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社长就在这里面。他现在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呢。”Sunny微微一笑,突然拉住她站定在那里,推开了前面的门。
她还在犹豫,怕打扰了他的工作,背后却微微有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量,把她推了进去。
本来就只能听得到低声洽谈的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明亮华丽的会议室里,坐满了几十个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她,除了坐在主座上的那个面容俊逸却冷漠的男人。
“慕太太。”
大家看着她的目光似乎是惊讶又复杂,但却又似乎都带着些欣喜。
不知是谁先起了个头,接着所有人都站起来,向她问好致意。
沈小兔不安地回应着,又咬了咬唇,看向前面那个面容沉静的男人。
两个多月没有见到他了,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除了脸庞更加消削了一些,那淡漠的线条更加凌厉了一些。
他轻轻地抿着薄唇,目光淡淡地向前,并没有转过头去看她。
甚至与,连眸光也没有过一下的闪动。
仿佛被什么狠狠地砸上了心脏,她把唇瓣咬出了血丝,舌尖不觉滑过的地方,似乎有着一丝腥甜的味道。
她本来,是来向他质问那张照片的事情的。
她是他的妻子,是风华的社长夫人呢,她是有这个权利的,不是吗。
可是,这似乎又是在大家的面前出了一个小笑话。她的心中,最重要的,还是他。
是不是应该让他立刻把会散了呢?他现在正在做着正事,似乎,有点不太适合。
好像不论现在做什么,统统都是不适合!
突然,她满腔的愤怒就这样消失殆尽了,而满心却只剩下了不安,让她又该怎么办。
这样的冷漠,让她感觉害怕。她可以一直肆无忌惮的,只不过是因为他的宠爱,他的包容。
她低下头,暗暗地又攥紧了一下身上的裙子。
当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的目光微微一偏,却瞬间定格在了那里。像被什么刺痛过心。
他的左右两面,分坐了两个人。
一个是林微然,此刻正在不正经地向她眨着眼睛。另外一个,就是杂志封面上照片里与他一起的那个女人?!
棕榈色的鬈发,肤色白皙,本人比照片上更加容貌娇艳。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这样想,也在所有的手足无措中这样问了他。
“她是我新请的行政秘书。”一直沉默着的慕新砚赏了她一个答案,也是她来这里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行政秘书,那地方本来是秘书长Sunny姐姐的位置,一个新来的秘书却坐在了上面。
慕新砚,你想骗谁。
沈小兔不由的把衣衫攥得更紧了一些,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林微然微微变了脸色,仿佛她身上有着什么可怕的地方。
然而慕新砚却是始终都没有看她一眼,就仿佛她不过是这会议室里一抹凉薄的空气。
四周的气氛似乎有些让人窒息地凝固了,可是又没有人敢多说一句什么。
怎么会这样。
只不过才两个多月,就足够让他对她的感情改变了么。
他只是生气,因为她的不听话,是么,是这样吗?嗯,只是这样的吧。
“散会。”旁边,似乎是林微然微微沉了的声音。
沈小兔似乎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紧紧地攥着衣角。
身影晃动,脚步杂乱,会议室里面似乎嘈杂了起来。
“会议,继续。”
也不过就是一瞬间,所有杂乱的声音又恢复了安静。
“S,把人带出去。会议,继续。”
冷漠的声音,向她背后的优雅女子发出了指令。
沈小兔想要朝他走过去,想要看看他的眼睛,是不是也像他说的话一样冰冷无情。
都说,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但是她的心里却突然翻卷过了一阵痛楚,就好像那几乎被她攥碎了的衣服。似乎,有一种疼痛,迅猛地钻进了肚子下面。有一些冰凉粘稠的东西从她的腿间滑落,掩埋在她的裙子里。
她勉强地走了两步,却又很快地眩晕,身子便歪歪斜斜地向一侧倒去。
然后,她终于看到他的神色猛然变了,仿佛有一层面具,此刻才被撕破了。
他的动作很迅速,她的脑海中便闪过了从前她所见过的,他那敏捷的身手。
她以为,她会摔倒,但是却被他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那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那种久违了的带着淡淡安全感的清香味道。
这日子以来,那些疯狂的孤独和空虚,就如同云烟,一下子飘散去了,荡然无存。
伸出手来,轻轻抚上他的脸,腹部疼痛得厉害,便胡乱地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小新,小新。”
“她流血了!”
