侧身过来，沈小兔看着她，怔愣了一下，心想，这女子像个漂亮的芭比娃娃一样。
“想吃什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慕新砚道：“我帮你点。”
沈小兔嘿嘿一笑，正想回答，眼角的余光似乎又碰上那女孩掠过的目光。
慕新砚再次淡淡问了一声，沈小兔赶紧收回疑虑，想了想，又调皮笑道：“我要吃你的。”
手一端，把他的餐盘拿了过来。
慕新砚一笑，道：“好。我再点一份就是。”
林微然却突然道：“有朋自远方来，不给Doris介绍一下我的小妹妹吗？”
“嗯，是我疏忽了。”轻瞥了林微然一眼，两人淡淡交换了个眼色，慕新砚道：“Doris，她是沈小兔，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Doris低声重复了一下，看了看沈小兔。
“我的恋人。”慕新砚用法语轻声道。
我的恋人。
Doris轻咬着这几个字，又看了沈小兔一眼。
早已知道。
可是，在他口中说出，她还是震了一下。
只是，不会表现出来。
他，不是她靠哭泣吵闹便能赢回来的男人。
在爱情的世界里，软合影，都得有个度。
记得，在法国的时候，教堂同游。
他，林微然，陆白，还有她。
那时，教堂开满了鸢尾。
如雪霰，如云堆雾染。
她笑着问他：“你喜欢和我一起吗？”
他说，还好。和她一起不累。
语气是淡淡的，带了些许不经意的慵懒。
其实，那时她便知道，她不该爱上他。
她家族的势力，在整个法国都是不容小觑的。加上她本身的智慧与美貌，臣服在她裙下的男人数不胜数。
谈情说爱，她不过都只当一场游戏罢了。
可惜，偏偏，被她遇上了这个中国男人。
巴黎大学街头的第一次见面，他们迷了路，于是，她成了他们的临时导游。
热闹非凡的街头，川流不息的人群。
他向她问路。
那时，她便开始相信这是上天赐给她的缘分。
后来，他要回国了。
他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还是在那间教堂，鸢尾已凋谢。
他问那话的时候，嘴上挂了薄薄的笑。
可是，她却犹豫了。
父亲，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的。
他眼中的联姻对象一直是那些大富豪的公子。
犹豫，不过是人之常情。何况，她过惯了那么多年锦衣玉食的生活。
不是吗？
也许，他早已料到她的迟疑，不然他不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那唇边淡淡的嘲弄，是为他，还是为她？
那晚，她想要把自己给他。
他却冷冷地推开了她。
“何必。”他说。
“再见。”
那是，他离开前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再见，永不再见。
终究，她还是舍不下他。
每个日夜，想他想得几乎要发疯。
终于，她舍下了一切，追到了中国来。
可是，他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慕新砚，你眼中的爱情，真的就是这样，掺不下一颗细沙吗？
不过是一个犹豫，你却已经转了身，你是这般，毫不犹豫。
你身边这个姿色才智都极其寻常的女子，你真的爱上了吗？
你说，她是你的——恋人。
我，绝不允许！
他跟那女孩说，她是他的恋人。莫名的兴奋和喜悦顿时把沈小兔包围起来。
只是，这样看来，她似乎并非是他的同学，那么，是朋友嘛？
又想起什么，沈小兔脱口叫道：“你是法国人吗（法语）。”
“是的，沈小姐你好，我是法国人，与砚是旧识。”Doris淡淡道。
“小新，你还有法国的朋友啊。”沈小兔两眼放光，仰起小脸，一脸的兴奋。
慕新砚轻笑，点点头，揉了揉她的发。
“嗯。Doris是我们去法国玩得时候认识的。现在恰巧来了你们公司做设计师。”
Doris微微低下头，对座的林微然斜了她一眼，似乎想要瞟出一点端倪。
“别什么小姐的，多拗口啊。你叫我沈小兔就行，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啊？”
“Doris。”Doris道。那几个发音，从她口中说出。很清晰。
请好好记住这个将把慕新砚从你身边夺走的人的名字。
