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她上了他的床?他现在是在指责她勾引了他么?可是明明那天晚上,是他先勾引了她!
额,将“勾引”一词用在一个男人身上,或许是有些不妥,但是事实真的是……
沈小兔弱弱地指控:“那天晚上,明明是你……”话停顿在那里,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慕新砚眉一挑:“那天晚上,我怎么了?我有做了什么吗?”
沈小兔手一颤,睁大眼睛指着慕新砚,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好放下了手,咬了咬牙,该死的她怎么就忘了,和这个男人比什么也别比脸皮厚啊。
“小兔,你画画,是谁教的?”慕新砚忽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我——”沈小兔一愣,“妈妈”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又被她生生地吞了回去。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用这种突然袭击的方式拷问别人,这个男人真是狡猾,差一点就上当了。
而且,她明明从来都没有在他的眼前展露自己的画技,但是这个男人还是知道了。想来想去,自己的画能够呈现在他眼前的机会,也只有帮助安小静面试的那一次了。
沈小兔有些狼狈地问:“那幅画,你知道了?”
慕新砚淡淡地看着她,并不回答。沈小兔低下头,想起这个男人的一贯作风。
他提出的问题你不回答,那就别指望能够转移到别的话题去。
于是心虚地编了个理由:“我是天才,自学成才。”
“哦?”慕新砚眉一挑,道“那还真是个天才。”
那要天才到什么程度,才能够无师自通地将基本功练到那般扎实的境界,同时精通那么多高深的画法呢?
沈小兔,原来,我们相识了那么久,可是我到今天这一刻都不曾真正地认识你。对我,你究竟留有多少的隐瞒?
慕新砚的眸色,渐渐地深沉了。沈小兔心中紧张得发慌,于是站起身来,匆忙道:“我吃饱了,先去睡了。”便放下碗筷,匆匆跑上了楼。
黑暗中,沈小兔独自一人躺在温软的大床上。月光轻柔地照射进来,银白色的倾泻了一地。
沈小兔闷闷地靠在床头,想着今天那个男人的种种,心中纠结万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男人,他的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如果说只是要利用她达到自己的某一些目的,却为何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或多或少地流露出还在乎着她的情绪?
如果说他是真的还在爱着她,却又为何同别的女人订了婚,又将她伤成那般?
沈小兔在那张硕大的床上翻来滚去,心中郁闷之极。这个总是若即若离的男人,让她如何是好?
偏偏自己还就是贱,就是管不住自己,就是拉不下那张冷脸来对他冷漠或者是发脾气。
说是为了不给权大哥添麻烦才会答应他的要求,沈小兔,你不过是在自己骗着自己罢了!明明就是放不下他,明明就是不愿离开他,明明就是有一点点呆在他身边的机会,你都不愿放过。
你明明是忍不住对他的思念,就是想要在他身边,哪怕是一分一秒也好,都不愿离开罢了!
找了那么多那么傻的借口,你不嫌可笑么你?
篷纱很闷,想来这屋子里也没有什么蚊虫,沈小兔便坐起身将它卷了起来,挽成了一个温柔的结。
门外传来的沉稳的脚步声。沈小兔一惊,连忙窝进被子里装睡。
门把手轻微地咔哒一声,门便打开,慕新砚站在门口望着床上蜷缩的着小身子,眸光不由得变得温柔起来。
轻轻踱步到床边,蹲下身子,看着那两扇紧合的睫毛,慕新砚伸手温柔地帮她掖了掖被角,长指便又抚上了她的小脸。
轻轻地俯下身子,在她的唇角印了一个浅浅的吻,凝视良久,慕新砚便起身,走了出去,轻轻帮她带上了门。
脚步声渐渐消失,沈小兔终于睁开了眼睛,翻个身,只觉得脸颊一片滚烫。
这个死男人,刚刚那一吻,让她差一点就忍不住破功。
手指轻抚着自己的唇,那个刚刚被他吻过的地方。心中竟然又开始砰砰乱跳起来。那似乎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巨大喜悦在心中炸开,跳跃着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因为她记得,悦姗姗曾经说过,当一个男人真心爱一个女人的时候,会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地吻她。
他吻了她。那么,他还是爱着她的么?
沈小兔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辗转了几次,最终带着满心的喜悦和淡淡的疑惑沉沉入睡。
这个夜,她梦见了一片静海,她与他住在海边的小屋,在沙滩上自由快乐地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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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熹微的晨光透过薄薄的帘幕弥散下来,将整个房间笼罩得如同远古的童话城堡一般梦幻美丽。
沈小兔那长长的睫毛在朝霞中微微颤了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又是一个清晨。沈小兔伸了伸胳膊,下了床,拉开了储衣间的门,从里面挑来选去,最后抽出了一件剪裁精致的衬衫和一件束腰的铅笔裙,对着镜子四面照了照,满意地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开门下楼。
透过镂空的栏杆,可以看到慕新砚坐在餐桌旁,手中端着那只熟悉的咖啡杯,埋头看着文件。
听到响动从楼上传来,慕新砚抬头看去,见到沈小兔下来,微微地笑了笑。
沈小兔见他对自己笑,心情放松了不少,轻轻歪了歪小脑袋问他:“好看吗?”
