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兔气闷又害怕,便有大掌在她屁股上落下来。
慕新砚明白,在仓库里她喊出那句话的用意。为她受伤,他甘心情愿。他从没想过要她的回报。如果不甘愿,那么,他便根本不会为她那样做。如果甘愿,他又怎么舍得要她用这样的方式来回报?却还是有了震撼。更多的是,狂喜和感动。这女人,真是个笨蛋。甚至,他还考虑过,如果这个笨蛋真的把照片发出去,他要怎么办?好像,从来就没有犹豫过。他想的,其实是——她该怎么办。不管发生什么事,他还是他,不会因为这样就不要她。只会,更爱她罢了。但他真的动怒了。她怎能这样轻易就去说那两个字!
分手。
这样想着,手上的力道,便重了。
这回,她却似乎很乖巧。没有挣扎,也没有吵闹。
不过是泪水大颗的掉。掉得凶了,就拿过他沐浴以后新换的衣服擦擦眼泪。然后,继续掉。
慕新砚怔了一下,便再也下不了手去。
“喂,你要打快打啊。”沈小兔抽抽鼻子,去握他僵在空中的手。
“你很想我打你吗?”慕新砚淡淡问,有一点好奇。
“傻子,挨打,你愿不愿意?”沈小兔擦了擦眼泪,在他身上动了动,换了个姿势,重新趴好。
慕新砚紧皱了眉。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打不下去。看着她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硬声道:“不闹了?”
沈小兔哼了一声,翻翻白眼,“我闹了,你也不会放了我,你这人,就是这么铁石心肠。”想了想,声音低了下去,委屈道:“而且,现在也不应该闹。”
慕新砚越发奇怪,捏了捏她的脸颊,“为什么?”声音,仍是僵硬的。
沈小兔不耐烦了,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好好打,索性从他腿上滑下来,“喏,不打的话,我去洗澡睡觉。”
她腿短,才走了几步,就让人给捞了回来。
男人的气息轻轻喷薄在她的颈项上。
“你反悔了啊?”沈小兔苦着脸,又重新在他身上趴好,道:“轻点儿行不行。”
“为什么?”他轻声问,眉心皱得越发的紧。
沈小兔看见了,又伸手去揉他的眉,咕哝道,“皱什么皱,你打我,又不是我打你。你以为我不想闹?可是——”她想了想,咬了唇,轻轻撩起他的衣服,呆呆看着他身上被纱布缠绕的伤口。“我不敢乱动,怕碰了你的伤口。”想到他的疼痛,沈小兔鼻子一涩,又开始掉了眼泪。
没有想到她是这份心思。慕新砚的眉心展了又皱,挑起她小巧的下巴,慢慢吻掉她的眼泪。他的温柔,让她惊讶。
愣了好久,沈小兔才翘起了一丝微笑。胆子又开始大了起来。“小新,你们到底对凌轩怎么了?还有,刚才你和小林子哥哥在嘀咕什么啊?”
“不告诉你。”
“……”沈小兔气结。
“为什么不问照片的事情?”男人又淡淡问。
沈小兔调皮笑。“因为你比我紧张。不用我担心了。”
这次是慕新砚沉默了。
沈小兔哈哈大笑,抱住他的脖子,往他的脸上乱亲了一气。
慕新砚眉一扬,“嗯,反了你了。”
天旋地转过后,沈小兔被摔在床上。
这一夜,便在沈小兔咯咯笑声和细碎的呻吟声中过去了。
慕新砚没有再和她提照片的事情,但她有种预感,那件事确实已经过去。后来的几天,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一,她收到一封信,那封信来自小广。信里说,小广去过凌轩的家,把私藏的她的照片都毁掉,并且永远不会再回来,最后,只请求她的原谅。二,在她收到信的翌日,凌轩在外面出了车祸,一只眼睛瞎了,一条腿和手臂都被毁掉,成了半个残废。
事情来得极为蹊跷,沈小兔想问慕新砚,但最后,她还是没有问,那人也没有说。她被他深深眷宠着,这样,已足够。但后来,忍不住的悦姗姗还是找了林微然。
林微然笑着低声说:慕新砚做了三件事。一,那天,在仓库,他也给凌轩拍了一些“照片”做回报。二,嘱咐林微然去找小广。第三件,林微然没有多说。但沈小兔和悦姗姗却明白,慕新砚在确保照片被毁掉之后,便会出手毁掉那个人。
而Doris,知道这件事之后,便默默回去了法国,一如她到来那般的悄无声息。
沈小兔开始明白慕新砚真正的手段。
悦姗姗笑:“小兔,你的男人忒阴险。”
沈小兔幽幽笑着,却有人敲门,是几个同事和薛雪倩。
一个女人笑道:“雪倩有事情宣布。”
悦姗姗撇撇嘴,道:“薛美人,劳驾了。
薛雪倩瞥了悦姗姗一眼,淡淡道:“不客气。”
悦姗姗冷笑,沈小兔赶紧接了口,“雪倩你赶紧说,我们等着听呢。”
“公司还有很多经费剩下,大家看看是这两天出去聚个餐还是有其他什么提议?”
