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双圆圆的眸子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凌轩微叹了一口气。
“你说,她这样你让我怎么放了她?”
慕新砚一怔。
冷睨了男人一眼,凌轩一手托了托沈小兔,另一手贴上了她小腿的裤脚。
慕新砚眸色顿沉,“你要做什么。”
他无法忍受别的男人这样碰她。
卡其色长裤,覆住了沈小兔的脚踝。
凌轩突然轻轻把裤腿提了提,慕新砚吃了一惊,女子的脚踝缠了密密的纱布。
凌轩也不打话,把沈小兔往地上一放,沈小兔“啊”的一声轻叫,身子没有站稳,微微一斜,一个身影却已迅速移动到她身侧,将她搂进怀里。
薛雪倩伸手掩住了嘴,绝色水眸,一动也不动。
他抱住了她。
难道,那天,他等的就是她?
心里仿佛被什么锐利地刺了一个洞。有什么冰冷地涌了进去,将她彻底冰冻。
沈小兔吓了一跳,却只觉得身子骤然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凌学长?”
“你看清楚我是谁。”男子低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不悦。
“慕新砚?”
四目交接,沈小兔弱了声音,小脸上带着委屈,“你不是都不理我了吗?”
“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耳畔他的气息温热,沈小兔觉得一阵酥麻,顿时红了耳根。
瞥了凌轩一眼,慕新砚把沈小兔抱起来,便往前走去。
沈小兔闭了闭眼睛,努力把周围看热闹的八卦同事们自动地想象成萝卜,白菜和土豆。
看着那走远的二人,凌轩神色复杂,半晌,弯唇冷笑。
这样的游戏,他倒是有兴趣同他慕新砚好好地玩一玩。
鸢尾的香气,幽幽传来。
蓝紫色的精灵,在风中飞舞盘旋着,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的颜色。
所到之处,惹来无数的目光和议论声。
蜷在他的怀抱里。他的步伐,同他的心跳一样沉稳有力。有那么一刻,她竟觉得,这个男人,是一个可以给她保护和安全感的男人。
为什么。明明只是相识不久。明明在她的印象里,他是那样一个弱到需要女人背去医院的男人。
却好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否则,她怎么会如此不知羞耻地窝在他的怀里,还窝的如此安心。
不知走了多久。
“我们要去哪里?”沈小兔把脑袋从男人温暖的怀里伸出来,顾不得周围让她害羞的目光。
“你想去哪里?”
啊?!
沈小兔怔愣着,不知所措地答道,“我不知道啊。”
“那以后别再抗议我不征求你的意见了。”瞥了她一眼,男人淡淡道。
“哦。”
“……”
“慕新砚。”
“嗯。”
“我很重的,你累不累?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慢慢走,可以的。”
似有淡淡的疼痛,划过他的心,淡漠的眉宇也不知不觉蹙了起来。
以前,虽然知道她很胖,却不知道她其实很轻,直到此刻,把她抱在手心,才知道,她是真的很轻。
她身上的肉软绵绵的,虽然胖,却是没有什么重量。
平日里,和她一起吃早点,吃晚饭,她似乎比一般的女生能吃,他总是笑她。
这一刻,似乎尝到了微微的懊恼的滋味。
“还可以再胖一点,再胖一点,我也抱得动你。”他温柔地凝着她的眸,淡淡地笑。
心头突地一窒,她突然不敢再说什么。
眼睛往四周环顾了一遍。
是一个并不熟悉的地方。一个很普通,但是看起来很舒服的小区。
身体被微微抬高,男人把她放落在草坪边的长椅上。
沈小兔皱眉不解地看向他。
他单膝微屈,修长白皙的指握上她的脚踝,把她的脚搁放在他的膝上。
他指节上有粗粝的茧子摩擦着她足部的肌肤。沈小兔只觉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手心里也渗出了薄薄的汗。
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头放得很低,似乎正专注的审视着她腿上的伤。
阳光轻轻打在那一栋栋的楼舍和一丛丛树木上,纵然很稀薄,却也明媚了整个小区。偶尔有人经过,会朝他们轻轻打量几眼。
整个世界,也似乎突然变得安静了起来。
沈小兔轻叫一声。
白皙的长指突然捏上她的下颌,锐利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男人的语气也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你的腿怎么回事?”
周围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凝固了起来。沈小兔被他吓到,一下变结巴了。
“我——我被车撞的。”
“你怎么这么笨,走路也会被撞?好端端的怎么会被车撞?是谁撞得?”
