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电梯门前人多得很,看来这一班是挤不上了,只好等着下一班。
忽然听得身后有淡冷的声音向她们这边传来。
“过来。”只是两个字,简介冷淡。
虽然一直控制着自己,但那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沈小兔还是不自觉地回了头。却正正撞上了那双暗如洪波的眸光。
悦姗姗也跟着回头看了过去,见慕新砚冲她们淡淡地招了招手,又点了点头。
两个人走过去,慕新砚侧到了一边,淡淡吩咐沈小兔道:“按开。”
沈小兔怔了怔,按下了1015。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沈小兔心中一颤,忙收了回来。瞟了一眼那个男人,面无表情,好像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一样,这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装饰着紫色鸢尾花的金属电梯门应声打开,慕新砚率先走了进去。沈小兔愣了一愣,没有动。眼看电梯门就要自动合上了,悦姗姗心一横,拉着沈小兔便往里面迈去,却听得身后一个响亮而又有些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兔姐,你怎么在这里?”
沈小兔一愣,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却是刚刚在咖啡店遇见的那两个女孩。
“啊,慕学长!!”那两个女孩子看见电梯里的慕新砚,两人互视了一眼,随即一脸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阿静,你现在应该改口叫社长了,你刚刚不是已经被通知录取了吗?”那个圆脸的女孩笑嘻嘻地对安小静说道。
安小静偷偷地看了慕新砚一眼,双颊立刻浮上了两团嫣红,道:“社长,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不用客气。”慕新砚淡淡地道了一句,便要抬手按上电梯的门。
“小兔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我们还到处找了你好长时间呢。”安小静拉过了沈小兔的手,才刚刚想要向她道谢,却猛地想起了慕新砚还在旁边,电梯的门还没有关上呢,便吐了吐舌头,噤了声,不敢再说一句话。
一边的小雨却轻呼了一声,想起什么,又压低了声对沈小兔说道:“姐姐,你走错了地方了,这里可是慕社长的专用电梯,这阿静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位社长呀,就是电梯里那位与我们打招呼的帅哥。”
安小静一张小脸倏地又红了,眼睛圆圆地一瞪,伸手便去打小雨。小雨笑着躲开,道:“我说的不是么?”
沈小兔舒了一口气,幸好,刚才慕新砚和她们说话的那一幕,阿静和小雨都没有看见。否则,那人可就丢大发了。沈小兔轻轻地扯了一个微笑,低声道:“幸好你提醒我,要不然我可就遭殃了。那现在我们一起走吧,阿静今天的面试成功了,等一下晚上的时候,姐姐请你吃饭,我们一起庆祝一下。”沈小兔一边跟着阿静和小雨的脚步往出走,一边笑着说。
悦姗姗在一旁憋得快要断了气。
在一群女人的说笑声中,她的轻轻浅浅的声音也夹杂在里面。她们越走越远,她的声音也随着,越走越远。这样,很好。
电梯的门慢慢地合上。慕新砚脑中似乎有什么突然一闪而过。心下一凛,刚刚看她身上穿的衣服,似乎下摆的地方沾了一小块枚红色的颜料。
在电梯门慢慢地只剩下一条浅浅的缝隙的时候,慕新砚突然将双手伸进那道缝隙中,用力地将电梯门扒开,快步走了出去。
“安小静。”他快步追上了那几个勾肩搭背往外走的女人,淡冷的声音将她们的脚步生生地钉在了地上。
风华大厦九十九层,社长办公室。
Sunny将手中的咖啡放在了慕新砚的桌上,便侧了身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眸光淡冷的社长以及面前那两个战战兢兢的女孩。
文森特·梵高。《纪念莫夫》。冷淡的眸子再次扫过那些明媚的色彩和清幽的轮廓。
“不像你的手笔。”慕新砚冷声说出一句话,眸光也是清冷得让人恐惧。他的眼睛就如同那位伟大的画家梵高一样,敏锐而犀利,仿佛能够一眼看穿人的灵魂。
其实,早在面试的画作一一呈上来的时候,他便已经留意到了这幅画。着实惊艳。只是,当时他心有旁骛,满心想着的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沈小兔,便也没有多加理会。
小雨拼命地朝安小静打着眼色,示意她不要承认,但一旁的安小静小脸却早已经涨得通红,咬了咬牙道:“对不起,慕学长,是我作了弊,这画……确实不是我画的,我的画被浸湿了,在咖啡店遇到了小兔姐姐。是她帮我画的这一幅。慕学长,真的对不起!小雨,我们走吧。也许,我就是注定不能进风华社的。”