慕新砚淡淡点了点头,目光柔和地打量了她一番,道:“很漂亮。”
沈小兔轻哼了一声:“真不害臊,哪有自己称赞自己的眼光的?因为是你挑的衣服,所以漂亮?”
慕新砚淡淡回答:“我说的是穿衣服的人,很漂亮。你明明都已经知道了,一定要我再明说一遍么?”慕新砚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那个再次红了脸的女子。
沈小兔大窘,伸手夺过他的杯子,道:“不许喝咖啡。不是都已经告诉过你了么?”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了。自己不过是一个被雇佣过来的私人秘书,又有什么权利干涉老板早餐要喝什么?
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旁的男人已经淡淡开口,“沈小姐,请把我的杯子还给我。”
沈小兔一怔,看过去,却并没有看到预期中的淡漠神情,那样的神情,倒是还带了丝似笑非笑。
沈小兔心一横,嚷道:“不给,不给,就不给!就是不准你喝咖啡!”说罢,还赌气似的自己“咕咚”喝了一大口。
将口中的液体咽下,沈小兔便愣住了。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杯子,里面却并不是苦涩的咖啡,而是纯白的牛奶!
沈小兔瞪着眼睛抬头看向慕新砚,恼羞成怒:“你骗我?”
慕新砚耸了耸肩:“我没有骗你啊,我根本就没有和你说过这是咖啡啊。”
“可这明明是咖啡杯!”沈小兔恼怒地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磕出了清脆的碰撞声音。
慕新砚看见她生气的样子心中更加觉得好笑,但是脸上依旧是一副无辜而且无害的表情:“有谁规定过咖啡杯里不许装牛奶么?”
沈小兔语塞,的确是没有人这样规定过,可是刚刚她说这是咖啡的时候,他也完全没有否认啊!明摆着就是故意的!沈小兔心中气恼,却是一句理也说不出,只得悻悻作罢,准备在他对面的座位坐下来。
“过来。”沈小兔刚要挪动脚步,便听见慕新砚淡淡地唤她一声,她一愣,却似乎是听他的话听惯了,乖乖地走到了他的身边去,并且微微欠身等着听他说什么。
慕新砚凝视着她,待她的身形一近,他便立刻伸出大手将她的小脑袋按向自己。沈小兔微微一愣,唇上便是一道温热的触感,他的唇印上了她的。
他的舌尖轻轻一卷,薄唇迅速吮走了她唇上残余的香甜,在她还眷恋着他的温柔的时候,便已经放开了她,淡淡道:“不错,很甜。”
沈小兔又羞又恼,什么嘛!害得她意犹未尽的。
于是抗议:“你干嘛老是这样?昨天晚上就还没有说你什么,这次又是这样,你到底怎么回事!”
慕新砚无辜的脸色似乎还带了一些淡淡的无可奈克,皱了皱眉道:“你把我的牛奶全都喝光了,我没得喝,只抢了你一滴,也不可以么?小兔,你越来越吝啬了。”
沈小兔气结,拿起杯子在他面前的桌上磕了磕,道:“杯子里不是还有吗?”
慕新砚耸了耸肩:“我没看见。”
沈小兔气得脸通红,话也说不出一句,最后跺了跺脚,在慕新砚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想了想,赌气似的又向旁边挪了挪椅子。
却有一个杯子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推在了她面前,是刚刚那个装着牛奶的“咖啡杯”。
“把它喝了。”慕新砚淡淡道。
沈小兔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这是你的牛奶么?我可不敢喝了,省得你还要来抢。”
慕新砚将手中的文件翻了一页,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是我的牛奶没错,不过,本来也是要给你喝的。”
沈小兔微哼了一声,一把拿过了杯子,斜斜地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又自顾自地拿过桌上的早餐吃着,再没有了先前的客气劲儿。
慕新砚淡淡笑了笑,也埋头去看文件了。
“薛小姐。”门口齐刷刷的声音响了起来,沈小兔一惊,转过头瞪大眼睛看了慕新砚一眼,便迅速地端起了碗筷想要一溜烟地跑走躲起来。
但是,根本就来不及躲。况且,这大厅里也没有什么好躲的地方。
于是,薛雪倩那一双修饰完美的绝色水瞳,便定定地撞上了沈小兔狼狈的样子。
来不及调整自己的表情,薛雪倩的脸上除了惊愕之外似乎还带了一抹没有来得及掩饰的嫌恶。
沈小兔就那样愣在那里,红着脸,变成了结巴:“薛雪倩……我……我们……”
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