慕新砚咬牙,怒气似乎根本无法抑制,那双纤细的腿,被纱布缠得紧紧密密,想来受的伤一定不轻。
语气粗劣严厉,长指也将沈小兔的下颔扣得生疼,沈小兔鼻子一酸,泪水不争气的在眼里凝聚起来。
抬起手胡乱去擦,泪水却越来越凶。
委屈。
还是委屈。
“我在医院躺了好多天,今天才刚刚能动,我就来找你。你却理也不理我。我在你背后拼命喊,你明明听到了,却还越跑越快。”……
“是啊。我好端端的又怎么会被车撞?那天我想着和你去看电影的事情,想着怎么快一点把手上的工作做完,可以早一点下班去找你,可是一不留神,就被车子撞到了。撞我的司机跑了,多亏了凌学长,把我送进医院,还一直照顾我……我不敢告诉姗姗和小广,她们会哭死的,所以——”
慕新砚心口一滞。
活过了二十三年。除了死去的母亲和哥哥,有谁这样在意过他。有谁这样把他的一个约定看得这么重。再也没有。
再也没有。
想象不出,她那样娇弱的身子,被沉重的车子撞倒。
受了伤,却没有人去理她。
一个人,害怕吗,委屈吗。
泪水模糊了双眼,沈小兔把两只手都用上,却是怎么擦也擦不干。
“为什么不找我?”
耳畔,是男人突如其来的低低的声音,很低,很哑。很疼。
在她还没有想出要说什么的时候,便有熟悉的温暖的清香扑面而来。
她柔软粉嫩的唇瓣,被一双温热的唇,轻轻吻住。
心,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沈小兔愣愣地瞪着眼前与她近得不能再近的男人的眸子。
细碎的刘海再也遮不住男人炽热的眸,此刻,这一双眼睛,正深深的凝着她,仿佛她是他一个人的宝。
只是他一个人的。
大手温柔的抚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脸颊。
空气中,似乎传来男人很淡很浅的叹息。他的唇,稍离开了她的唇,她才刚刚稳定了心跳,他却把她的小脑袋再次按下来,薄唇,又重新覆上。
这一次,便再也不只是浅尝辄止。渐渐,他的呼息重了,乱了,力道也加大了一些。
她几乎就要眩晕过去,他却又放开了她。
似乎,感情这东西,从来就是不需要任何人来教的。
自动自觉的蜷靠在他的颈窝。沈小兔闭上眼睛,一张小脸红得如同熟透的番茄。
他的指轻轻抚着她的唇,她软软的脸颊。
唇角微勾,带着暂时的满足,放开了她,坐到她的身侧。
一张长椅,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小区里人来人往,忙碌着自己的生活。沈小兔忽然有一种偷偷干坏事的感觉。
只是,这坏事,她不觉得讨厌。甚至,她很喜欢。
鸢尾的香气在风中弥漫,地上蔓延着夕阳之下斑驳的树影。
圆圆的眸,愣愣看着地面,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偷偷瞟了男人一眼。
却一下子,跌如了他深邃的眸里。
还未来得及看一眼他唇角淡淡弯着的弧,慕新砚长臂一揽,将沈小兔整个抱放在膝上。
沈小兔一双水眸大大地睁着,又羞涩的垂下睫毛。
慕新砚却又用长指勾起她的下颌,逼她看着他。
“还疼吗?”他轻声问道。
温热的掌又抚上她的小腿,隔着裙子,轻轻抚着。
“不疼了……不……还有些疼。”脚上,那经他触碰而起的触电般的酥麻的感觉,让沈小兔有些语无伦次。
“小兔。”
从他口中唤出的她的名字。
沈小兔心里一震,低声应了。
一下子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把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里。
苦笑,爬上他的唇。吻,忍不住,又落到她的发际。
情不自禁。
是啊,怎么去禁。
从内心涌出的无法抑制的震撼,从吻上她的薄唇,沾染上她的泪的那一刻起。
他清楚地知道,一切都已经乱了。
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个不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冷静地控制自己的他。
当初,他的异母哥哥把他的哥哥杀死。
那时,为了替哥哥报仇,一个人之身打入慕家,挑了慕家训练有素的十几个保安。那个时候,他便是疯狂的他。
18岁的少年。他为了给对方重创,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有多么重。他只是冷眼看着,哪怕是最后支撑不住倒在了街角的路人身上。
不是没有过隐忍,不是没有过努力。
只是,一切的一切,无关风月。
但是明明是那么渺小,那么普通的她,却又是那么强横,那么固执地在他的心上霸占了一个位置。
那个位置,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多么重要。
乱了,也就乱了吧。
已经孤独了太久,他做不到放弃这让他痴迷的一晌贪欢。
将来怎么样,又何必去想呢。
“慕新砚,我现在,心里的感觉很奇怪,怎么办。”小脸在男人的胸膛上蹭了蹭,沈小兔低声道。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们——”沈小兔不知说什么好。
“我们怎么了?”男人淡淡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明明心里喜欢的不是你,为什么,我却喜欢你……这样吻我?”脸烫得像要烧起来一般,她使劲地向他怀里埋进去,仿佛要把自己揉进他的骨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