有尖锐的叫声从那人群里面传了出来。
她的眼中映着的是他英俊的脸庞,深如一泓清泉的瞳眸,但是那叫声却在一瞬间震动了他。
他眸色顿时暗沉,侧身过去喊道:“微然,车。”
林微然的脸色也一下子变了,猛地一点头,如同一支箭一样嗖地一下便飞了出去。
“社长,快点。”旁边,Sunny的声音急得都有些颤抖了。
他迅速把她拦腰抱起,往门外跑去。
“小新,那个女人——”沈小兔疼得皱起了眉,然而还惦记着那个女人的事情。
“没有什么女人!”慕新砚沉声打断了她。
沈小兔弱弱地扫过了他眼中升腾的怒气,一下子不敢再出声音,只是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衫。
腿间的凉意,越来越清晰了起来,身体的疼痛也清晰得让人感觉到有些恐惧。
“孩子,我的孩子。”她咬紧了牙,但是她可以抵制痛苦,却抵制不了恐惧。泪水,终于还是撒了一地。
“没事,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和孩子,谁都不会有事。”他定定地望着她,紧紧皱了眉头,眼中哪里还有刚才那一丝的冰冷,眼角眉梢,满满的装着的都是心痛和怜惜。
她吃力地抬起小手,环上他的脖颈,任由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进了车里。
一路上,她的耳边听见Sunny的声音,林微然的声音,还有他的沉沉的声音,而她一路昏昏沉沉的,只能够感觉到他用自己的外套紧紧地裹抱住她,紧紧地将她搂在了怀中,仿佛是要将她的整个身体都揉进他的身体里面去一样。
他怀里的温度暖暖的,让人有一种想要睡觉的感觉,她意识模糊间,只感觉到那细细密密的吻,不断地落在她的发心,她的额头,还有那有些苍白干涸的嘴唇。
“小兔,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看不清他模糊的面孔。但是那深邃的眸子,漠漠的语气,是她的他。
他怀里搂着的是谁?棕榈色的鬈发,是那个女人吗?不对,这样美丽的容貌,是薛雪倩。怎么——似乎又成了欧洲面孔……是Doris吗?
“医生,把孩子拿掉。”
他在和谁说话?
孩子,她的孩子。不要拿掉,不准拿掉,那是她的孩子。
她嘶哑的声音从喉间溢出,仿佛是一把把明晃晃的利刃,又似一道道锐利的眸光。是悦姗姗,是林微然,是Sunny,还有他的那双深沉璀璨的眸。
猛地挣扎着起了身,却又随即被谁紧紧地拥进了怀中。
沈小兔一片茫然,四下望去,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拂过了她额前的一缕发丝。
沈小兔微微怔了怔,才意识到,自己的头发已经湿透了。
眼睛便直勾勾地向着男人望了过去。
“做什么梦了,嗯?”
她的脸庞被投映在一双熟悉的眼眸之中。
“我的孩子呢?孩子呢?”沈小兔一动不动,只定定地看着眼前那个五官英俊又眉头轻皱的男人。
他定定地凝视着她,她的小手被他紧紧地包裹起来,又缓缓地放到了她自己的小腹上。
“它就在这里,好好的呆在这里。”男人轻声道,唇角扬起了一丝笑容,似乎,还带着些许的无奈。
“真的?”沈小兔喃喃道,目光又落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那里依旧是那样的扁平,看不出来什么。她的身上套着一件他的衬衣,宽宽松松的。她的心里一暖,嗯,这里是他们的卧室,是他们的家。
她回来了,他们的孩子好好的还在。他就守在她的身边,她就躺在他的怀里。宽厚而又温暖。
似乎,整个世界的幸福加起来,也不过就是这如此吧。
沈小兔忍不住咧开了嘴角,小小地笑出了声来,就像他那样。
“你真是个小白痴。”慕新砚这样说。
沈小兔愣了愣,抬起头来去看他,薄冷的唇瓣,已被什么炽热地覆住。
细细密密的吻,他和她的唇舌,交缠过彼此香甜清新,那熟悉的味道。
他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肚子。
沈小兔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让酸涩的眼泪悄悄地融化在他的温柔和疼爱里。
她把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那为什么它不鼓起来?”终于,沈小兔将信将疑地问道。
他的叹息微微传来。
“本来才两个多月的时候就是不显肚子的,而且,你好像是很能掉肉么,我去一趟法国,你受了一大圈,自己跑出去一趟,又受了好几圈。”
明明只是淡淡地述说着,可是他的语气却又慢慢地抿进了一些严厉的心疼。
沈小兔吐了吐舌头,“那个,我经常吐得很厉害。”
“活该。”
“没有好吃的可以吃,自己又不敢跑的太远。”
“自作自受。”
“晚上的时候腿肚还会抽筋。”
“那更好。”
沈小兔皱了皱眉,在他的脖子上小小地啃了一口,小声道:“会很想你。”
“……”
“小新,你想我吗?”
“我很讨厌你。”慕新砚的回答,干脆,利落,简洁,冷漠。
沈小兔微微呆了呆,然后傻乎乎地回味了一下刚刚男人的语气,猜测那到底是真还是假。
“那你还要我吗?”嗯,使出最后一招杀手锏
“等到你把小孩生出来以后,我就直接把你扔出去。”
“……”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沈小兔的声音有点沉闷了。
“我新请来的行政秘书,早就已经告诉过你了,不是吗?”
“那我肚子又疼了,慕新砚。”她开始装委屈。
一记爆栗敲在她头上。
“你还打我,如果孩子要是没了,我就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
“我也不知道了。”沈小兔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