“我随意,不过沈小兔嘛,就不必把她算进去了。”悦姗姗道。
“为什么啊?”几个女生好奇了。
沈小兔脸上一红,正要回答,门口却插进了优雅的声音。“请问,沈小兔在吗?”
沈小兔颊边的红晕顿深。
这声音来自那个男人。——他会连名带姓叫她的时刻,不多。要么,是他很生气的时候。要么,就是像现在一样。
“慕新砚,你来了。我们正说着你家沈小兔,你就来了。”门口,几个女生也微微红了脸。
慕新砚淡淡一笑,应了一句。
薛雪倩一怔,不由自主望了这个男人一眼,每见一次,便觉得他的俊美多添了一分。他今天不知道是从哪里过来,一身笔挺的银灰色西装,穿上正装的他,多了几分成熟迷人,又隐了些许慵懒,贵族的气息越发明显。可惜,这个男人的眼里似乎永远只有那一个女人。苦笑,都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的确如此。
慕新砚触上她的视线,礼貌地点点头,眼光便投到那趴坐在椅子上的女子身上。
薛雪倩心里一疼,目光黯然,唇边很快掠过不动声色的笑容,带着讽刺嘲弄。
“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慕新砚挑眉。
他嘴角恶魔般的弧度太明显了,沈小兔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慌乱中,狠狠踢到了椅脚,鞋子也很不给面子地飞了出去。
硬生生的撞了一下,她痛得眼泪飚了出来,坐回椅子中,委屈地看向慕新砚,眼神叫一个控诉。
女生们早已笑得人仰马翻,包括悦姗姗。
慕新砚脸色微微一变,快步走了过去,低斥道,“你这是急什么?”
沈小兔咬唇,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男人半蹲下身子,把她的脚踝抓放到自己的膝盖上,细细地察看那红肿了的一块。
所有的笑声,一下凭空消失。慕新砚为人低调,但身上的气质却是掩藏不住的。很多人也便好奇起他和沈小兔之间的事情。自从那次的全城大赛,所有人都知道慕新砚对沈小兔的宠爱。但更具体的,却是一无所得。沈小兔不说,但平日里,或多或少,相熟的女生也会从悦姗姗口里探到一些小八卦。但谁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宠她。甚至,在所有人面前,为她轻轻揉着脚趾,这样的动作,没有多少个男生愿意做,因为不屑也觉得尴尬。
但这个男人做起来却这样自然,不忸怩,亦不卑亢。
薛雪倩把手中的意见调查表捏得紧紧的,生生克制了那要夺门而逃的冲动。
耳畔,一个女生似乎在问:“慕新砚要送沈小兔回家吗?”
“不是。”悦姗姗的声音,很轻,却有着一抹欢愉。“迟到了的约会,现在他们要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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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她耳朵上呵痒啊。沈小兔皱眉,去拍那拧上她耳朵的手指。
“起来,小懒猪,快到了。”好听的声音,淡淡的吹息,让她的耳朵,蒙上一层淡淡的热气。
“再一下,我再睡一下下。”在温暖的怀抱里蹭了蹭,她迷糊地说。
那人,似乎没有了动静。只是,没过多久,两只手指,捏上她的鼻子,她呼吸困难,就张开嘴巴,使劲呼吸了几下。
一声闷笑从身边传来。
她心里一动,困惑地睁开眼睛。
却是邻座一对情侣笑着看她。那女孩,面容姣好,此刻,正笑翻在她情人的肩膀。那男孩戴松,家便是一直在爱尔兰。这个假期,把女朋友小璐带回去,是游玩,也是去见见戴松的父母。飞机上偶遇,几个年轻人,闲谈了几句,一下便熟络起来。
沈小兔脸一红,冲他们点点头,想起自己上了飞机不久,就埋进慕新砚的怀里呼呼大睡,羞愧难当,也不靠着慕新砚了,赶忙坐起身子。
慕新砚淡淡道:“真看不出来,兔子还有一点羞耻之心。”
沈小兔小声道:“小璐,你不睡一下啊?”
“沈小兔,你这是想要把我拉下水啊。”小璐笑着指控。
沈小兔被说中心事,悻悻低头,在小璐的笑声中,竖起耳朵去听两个男人交谈。
小璐却道:“沈小兔,陪我去一趟洗手间。”
戴松笑道:“你们女生真是,去个洗手间也要人陪。”
小璐娇嗔道:“你也可以找慕新砚陪你。”
两人男人便都沉默。
沈小兔愣了一下,乐呵呵地笑,小璐微哼一声,拉过她就走。
戴松苦笑,“这女人被我给惯坏了,你看你的女朋友就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