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顺利？……”林微然呢喃着在口中咀嚼着这四个字。
“没错。论实力，我们与承安不相上下，论方案，我想承安的并不会次于我们。竞标会到了最后，只剩下了我们两家公司，梁旭凡一向是谨慎的人，按理说到最后只剩下了两家实力相当的公司，并不应该以价格来草率地定了胜负，而是应该经过顾问团的反复协商和建议好好地衡量一下。但是梁旭凡却在看了标书之后，很快便确定了把这份合同交给我们，你难道不觉得这未免太草率了吗？”
林微然想了想，道：“那也就是说，其实梁旭凡在心里早就已经想要把这个项目给我们了？”
慕新砚摇了摇头，道：“不全是。”
“那还有什么？”林微然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慕新砚绕迷糊了，弱弱地反问了一句。
“梁旭凡为什么会突然更改标书？我想来想去觉得，是他那边有人泄露了底价，而且可能已经被梁旭凡察觉到了。很有可能，这已经不是梁氏的机密被第一次泄露了，所以他才一直用一个假的价格，即使对内部人也不透露，到了最后一刻才宣布更改价格，当他看到承安的报价与他之前所用的假的底价基本相近，所以才会立刻作出决定将合同给了我们。”
“依你这么说，梁旭凡早就知道有人要泄密，那么他这一次的竞标大会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招标，而是要揪出来内部泄密的人？！”
慕新砚轻轻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
林微然倒：“哇靠！慕新砚，你遇到对手了，这个人居然比你还阴险！”
慕新砚淡淡一笑，没有接他的话，自顾自地说起来：“但是今天最让我觉得奇怪的，并不是梁旭凡。”
“那是谁？”
“薛清凌。”
“薛清凌？！”林微然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他有什么可奇怪的？不过就是想要耍些手段，最后没得逞么。”
慕新砚摇了摇头，道：“微然，你觉得薛清凌这个人怎么样？”
林微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于是想了想道：“他这个人啊，当年我们四个是最好的兄弟，他的性格大家是都很了解的，这个应该不用我说，老板你也知道吧。”
慕新砚微微一笑：“那你觉得他会不会因为我们曾经是兄弟，就故意让给我一单生意？”
林微然一摇头，道：“开玩笑，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薛清凌这小子公私分明得很。如果我们有困难找他帮忙，那他肯定是刀山火海在所不惜，但是如果说只是商业上的一场竞争，那么他一定不会因为对手是兄弟而故意放水。”林微然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对昔日好兄弟的看法，忽然好像又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脸色微微一变：“砚，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慕新砚眸色变得更加深沉，声音也冷魅了些：“微然，今天这场竞标，最让我奇怪的就是，为什么薛清凌在更改了标价的同时，要把标书的封面一起换掉。就像我们刚刚做的那些修改，完全可以把标书做得和原来一模一样。如果他不换掉那个标书的封面，我也就不会想到去更改我们的价格，那么这单生意一定就会稳稳地落在承安的手里。”
林微然大惊道：“你的意思是，这一次薛清凌更改标书的封面，是他故意为了引人注意？”
慕新砚弯唇笑了笑道：“竞标会上的人里面，他最了解的，无非就是你我二人。所以他这个举动，准确地说，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林微然皱了皱眉道：“如果说他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那他为什么这样做呢？”
“这就是我不解的地方。你刚才也说了，按照我们对薛清凌这个人的了解，他绝不可能因为我们是兄弟就将那单生意让给我们。但是现在他这样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做法，却不得不让我感到奇怪。”
林微然凝视这慕新砚，沉思了一会儿后问道：“那我们应该要怎么办？”
慕新砚摇了摇头，微弯了唇角道：“不去管他。既然他这么做了，白白送生意给我们，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接着呢。”
林微然皱了皱眉：“可是这样……”
慕新砚淡淡一笑，道：“放心，他既然这样做了，必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
一连几天，沈小兔都没有再见到慕新砚，这个男人似乎在与梁氏企业合作之后就变得很忙，几乎连公司都很少来了。沈小兔虽轻松了许多，那种紧张的压迫感也已经消失不见了，但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总是好像有些空落落的。
阳光明媚的上午，沈小兔坐在电脑前专心致志地回复着一封又一封的工作邮件，骤然而响的电话铃声便将她的思绪打断了去。专心工作的沈小兔被那电话铃声惊了一跳，全身吓得一哆嗦，忙拿过电话，看了看来电显示。
