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交换条件,说吧。”慕新砚微微敛眉,淡淡道。这父子两个,似乎这么一点小事也像是做交易一样。
“爸,我想要学当身技。”风清抬眸一笑。
“好。”
“爸,你真的肯教我?”风清即使再怎么冷静淡然,也还不过只是个孩子,听说父亲肯教,这时喜悦之情便早已经溢在了脸上。
当身技是柔道之中的攻击技能,由于太过狠准,因此现在的柔道比赛已经禁止使用当身技。
慕新砚淡淡看了坐在对面开心得不得了的儿子一眼,“为什么要学这个?”
风清没有回答,只是将自己的目光定在月白的身上,一脸宠溺的笑容。
沈小兔的声音便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她拿着一碗热汤,急急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很怕烫。
轻轻地摸了摸怀中女儿的发,慕新砚的眸光慢慢地有些深了。
月白。
是他和沈小兔唯一的孩子。
两个孩子都已经吃饱了,风清牵着月白去洗手。
沈小兔端着汤碗向慕新砚走了过来,而慕新砚下意识地将她拉过了身边,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肚子。
沈小兔微微一笑,瞬间明白了丈夫的心思。
那年为了要这个孩子,她曾经和他闹翻了天。
曾经因为一粒小小的药片哭了很久很久。曾经怀着孩子一个人走到了偏僻得没有人能够找得到的地方。
而现在,两个孩子已经都这么大了。
“妈妈,你今天晚上是不是不和爸爸一起睡了?”月白欢快的声音从洗手间里面传了出来,下一秒,小小的身子,迈着碎碎的小步子,一溜烟地向沈小兔和慕新砚跑了过来。
回忆被月白稚嫩的声音骤然切断了,沈小兔吓了一跳,脸颊红红的,赶紧挣脱了慕新砚的怀抱,站了起身来。
“是不是啊?”月白冲着沈小兔问道,语气似乎还带着一些严肃。
沈小兔不由得扑哧一笑,走了过去,轻轻地捏了捏女儿的脸蛋,道“嗯,怎么着,小妞想跟妈妈一起睡?”
“你不跟爸爸睡,那今天晚上我就可以跟爸爸睡,太好了。”月白雀跃着拍着小掌,也根本顾不上脸颊上软绵绵的肉肉被挤捏成了奇怪的形状。
沈小兔愣了愣,立刻板起了脸,“不要,不要,你爸爸晚上和我睡,你自己一个人睡。”
“不要,不要。”月白听到沈小兔出尔反尔,立刻急了,扭着胖胖的小身子,把两团小眉毛皱成了两只小小的毛毛虫,叫道:“爸爸抱着月白睡,好舒服的,妈妈自己睡,我和爸爸一起睡。”
风清刚刚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不冷不淡地道了一句:“爸,今晚咱们俩一起睡。”
“嗯。”慕新砚眉眼轻轻一扬,甩了一个字出来。
“不要!”沈小兔和月白立刻齐刷刷地瞪向了风清,沈小兔微哼了一声,便开始收拾起了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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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
“怎么?那个小坏蛋睡着了没有呢?”沈小兔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白色的门边,她的丈夫安静地站在那里。
慕新砚不由得微微失笑,真不敢相信这是亲妈。哪里有人这样叫自己的女儿呢。
“我已经把她抱进去了。”
沈小兔轻轻笑了笑,双手紧紧地抱上了身边男人的手臂,撅了撅小嘴道“谁让她和我抢你的?你就是我的,是我沈小兔一个人的。”
“沈小兔,知不知道羞耻多少钱一斤?”慕新砚轻轻捏了捏妻子的鼻子,眼神里满是宠溺。
“不知道。”沈小兔扬了扬小脸,又把月白房间的大门,轻轻推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顺着缝隙向房间内看去,腰间不由得一紧,一双强健有力的臂膀在身后紧紧地环住了她。
心中一暖,沈小兔的身子微微向后仰,枕着背后丈夫的胸膛,听着男人沉稳的心跳,两眼溜溜地向里面望了进去。
“爸爸抱,妈妈是大笨兔子,锅锅是讨厌的胡萝卜,哈哈,锅锅……”
珍珠色贝壳形状的小床里里,传来奶声奶气的朦胧呓语的声音。
沈小兔的头上又滑下来了好多的黑线,“慕新砚,你看看你惯出来的好女儿。”
“嗯,反正也是你的女儿。”背后的男人语气之中带着些笑容。
沈小兔不服气地嘀咕了几声,刚想要把门关上,却看见了对面的床上,那张小被子微微动了动,床上的男孩起身,掀被,下床,动作更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在月白提议过要和风清在一个房间里睡的第二天,慕新砚便叫人搬了一张床来,从此风清ian一直都睡在月白的对面。这孩子要起来上厕所吗?