“是她么。”慕新砚淡淡道。竟然真的是她!慕新砚轻轻皱了皱眉,再次看了一眼那幅画,犀利的眸光仿佛要将那层薄薄的纸张生生刺穿。
小雨无奈地耸了耸肩,像是一只泄气了的皮球。安小静这个大笨蛋,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放弃了,煮熟的鸭子都已经到了嘴边,却又飞了。
“下周一早上八点,别迟到了。”自背后传来的,却是男人那清冷好听的声音。
阿静和小雨心中大震,两个人齐齐地瞪圆了眼睛,回过头去望向了慕新砚。
“把事情的始末仔细说一遍。”慕新砚的声音冷淡,表情也是那该死的万年冰山。
阿静和小雨两个人将她们如何打湿了自己要参赛的画作,如何遇见了沈小兔和悦姗姗,又是如何被沈小兔的惊艳画技震慑到,原原本本地给慕新砚说了一遍,便离开了。办公室内,只剩下了慕新砚和他的高级助理Sunny。
“社长,我不明白,为什么还要用她?”Sunny见慕新砚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忍不住问了一句。
“安小静的能力,已经足以胜任现在的这个职位,她所欠缺的,不过是经验和锻炼,经过一段时间的打磨,她会很出色。”慕新砚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子,却又重重地放了下去,该死的他竟然还在眷恋着刚刚她在按下电梯密码的时候不小心触碰他的那一下。她指尖凉滑的感觉,腻腻地在他的感官上挥散不去。
慕新砚深如古潭的眸子轻眯起来,眸光一暗。
“既然用了心思,又何必要浪费了呢。”慕新砚唇角轻轻一勾,弯起了一抹魅惑的笑容。
“作弊的心思?”Sunny那张常年同慕新砚一样的没有表情的脸,难得地轻笑一声,本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有人却是用了很深的心思。”
“有人?”Sunny心下一凛,轻轻皱了皱眉,道:“社长是指画这画的人?这沈小兔是第一天来九十九层上班,看起来很平凡很普通,秘书部我从前也带过几次,却还从没有发现有画技特别高的女子。看画,我是外行,但是这幅画,即使是我一个外行,也是看着惊艳得不得了。不过,Sunny大胆地揣测一下,社长您对这画,以及对这画画的人,似乎都是很感兴趣的。”
“S,你说,七月的画技怎么样?”
“七月是我们旗下的金牌画家,社长也说过,大学时是你一手教出来的人,也算得上是你的半个徒弟,现在整个画坛几乎都对她评价甚高,我一个外行人,哪里有说话的份呢?七月的画,我只能说,永远都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惊艳。”
慕新砚唇角的笑意愈发变得清冷。
“这幅画的效果,按七月现在的水平来说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如果想要在两个小时之内快速临摹到这个效果,想必是十年之后的七月也没有办法做到。”
Sunny听完慕新砚的话,大吃了一惊,愣了良久,轻轻叹了一声,凝了凝神,又道:“倒真是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秘书部的五级秘书,居然还有这样的让人不可思议的本事。看来现如今的高人,都喜欢将自己的本事隐藏起来。”
“哦?这话怎说?”慕新砚对Sunny的话似乎是饶有兴趣。
“社长应该也是知道我们公司对面的那家咖啡店的吧。从前在黑道上赫赫有名的权家,后来不是被权家的大公子彻底漂白了么?可惜,后来却不知为什么,无缘无故地他便销声匿迹了。这件事社长应该比我清楚得多。而这间咖啡店的店主,便是那权家的大公子。如果不是几年前,曾经在咖啡店里见过他一次,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人物就会这么屈居在一个小小的咖啡店里。”
慕新砚一推椅子,站了起来,走到床边看向那间不起眼的咖啡店,微微凝了眸,淡淡说道:“这个人,倒确实是个人物。”
“可是依我说,那个沈小兔却更加神秘。”Sunny轻轻一笑道。
“神秘?”慕新砚声音低哑地重复,喃喃地嚼着这两个字。
“如果说,就连七月也没有办法和她相比,那么我们旗下的画家还能有谁可以和她相比?”Sunny也站在了窗边,望着脚下的芸芸众生。
“我,或许可以试一试。”漆黑的眸子骤然如电,慕新砚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
Sunny心中一震,扭头看向慕新砚,却只看见他眉宇之间是浅浅淡淡的闲适,似乎心不在焉一般。
沈小兔。和你相识了这么久,却原来,我慕新砚从来没有真正地认识过你。论画技,你与我几乎是不相上下,而论心思,你不比薛雪倩的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