是悦姗姗。沈小兔轻轻舒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抱怨道：“姗姗，什么事还在上班的时候打电话给我，知不知道人家正在工作呢，吓死人了！”
悦姗姗笑道：“怎么着，又在为你的男人兼老板卖命哪？打扰你了？”
沈小兔脸一红：“姗姗，说什么呢，以后说话要注意一点，他现在只是我的老板而已。你这样乱说话，叫别人听了去，别人又要误会了。”
悦姗姗冷哼了一声：“切，误会就误会，能怎么样？再说了这本来也不是误会，他确实是你的男人，这是事实嘛！”
“姗姗……”沈小兔嗔怪地低声唤她，“别乱说了，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人家有极品美女薛雪倩做社长夫人，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小秘书啊，他不解雇我，我就已经烧高香了。”
悦姗姗笑道：“小样儿，被我说中心事了吧？还说没关系，你听听刚刚那小词酸的呀，真是像个打翻了的醋坛子一样……对了，告诉你一声，我现在已经在电梯里了，要去九十九层找你。”
“找我？”沈小兔低叫一声，又吐了吐舌头，压低嗓音：“现在上班时间，这九十九层可不是随便乱进的，你来做什么？”
悦姗姗不屑地嗤了一声道：“九十九层怎么了？社长呆的地方，别人就不许踏足了？我现在还偏要上去，我就想要看看慕新砚他到底能把我怎么样？”
沈小兔还没来得及说出阻止悦姗姗的话，便觉得肩上有什么重重地拍了下来，她身子一颤，回头看去，悦姗姗竟然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了。
沈小兔大惊失色，忙拉着悦姗姗让她坐下，将手指在嘴边竖起来，“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你来做什么？”
悦姗姗轻轻一笑：“有事和你说。”
沈小兔皱眉“什么事这么急，一定要现在说？”
悦姗姗垂了眸，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沈小兔觉得不对劲，晃了晃她的身子：“姗姗……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有什么事倒是快点说啊，急死我了！”
悦姗姗扑哧一笑：“切，你现在也知道有话不说是多么讨厌的一件事了？每次你都是这样，一副好像有很大事情的样子，却又什么都不说，急得人抓心挠肝才善罢甘休。”
沈小兔听她这么一说，脸红了，心中又有些气恼，便轻轻打了她一下：“真讨厌，你到底有没有事说嘛！”
悦姗姗微微笑了笑，道：“小兔，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沈小兔睁大眸子：“什么？你又要走？去哪里？”
“佛罗伦萨。有一家建筑公司看中了我设计的一个私人别墅，想要买断我的设计，所以我要飞去那里谈谈这件事。如果这次合作比较顺利的话，或许会考虑去那里做签约设计师。”
“真的啊？那太好了，祝贺你啊姗姗！”本来一脸不情愿的沈小兔听到悦姗姗这么说，立刻两眼放光，佛罗伦萨，谁都知道那是美术的天堂。而佛罗伦萨的建筑公司更是世界有名，那里有数不清的美丽建筑，而悦姗姗能够去做他们的签约设计师，几乎是设计师中的至高无上的荣耀。
可是不同于沈小兔的雀跃欢呼，悦姗姗却是一脸的闷闷不乐。这样一来，她走了，这个笨丫头还没完成的爱情之路可怎么走下去？
“姗姗，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沈小兔奇怪地戳了戳悦姗姗。
悦姗姗被她一戳，从思绪中猛地跳了出来，轻轻一笑，道：“笨女人，我还不是舍不得你。”
沈小兔撇撇嘴：“哎呦喂，说得可真酸呐。悦大小姐，我们是姐妹，不管走到哪里不是都还是姐妹么？可是你这样的机会，却是实在难得的。你要是因为舍不得我，放弃了这个机会，那我肯定不会放过你！”沈小兔说着，还扬了扬肉嘟嘟的小拳头。
悦姗姗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这个一直都是温吞吞的沈小兔，很少会有这样的小野蛮小霸道，但是现在这样看起来，真的是很可爱。想到这里，她心中的不舍便又更加深了一分。她凝眸看着沈小兔那张粉嘟嘟的小脸，叹了一口气道：“小兔，其实，论设计，论手笔，你都胜过我。如果你不这样刻意地隐藏起来，一定会有更大的作为。可是你为什么就只甘心做一个平庸的小秘书呢。”
沈小兔摇了摇头：“姗姗，我觉得就像现在这样，挺好的。我的一生本来就注定了很短，我不想把自己搞得太累。”
见悦姗姗沉默不语，沈小兔笑着握上她的手：“安啦，悦大小姐，我在这里肯定会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肯定不会因为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难过的！你就放心去佛罗伦萨好好地闯一番事业吧，有空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玩的！”
悦姗姗笑道：“那我先回去了，等过几天走的时候，会告诉你的，到时候你可要送我哦。”
“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