沈小兔不解,微微皱了皱眉头,再次屏息凝神看了过去。
那边,风清光着脚丫,走到月白的床前,低声骂了一句,“小笨蛋。”
他嘴里这样轻轻地说着,动作却丝毫没有一点怠慢,伸手往月白的小床上探了过去。
沈小兔仔细看过去,这才看清,月白几乎已经把自己的被子都踢到了床下面去,一-床棉被就那样大大方方地挂在她的床~边。风清冷哼了一声,把早已被妹妹蹬得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被子伸手捞了上来,重新帮她盖得严严实实。
沈小兔的眼里不由得有点温热,侧过身子去,往慕新砚的胸膛一倒,慕新砚伸出手来按住她不安份的小脑袋,她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的胸膛在微微震动着。
黑暗里,月白胡乱地翻了个身,不知道又嘀咕了一句什么梦话。
“再敢蹬被子,明天早上起来,捏死你。”风清沉声警告着,也不管沉睡中像个小猪一样的月白究竟能不能听得见。
“还有,妈妈是兔子,但是我可不是胡萝卜。”
……
沈小兔转过身去看了看身后丈夫,继续满头黑线,不解地问道:“风清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新砚轻轻扬了扬眉。
等到风清也爬上床睡好了,慕新砚才把妻子搭在门把上的手轻轻地拿了下来,自己将手搭上去,轻轻地合上了门。
两个人一边走在回房间的路上,沈小兔一边奇怪地,“为什么这个门非要你关不可?”
“风清这孩子耳聪目锐,你的动作太大。”
沈小兔越发觉得有些奇怪,语气中是更多的不解:“让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这是他对月白的心意,未必他就希望我们知道。”
“未必希望我们知道?”沈小兔将慕新砚的这句话在口中反复地咀嚼了几下,似乎有那么一些明白。
却还是疑惑地问道:“那他刚刚对月白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笨蛋。月白不喜欢胡萝卜。他不希望自己成为月白不喜欢的人。”慕新砚淡淡解释道。
沈小兔呆呆地跟着他走回房间,直到被子暖暖地盖在了身上,娇小的身子又被男人搂进了怀中,沈小兔才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道,“风清是个好孩子。”
慕新砚薄薄的嘴角微微挑了一丝轻笑。
慕风清,他其实原本就算不得一个好孩子,但是,他对月白好。
而事实上,风清原本不姓慕,他姓凌。
淡淡地看了怀中的妻子一眼,她也正目光清澈地凝视着他。
他的心里微微一动,把她抱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随着丈夫愈来愈深的吻,绵延过了她的脖颈,锁骨,她胸前的柔软,黑暗中沈小兔的喘息也渐渐地大了起来。
微弱的灯光,却是亮不过慕新砚那双曜石般的眸子,她把自己的小身~子微微向上挪了点儿,伸出手来止住了他的吻,嘴唇轻轻地凑到了他的眼皮上方,轻轻浅浅地吻着,满意地听到黑暗之中男人微微的喟叹,任由丈夫的大掌在她娇柔的身~上燃起了炽热的火焰。
大脑之中,半边已经缺氧变成了一片空白,而另外的半边,闪过了这些年以来与他一起走过的那些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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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的女人,呼吸渐渐变了均匀。男人微微一笑,轻轻地抽出了被她枕着的手臂,他今晚的需索,让她受累了。
深深地凝视了身边的妻子片刻,慕新砚翻身下了床,走进了风清和月白的房间之中。
月白睡得还算是比较安稳,一张小被子紧紧地盖在身上,仿佛谨记了刚才风清的教诲一般。
都说女儿会比较像爸爸,但是似乎这个孩子长得并不是太像他,倒是有那么一些像了沈小兔,却也并不全像,只是那赖皮的性子跟她的妈妈简直是一模一样。
好像刚才哥哥的警告很奏效,直到现在她也没有踢开被子。
又似乎,盖被子这档子事儿,他这个当爸爸的以后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轻轻地掩上了门,却还是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风清这个孩子,他真的可以信任吗?
对于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来说,说信任两个字,似乎是真的有些苛刻了吧。
但是,如果他是别人的孩子,倒也还好,偏偏他却是姓凌。
命运这种事情,真的是没有谁可以说得清楚。
那场大火,并没有带走凌轩的姓名。黎小广是真的爱着那个男人,在那场大火以后,居然还是甘愿做他的情人,不管他已经被大火烧得丑陋不堪,俊俏的容貌早已丧失。
可惜的是,直到最后,她也还是没有能够和他在一起。
凌家不管怎么说,也还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即使自己的儿子已经变成了一个残废,也不要黎小广这样的人作媳妇。甚至,就连儿子的孩子,也不要了。
黎小广的家境并不优渥,儿女也众多,没有谁会在乎这个外姓的孙子,何况还是一个私生子。正如当初,他们也一样不怎么疼爱黎小广一样。
而现在,慕新砚看得出来,风清对月白的心意究竟是怎么样的。
可是,他真的可以就这样信任他么?