“你们聊一下，我去买些东西。”
慕新砚站起，Doris却唤住了他。
“砚，晚上我想到你那边参观一下可以吗？”
“对不起，今天我有约。”
Doris淡淡一笑，轻轻点头道：“好。”
没想到他会直接拒绝了Doris，毕竟她是远道而来的朋友，沈小兔张嘴，却见慕新砚轻瞟了她一眼。
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便没有说出口。
本来想说，她可以改天再过去。
“你怎么过来了。”将钱付完，慕新砚皱了皱眉。
“为什么把沈小兔叫过来？”林微然不解，低声问道。
“今晚，我会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她。”
林微然一副“你简直是疯了”的表情，忍不住道：“你不怕她知道了多想？”
“那也比她从Doris口中知道要好得多。”
林微然愣了一下，低声道：“原来是这样。”
微叹，重重点头。
“说的在理。”
“沈小兔，是你和砚今晚有约么？”
是你，这两个字咬得有些重。
沈小兔微微怔了一下，有些许害羞，心里又很过意不去。不知该怎么回答，却也不想说谎，半晌，只好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
沈小兔想说，你待会也一起过去玩吧。记起慕新砚深沉的眼神，又只好作罢。
“你一般都在什么时候过去呢？”
她还在胡思乱想，Doris的声音又轻轻传来，有些淡，也似乎夹集了些什么难以说出的情绪。
她有些奇怪，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随即想起自己的问题好像不太礼貌，只好轻轻吐了吐舌头。
Doris笑了笑，道：“下午我想让砚带着在附近转转，你知道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又怕耽误了你们约会的时间。”
“没事，没事。你们就随便逛吧，结束了让小新给我电话就行了。”
“这个不大好吧。”Doris为一沉吟，笑道：“你告诉我时间，总不至于太打扰。我可不愿意被说成，尔乃蛮夷。”
沈小兔忍不住低头扑哧一声笑了。
目光抹过她的额头，Doris嘴角微微上扬。
沈小兔估摸了一下时间，便说了，然后去翻慕新砚的餐盘。
Doris眸色微暗，淡淡瞥了一眼她盘中的饭菜，脑里飞快掠过什么。
问沈小兔：“这是什么？”
“素椒小炒，小新爱吃的。”说完，沈小兔又小声打小报告道：“其实味道不怎么样。”
Doris笑了，又道：“砚爱吃的？我想尝尝，可以吗？”
沈小兔听她语气十分好奇，笑了笑，便点点头，拿过她的筷子，从盘里拣了些给她。
慕新砚和林微然回来，就见沈小兔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惊恐的望着他。
他心下一沉，握上她的手臂，道：“小兔，怎么了？”
沈小兔颤抖着指了指Doris，这时，慕，林二人才看到一旁的Doris红了一张粉嫩的脸，眼眶蕴满了泪，脸上神色竟是痛苦之极。
“砚。”Doris伸手扯上慕新砚的袖。
“怎么回事？”
男人的眉峰，掠过一丝凌厉。
触上他的目光，沈小兔怔愣了一下，黯然地挣开了他的手。Doris喘息变粗，痛苦道：“沈小兔说你爱吃这个，让我尝一下，是我不好，我不想拒绝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doris她不能吃辣……”沈小兔站起来，惶恐道：“现在怎么办？”
“她不是不能吃辣，是对辣椒过敏。”慕新砚皱眉，然后一把抱起Doris。
回头轻轻道：“小兔，跟着。”
沈小兔正不知所措，责怪自己惹了祸，却又看到他把她抱在怀里，心头微微淌过难受的感觉。
咬了咬唇，赶紧跟在他背后。
林微然从傻眼中抽身，也二话不说跟上去。
心思转了转，又稍回头望了一眼，果然见餐厅已起了动静。
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一桌四人，倒是清楚得很，但其它人，却并不知道。
眼睛看到的，就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